第13章 餵粥

  岳君皓讓陶穎給他餵粥的這個動作，稱得上趾高氣揚，但鑑於他伸出來的胳膊上一點肉都沒有，倒是只讓人覺得同情。

  陶穎一直覺得自己並不是一個有同情心的人，但看到他這個樣子，也覺得他有點可憐，想到自己還惦記上了他的飯菜，就很乾脆地接過了那個小陶罐，舀了一勺粥給他。

  王燕做粥的時候，除了泡豇豆以外，粥里什麼都沒加，但就是這樣的粥，最是開胃，還不用擔心不好消化，陶穎一勺勺地給岳君皓喂，動作非常熟練。

  「小穎，你這動作真熟練。」王燕忍不住開口，一般的孩子，可沒這樣的耐心。

  「王姐姐，這一點都不難。」陶穎道，伸手擦了擦臉上的汗，她其實沒多少照顧人的經驗，但是對會幹活的人來說，這實在算不上什麼。

  「你很熱？」岳君皓突然問道。

  「是啊，這房間裡太悶熱了，你為什麼不開窗？還連窗簾都拉的這麼嚴實？」陶穎好奇地問道。

  岳君皓沉默了一會兒，才道：「我不想出去，也討厭太陽，反正我要死了……死人不是應該呆在黑暗的地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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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這麼年輕，怎麼會要死了？」陶穎一愣。

  「就是，你只是身體有點差，怎麼會要死了？」王燕也連忙道，岳君皓脾氣古怪，他的家人又交代了一切隨他，所以她之前還真不知道岳君皓竟然有這樣的想法。

  「他們都這麼說。」岳君皓隨口應了一聲：「你熱的話，要不要開空調？」

  「不用，我們把窗戶打開行嗎？主要是太悶了。」陶穎笑了笑，同時因為岳君皓之前的那一句「他們都這麼說」疑惑起來——一般人家，就算孩子真的要死了，也不會跟孩子說這樣的話吧？

  岳君皓一定盯著陶穎，陶穎一開口，他立刻就點了點頭：「好，開窗戶。」

  「我去開窗。」王燕同樣不喜歡屋子裡的環境，聽到這話，立刻就站了起來，拉開了窗簾。

  陽光突然照進屋子，岳君皓往毯子裡縮了縮，眼睛都睜不開了，他卻依然眯著眼睛看著陶穎：「窗戶開了，你留在這裡好不好？我會好好地吃東西。」

  岳君皓這個樣子，看起來倒有些可憐巴巴的，不過陶穎卻不可能一直留在這裡，她想要留在療養院，總要多做些事情：「不行，我還有事。」

  「你可以讓別人去做。」岳君皓立刻道，他這話說起來有些任性，但配上他那雙慢慢適應了陽光開始睜大的清澈乾淨大眼睛，倒是讓人討厭不起來。

  「小穎還要回家呢，你要是想和小穎玩，就多吃點東西，這樣就能去外面了。」王燕道，勸說的時候很是真心。

  岳君皓滿臉遺憾，他似乎想要伸手碰碰陶穎，但是看到自己的手，又連忙縮回了毯子裡：「我晚上還吃這個。」

  「好，我晚上還給你做，這些菜你不吃，那我帶走了？」王燕指了指桌上的菜。

  岳君皓胡亂點了點頭，帶點期盼地看著陶穎：「你晚上還來嗎？」

  「我晚上要回家，明天再來好不好？」陶穎想到那些菜都歸自己了，一時間心情大好。

  「你明天一定要來，不能騙我。」岳君皓看著陶穎。

  「我一定來！」陶穎笑道，明天她還要來拿岳君皓的飯菜呢！

  岳君皓聽到這話，終於心滿意足：「我吃飽了。」

  這樣的粥，她一次能吃下兩罐頭，但岳君皓竟然吃了半罐就飽了……陶穎總算明白岳君皓怎麼會這麼瘦了，就不知道他的身體到底是怎麼回事。

  陶穎和岳君皓進來的時候，樓下的那個中年人什麼都沒說，他們走的時候，他也完全沒反應，只當不知道。這樣的情況，跟其他住在這裡的老人身邊的保姆幾乎寸步不離完全不同。

  這個叫岳君皓的少年的情況，還真奇怪……一出門，陶穎就忍不住問了王燕：「王姐姐，岳君皓得的是什麼病？」

  「也沒什麼病，就是天生體質差，稍有不注意，各種各樣的毛病來了，我們療養院也不能治病，只能幫著調理身體，本來他來這裡應該很合適，只是偏偏他們根本不讓管，說是京城的醫生早就給他開了藥定了食譜了，他只要照做就行。」王燕顯然有些無奈，她們療養院確實不具備行醫資格，甚至很多住這裡的人都把這裡當做有醫護人員駐守的高檔養老院，所以雖然覺得有些不對勁，她和其他療養院的人也不知道該做什麼。

  

  要知道，在這個療養院，廚房裡那些會做藥膳的大廚都比她們這些護士受重視。

  難道真的是自己想多了？陶穎沒有繼續追問，在王燕給她找來了兩個大號的搪瓷杯子把岳君皓完全沒動過的幾道菜裝起來之後，她就主動到了療養院的西邊，幫著療養院裡的保潔阿姨洗被套。

  一個人想要得到什麼，就必然要先付出什麼，不勞而獲得到的東西，絕不會有多穩定。

  陶穎幫忙洗被套的同時，周圍哪裡有活，哪裡有需要跑腿的事情，她也全都搶著干，不喊一聲苦也不喊一聲累，倒是讓注意到她的人越來越多了，見到這一幕，中午和她一塊兒吃飯的楊奶奶，還向人介紹起了她。

  知道這個小姑娘是因為被人打了療養院的護士給她擦了藥，今天就來送東西幫著幹活，住在這裡的人對她的存在全都表示了歡迎了，更有幾個人像楊奶奶一樣，找來了零嘴給她。

  到了傍晚的時候，陶穎的口袋裡塞滿了奶糖和乾果，楊奶奶甚至還找來了一隻用毛線勾出來的袋子給她裝這些東西，陶穎一個個地說謝謝，將所有的一切都小心收好了。

  療養院裡還有不少空屋子，洗過的被單衣服，主要就晾在這些空屋子周圍，陶穎手腳快，就搬了個凳子幫著晾衣服，這才發現她晾衣服的這棟屋子，就在岳君皓的住處旁邊，兩棟屋子離得極近，她在這邊一伸手，仿佛都能摸到另一邊的窗戶，她當然也能看到窗戶裡面的岳君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