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5霍毅兄弟

  夜幕降臨，樹林很快漆黑，不過霍毅是夜貓子，眼睛特別明亮，他拉著蕭若雲步行，讓他奇怪的是手感很嫩滑，跟他略帶繭子的手心炯然不同。

  而蕭若雲本不注意男女之防，坦然讓他拉著……

  樹枝掛到頭髮，她吃痛的拉住尾端，怎麼也扯不開。

  霍毅轉身:「怎麼了？」

  「頭髮卡住了。」她撥弄頭髮，沒想到越弄越亂，纏得越緊。

  霍毅幫她解開發帶，流落的墨發讓他一陣恍惚，蕭兄弟散發居然……像女人！

  

  「謝謝。」絲毫不矯情，任由披頭散髮，也不怕嚇到人，逕自向前走。月牙攬上枝頭，上窄下寬的衣衫，襯得蕭若雲容顏越發清秀，宛如月夜精靈。

  山貓春叫，如孩啼嗚嗚，烏鴉嘶啞，蟲鳴吱吱，轉而百聲齊出。她不被驚嚇，習以為常。

  走了一會兒，劃竹之聲破風襲來，霍毅抓起石塊擋過，嘭的拉弦，樹幹正中白羽箭。

  蕭若雲拔腿就跑:「你得罪了什麼人？」居然下殺手。

  「想殺我的人多了去。」得沒得罪人家就要找茬。

  「你到底是誰？」她可不想牽連進去。

  「我忘了告訴你，我叫霍毅，你又是什麼人？。」他朗笑，完全沒有危及感，當做場冒險。

  霍毅，她曾看到過:東雲武將世家，三歲習武，七歲熟讀兵法，十歲參軍，十三上陣殺敵，十七燕山拜將，霍小將軍是也。

  「原來是霍將軍，在下蕭若雲，東雲鎮國神威侯女，世稱不祥鬼女。」突然不在意別人怎麼看她，只要過得隨性自在就好，如果霍毅因為名聲不好而翻臉不認人，那他也不值得交好。

  不祥鬼女他聽過，突然止步愣住，鬼女？

  「你是女的？」這倒新奇，一個姑娘家扮作男裝，舉手投足竟沒有半分女兒之態。

  「女的又怎麼，你瞧不起我？」任何時代都看不起女子，特別是古代軍營。

  「沒有。」他很認真回答:「我們也算生死與共，以後你就是我蕭兄弟。」

  蕭若雲笑拍他肩膀:「夠哥們！」

  火炬明亮搜索起來，兩人蹲到草堆，手勢暗語。

  棍棒掃過草叢，邊打邊說:「那小子身手不錯，居然能奪過寒哥射出的箭。」

  「如果是小將軍，那小子插翅膀都飛不了！」

  「別說話，快找人。」

  蕭若雲聽出來了，意味眯眼盯著霍毅:原來是你的人，害我差點成活靶子。

  霍毅澀笑:他也沒想到是江寒。走這邊，我沒想跟他們回去。

  蕭若雲摸步子潛行，警敏的軍人何嘗聽不出動靜，一支白羽箭煞來，霍毅挽弓不偏不倚折斷對方的箭，江寒揮手，找到了！

  她不知道霍毅跑到哪裡，往樹叢里躲藏，弓箭殺傷力很強，她還不想死。

  「混蛋霍毅，你吱個聲要死啊！」

  突然腳底一軟，整個人陷進去，又被飛速的大網懸吊半空。

  「放開我！」

  「原來是個毛頭小子。」火炬齊齊照亮她。

  「霍毅，給我出來！」她奮力扒開網隙，眼睛盯著黑暗處尋找。

  眾人看她直呼將軍名諱，斥道:「放肆！」

  「你言而無信，自己落跑，霍毅，我不認你這兄弟！」

  蕭若雲叫罵半會兒，眾人聽得冒火:「一刀宰了他！」

  刀鋒逼到頸項，霍毅才慢慢現身:「等等，放了她。」

  「是。」一刀下去，蕭若雲跌坐在地上，頭髮亂得像雞窩，粘黏樹葉，灰頭垢面。

  霍毅居高臨下看她，蕭若雲拂拭髮絲，中氣十足站起身，回瞪。

  眾人方才發覺:原來是個小姑娘。

  夜黑風高，少年少女，情竇初開，咳咳，難怪將軍要逃脫，他們莫不是打擾好事……

  「彆氣了，要不給你騎我的騅影。」

  「哼！」道不同不相為謀，各走各的陽關道，獨木橋。

  眾人暗想:將軍做得不對，這小姑娘脾氣忒大，有個性！

  江寒打圓場道:「在下誤以為是刺客，得罪姑娘，在此賠禮。」

  刺客，她長得像刺客嗎？

  「不用賠禮，有他照拂，你沒傷到我。」

  眾人猜想:那麼這姑娘是在跟將軍鬧彆扭，有意思。

  真是美麗的誤會……

  

  霍毅發令:「回去吧。」沒心情玩了。

  蕭若雲走在他後方，出了黑林空地，問道:「馬呢？」不是說要給她騎嗎？

  霍毅湊近小聲問:「你會騎嗎？」

  「我、我不會……」雖說騎馬高大上，但她還真不會。

  他壞壞一笑，扣指吹哨，一匹俊逸的黑馬噠噠蹄來，親昵的跟霍毅打招呼，他招手:「過來摸摸。」

  蕭若雲走近，開始忐忑碰觸，見它不反感，然後大膽順著騅影的鬃毛，嬉笑:「你好啊~」

  「我還第一次見到這樣跟馬兒打招呼，你確定它能聽懂嗎？」

  「馬通人性，尤其像騅影靈氣的好馬兒，對吧？」

  騅影很配合嗤鼻。

  「看來它很喜歡你，上去吧。」霍毅將蕭若雲扶上馬，身手輕巧，她還沒反應過來就穩穩安坐，霍毅亦坐到她身後，策馬前行。

  雖共乘一騎，她整個身子被他雙臂圈住，但他很君子的連她衣襟都沒碰到，蕭若雲第一次騎馬，很興奮，也沒注意此刻有多招搖矚目。

  騅影，蹄急如風，追蹤無影，火把照亮，四周黑影剎過。

  「小霍，騅影是燕山踏雲品種嗎？」

  「你挺有眼光，不過騅影是燕山野駒，當時我一眼就看中，乘它不注意騎到身上，沒想到這馬兒性子極烈，不住奔跑跳躍想摔倒我，我死死扣住馬脖，全身每一處都緊貼它，隨它奔騰不讓分毫，從晨曦到暮落，等它跑乏了我就圈住它，給它順毛，梳洗，交流，我們是最好的搭檔。」他揚起笑意，訴說很快樂的往事。

  蕭若雲不禁心馳神往:「那一定是個很遼闊的草原，夜晚有明亮的星空，像曜石美麗。」

  「你見過？」霍毅低頭笑問。

  「沒有。」她很嚮往遊牧民族那種自由自在，無拘無束的生活，高興唱歌彈琴，不高興就去溜馬奔跑，大方展現所有的情緒。

  「以後我帶你去燕山好好玩。」

  說話間已經居臨皇城，城門已閉，守城兵識時務的禮貌盤問，江寒上前交代清楚。

  城牆上方高呼:「開城門――」

  「我送你回去，駕！」

  蕭若雲心驚一跳，這城門說開就開，霍毅的顏面，後台真是槓槓的！

  霍毅輕鬆放下她，蕭若雲笑道:「霍大哥，謝了。」

  「下次記得請我吃魚，兄弟，告辭。」他掬手攜人回走。

  空寂的街道馬蹄聲格外響亮，她的心也隨之一噠一噠，身份這麼有格調是她兄弟，因為一條烤魚結識的哥們兒。

  這世界真是不可思議！

  給讀者的話:

  時來運轉，十六不虐女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