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
2025-01-30 16:17:20
作者: 金流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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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下,
京城驛館誹。
燈火通明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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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紅的喜字貼了整個驛館,酒氣飯菜淡淡散去。
寂靜的婚房,緊張,恬靜。
紅蓋頭下,春桃的身子禁不住的輕顫。
就在蓋頭下的視線中,那人的靴子近在她的眼前。
他的身上的氣息,也隨之靠攏。
這一瞬,春桃的眼中發紅,鼻子裡也幾乎喘不上氣來。
她做夢也沒想到會有今日。
當今日當真的顯在她的面前,她也只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夢嗎?
怎麼會是如此的真實!
春桃屏著呼吸,眼盯著那紅彤彤的蓋頭從她的頭上掀落。
那張熟悉的面容呈現在她的眼前。
朦朧,清晰。
溫柔和煦的面容,唇角含笑,眸子裡帶著的淡淡溫情,只讓她看一眼,就此沉淪,沉淪到泥潭的最深處,再也沒辦煩掙扎。
春桃張了張嘴,容宗瑾已經先開口,「委屈你了!」
春桃忙搖頭,頭上的配飾叮噹,春桃不敢動了,垂下頭,春桃道,「奴婢嫁給公子,是奴婢的福氣!」
「今兒,你很美!」
頭頂上的話傳來,春桃心頭汩汩的,漲的發麻。
「謝公子誇獎……」
她以為他沒有看到……
「叫相公!」
他又道。
春桃一驚,抬頭,眼中再度濕潤。
她,她當真不是在做夢?
「奴婢……」
容宗瑾雙手搭在春桃的肩膀上,春桃纖細的肩膀在他的手掌下瑟瑟發抖。
「你是我的妻子,是容家主母。」
容宗瑾道。
春桃身子劇烈一顫。
先前那句話已經驚了她,那現在他說的這話才是真的讓她驚得不知道如何自處,更甚是有些驚悚。
容家,主母?
看出了春桃眼中的驚懼,容宗瑾彎了唇角,
「不用驚訝,我說的,是真的!」
真的……
是真的……
那幾個字在春桃的腦海中盤旋了幾圈,春桃似乎有些明白了。
她是奴婢的身份不假,可畢竟是皇上賜婚,至少也是平妻的身份。而如今,大公子就是容家的主事,所以,她也就是,容家的主母?
「奴婢知道大公子和娘娘……」
春桃腦袋裡發懵,一時也不知道自己說的是什麼,
容宗瑾按在她肩膀上的手微微用力,「——春桃,你也說是娘娘了!」
春桃猛地激靈,住了嘴。
腦袋裡還沒有清明,只能呆呆的看著眼前的人。
容宗瑾微微彎唇,溫潤笑溢,「春桃,你喜歡我?」
春桃一顫。
即便此刻她是坐在床上,也幾乎撐不住的渾身發軟,發燙。
她不知道眼前的人是怎麼這樣問她的。
她只知道此刻心跳的猶如擂鼓,幾乎下一刻就能從喉嚨里蹦出來。
她喜歡,她何嘗不喜歡?
從在自家的小姐身邊伺候伊始她就喜歡。
身為奴婢,自是主子要奴婢做什麼,就做什麼,可那時候小姐還不被寵愛,可她只是因為知道眼前的人喜歡小姐,她就義無反顧的伺候在小姐身邊。
從容府,到皇宮。
從鳳儀宮,到冷宮,從冷宮,
再到鳳儀宮。
一直到,現在,到今日。
她始終不曾變。
主子說,是要她幫忙。可何嘗,不是主子幫了她。
幫了她直到永生永世都不會忘記的大恩。
春桃深深的吸氣,屏息。
衝著面前的男子,重重的點頭,
「喜歡!」
喜歡,
喜歡到一生一世。
喜歡到至死不渝!
……
容宗瑾溫笑,眼中清波蕩漾。
他知道他是被人傾慕的,他也知道這個小丫頭的心思。
只是他倒是沒想到這個小丫頭會是這樣說了出來。
說的這樣義無反顧,臨危不懼……
「嗯,我知道!」
容宗瑾手臂微微用力,春桃就靠到了他的懷裡。
春桃眼中一陣恍惚,鼻端熟悉的氣息便撲了她滿懷。
身子猝然一僵。
隨著鼻端酸漲,淚水就這麼涌到眼睛裡。
幾乎溢出眼眶。
察覺到她後背的僵硬,容宗瑾在她的背上安撫而過。
春桃只覺得熱氣乍然,終,放緩了身子,靠入容宗瑾的懷中。
「相公……」
春桃低低的喚。
她以為她的聲音只有她自己聽得到,卻不知道當話音落地,頭頂上溫厚的聲音傳來。「嗯。」
只這一個字,又是感動心房。
……
覺得懷中的人似乎又是感動,容宗瑾暗自嘆息,他垂首,覆在春桃耳際。
「喜歡就好……不論是娘娘,還是你家小姐,想必也是想要我長命的……」
似若是玩笑的話語,卻是讓春桃陡然激靈了下。
春桃忙擦了淚水從容宗瑾的懷裡探出來,
「是,是春桃一時恍惚了!」
已安穩了許多。
「嗯!」
容宗瑾點頭,又是安撫的在春桃的肩膀上拍了下,起身走到一側的屏風處,脫下身上上的喜袍繁瑣。
「明日我們就要出京,今兒雖是大喜,還是早些入睡吧……」
正說著,容宗瑾聽到身後的腳步近前。
他擺了擺手,「我自己來就好!」
「是,相公!」
身後窸窣聲起。
人卻還是沒有離開。
容宗瑾微微扭頭,眼角帶過,眼前看到一份兒小冊子。
容宗瑾一怔,隨即轉身。
看向春桃。
春桃抿了唇角,無聲的說,「這是皇后娘娘要春桃給相公的……」
容宗瑾眸子微微一縮。
接過來,
遂,側目,仔細聽了外面的聲響。
似無所動。
「休息吧……」
容宗瑾說著,翻開了冊子。
春桃應,
返身走到一邊,褪下大紅的喜袍。
……
大紅喜冠放到一邊,身上的喜袍也落下。
一頭的碎發披在腦後。
甜美無邪。
春桃看著鏡子裡的自己,發燙的面頰幾乎連鏡面也燙的灼熱,摸不得。
淺淺的吸了口氣,春桃返身走到床邊。
……
桌上,大紅的喜燭燃著。
簾帳掀起。
靠在床上的容宗瑾放下手裡的冊子。
他抬眼看著春桃,眼中驚艷划過。
這次,春桃發誓看的真真的。
她抿著唇,坐到床頭。
心跳悸動,比起剛才紅蓋頭掀起的霎那還要讓她覺得緊張。
「怕嗎?」
溫暖的話直入肺腑。
春桃搖頭,「不,不怕!」
「過來!」
手掌探過來。
溫暖,乾燥。
春桃搭上他的手。
他帶著她,上了床。
…………
春桃知道自己很怕疼,昨夜她還問皇后娘娘,那個時候是不是很疼很疼。皇后娘娘說,疼是疼,可忍一忍也就過去了。
她以為會真的如皇后娘娘所言,很疼,很疼。
也做好了準備。
可當那一刻降臨,她真的沒覺得疼。
不止沒有,還覺得甜,甜的直入骨髓。
或許就如皇后娘娘所言,當真的和喜歡的人在一起,就是疼,也覺不出來。
皇后娘娘說,那就是幸福。
所以,現在她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了!
春桃靠在身邊人的懷裡,嗅著他身上的味道,腦袋裡空空的,只想著此生有這一刻就足矣。
「春桃!」
耳畔他的聲音傳來。
春桃應了聲,出喉的聲音低啞,她聽著都覺得臉紅耳赤。
他似乎並不以為意,
他接著說,「你可知道那冊子裡是什麼?」
春桃愣了下,很快明白過來。
「小姐說,是給容家活命的東西!」
容宗瑾點頭,他看向春桃,眸子裡深幽如諱。
「她,是不是和原來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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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宮。
夜色如墨。
容纖月終還是沒有去皇帝的寢宮。
原因是容纖月太累了,也還是習慣鳳儀宮的花草。
無奈,夜凌璟還是順了她。
順帶的,夜宿鳳儀宮。
鳳儀宮中。
帝後相宿。
宮燈在屋檐下的寒風中搖晃。
溫暖的屋內,容纖月早已經沉入夢鄉。
呼吸悠長,綿延。
溫暖的被褥當中,似有若無的流光迴轉,似夢幻,似虛無。
…………
朦朦朧朧。
容纖月覺得眼前又是熟悉的一片白茫茫的薄霧。
就像是那次夢到的破壁殘桓……
或者,又是夢?
察覺到眼前的迷霧似乎散去,容纖月沿著霧氣散去的方向,急急的奔了過去。
迷霧終還是沒有散去。
可那霧中已然出現了亭廊,屋檐,壁角。
好像在哪裡見過的熟悉。
容纖月猛地瞪大了眼睛,這不正是容府。
霧中,低低的聲音傳來,帶著哭腔,不過,好像在哪兒聽過。
——「嗚嗚,嗚嗚……」
「不要哭了,我在——」
低啞的聲音,似乎正是變音的時候。
一個少年的身影出現,似乎
在安撫著蹲在地上哭的女孩兒。
女孩兒抬頭,
抽噎的面容梨花帶雨,柔弱的雙目閃著盈動的光亮。
不正是年幼的容纖月?
那個男孩兒面容俊雅,溫潤的面容如光似霧。正就是少年的容宗瑾。
「瑾哥哥,不要離開月兒——」
年幼的容纖月拉著容宗瑾的袍子,死死的攥著,像是生怕跑掉。
容宗瑾面帶憐惜,把她的手從袍子上一根根的扳開,然後緊緊的握在手心裡,「月兒,瑾哥哥不會離開你!瑾哥哥一定會護著你……」
目光堅定,像是某種誓言。
倏的,眼前的情形像是被一陣風吹過,
——容纖月長大了幾歲,已經有了少女的美麗。
她看著更家俊逸了幾分的容宗瑾,聲音更加悲切,「瑾哥哥,你不是說要保護月兒的嗎?」
「月兒,我沒有變,可若我不變得強大,又怎麼保護你?」
容宗瑾把她攬入懷中,「月兒,記得,凡事忍一忍,不要讓容纖染抓住把柄……」
霧氣迷亂,又換了場景。
——容纖月和容宗瑾擁在一起。容纖月的面上儘是滿足。
忽的亂聲起,
「大小姐,不要……」小小的春桃被推到在地。
兩人分開。
不遠處,面容帶煞的容纖染看著兩個緊緊的靠在一起的身影,眉目含冷,「好,好,原來竟是如此——」
容纖月身子一顫,縮到了容宗瑾身後。
容宗瑾顰眉,淡淡的看向容纖染,「大小姐,這個時辰你應該在學習刺繡!不然等父親回來,你定會被責罰!」
容纖染重重的吸氣,再吸氣,「好,容宗瑾,你看我會不會讓你得逞!」
言罷,容纖染離開。
容宗瑾嘆了聲,抬腳要跟上,後面容纖月緊緊的揪住容宗瑾的衣袖,「瑾哥哥……」
容宗瑾回頭,溫柔如水,
「月兒,我永不負你!」
——寂寥的院內。
嘶聲迭迭。
床角,容纖月使勁的掙扎。
兩名侍婢把她緊緊的壓在身下。容纖月絲毫動彈不得。
她搖著頭,淚水早已經流了滿面。
「不要,不要……」
「求求你,不要……」
「……」
容纖染笑著,揚起的唇角猙獰邪魅。
「不要?我好不容易找到了這味藥,事到臨頭,又怎麼容得你不要?」
「何況,若是你不要,又怎麼讓他嘗到心痛的滋味?」
「放心,只要你喝了,他絕對會平步青雲——」
「給她灌下去——」
侍婢應聲。
拿起那碗藥就給容纖月灌下去。
容纖月掙扎不開,藥汁沿著她的嘴角,滑入她的衣襟,髒了一身一地。
容纖月眼中悲切,
「瑾哥哥,瑾哥哥……」
……
「啊——」
隔著數道門,壓抑的喊聲直破雲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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