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7、不稀罕你的道歉

  「你馬上給我滾，我永遠都不想看到你！」

  他的速度不夠快，我直接連踢帶踹，他果斷地下床，然後繼續他優雅的穿衣動作。

  我抓起枕頭就砸向他。他躲了一下。

  「何必這麼大反應，我會對你負責的。」

  我咬牙切齒地看著他，已經氣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他收拾好便去洗臉刷牙，而我仰面躺在床上，感覺世界都暗了。

  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我昨晚上的腦子被驢給踢了嗎？我怎麼能和他，和這個男人，發生這樣的事？

  我簡直就是被驢給踢了！

  虧我還一直認為自己是個傳統的女人，一輩子只會有一個男人，以至於和華庭也只是發生過兩次，並且每次都那麼糾結。

  

  可是我怎麼能，怎麼能！

  我穿上睡衣，又從衣櫃裡拿出來新的衣服，然後準備去洗澡，昨天穿的衣服我一件也不想要，因為我覺得髒。

  我抱著一堆衣服出來的時候，他正好洗漱好，從衛生間出來，看上去又是整整齊齊，頗有幾分氣度的男人。

  不，他根本就沒有氣度，他是個魔鬼，他是個偽君子！

  「要洗澡？我已經幫你放好水了。」他看著我說，那種態度，好像我跟他之間真的有多麼親近一樣。

  「馬上給我滾！我不想看見你！」我將目光移開，不想看到他，「最好永遠也不要出現在我眼前！」

  他只是戲謔一笑，好像，我只是撒嬌的孩子，現在說的所有對他而言，都只是氣話。

  「男人都是先有xing再有愛，所以我在想，我是不是會更加愛你？」他走近我，伸手想去觸碰我的頭髮。

  「拿開你的髒手！」我躲開了，「昨天的事，就當我一時糊塗，被狗給啃了！」

  「你這麼說話可就不好了，什麼叫做被狗給啃了？你不是說，你對人獸*沒有興趣的嗎？是不是，我沒有記錯吧？」

  「你滾，馬上滾，立刻滾！」我氣極直接將他往門口推。

  「好好好，我馬上滾，馬上滾！」他求饒地說，「但是能不能讓我拿上我的東西？」

  他從沙發上拿起他的包便走了。

  走到門口還回過頭來朝我笑笑。

  我真的覺得噁心。

  我沒有用他給我放的水，而是全部都放掉了，然後重新開始放水，淋浴。我覺得這是一種屈辱，一種對我的諷刺。

  我竟然跟一個，我根本就不喜歡的男人，發生了這樣的事！

  熱水順著我的臉頰流下來，我只覺得屈辱，可是，卻沒有一點想哭的意思。

  蘇銳，這兩個字就好像地雷一樣，成了我心中不可觸碰的地方。

  洗完澡，換好衣服，我便要去學校，我暫時還不知道學校里的事情多不多，主要的是昨天和學生們的聚餐沒有盡興，今天還要去跟他們解釋。

  生活怎麼就是不能稍微平靜一點呢？

  我拿起自己的包，裝了點零錢就下樓去了。

  下樓之後發現自己的車還不在樓下。

  我氣的直跺腳，這都是什麼事兒！

  「要送嗎？美女？」蘇銳將車開過來，搖下車玻璃，「正好我也要去你們學校。」

  一看到他，我就有種，吞了一隻生蒼蠅的噁心感。

  我看了看時間，確實不早了，可是讓我跟他擠在一起，著實很難受。

  我扭頭就走了，去小區門口，打車。

  這個點不是上下班高峰期，所以打車很容易，一路上我都在忐忑，會不會他真的去了學校，我不想看見他。

  我到辦公室的時候，別人提醒我，早上有人來找過我。

  「你認識嗎？」我緊張地問。

  「不認識。」

  我很害怕那個人是蘇銳，可是回頭想想，他是跟我一起走的，所以不可能是他來找我。

  我現在滿腦子都在害怕，害怕自己撞上他。

  不是他就好！但是我不能在辦公室里待著，萬一他來找我怎麼辦？

  我離開辦公室，在兩棟辦公樓之間來回走，不知道該去哪裡。我總不能和周蓉蓉學，去監視學生們上課吧？

  「今天怎麼來的這麼遲？」

  我來回走的時候，身後有人走過來。

  這個聲音嚇了我一跳。

  不是蘇銳，是華庭。

  我沒有轉過身去。

  如果說我不想見蘇銳是因為屈辱，那麼我不想見華庭，便是因為，疼痛。

  他傷害了我。

  「早上有點事，所以我來的有點遲。」我轉過身來，面帶微笑地說。

  可是突然發現，此刻的我，面對著他的心情，再也和以前不一樣了。因為我，也同樣沒有為他，守身如玉。

  守身如玉這個詞可能已經不能用在我身上了，因為我同樣沒有這樣對待凌靜。

  女人啊，為什麼每一次，都會將負罪感攬在自己身上？真的都是自己的錯嗎？

  「我為昨天的事，向你道歉！」

  我的笑容在臉上僵了僵。一覺睡醒，我的腦子裡都是蘇銳的事，根本就無暇去顧及昨天發生的事。

  原來忘記一件事的最好方法，是發生另一件事。

  可是他現在提起來了，便又一次將我拉到那種，不願意面對的現實中去了。

  「你確定，在這裡說這個，好嗎？」我聳了聳肩說。

  因為這個地方，人來人往。

  他笑了笑，然後便朝學校門口走去。

  我想我是不是真的需要和他談談？

  

  學校門口的小店都是不能去的，因為到處都是學生的蹤影。我們離開了學校，在外面的一處小餐廳，坐下來，我點了一杯原味奶茶，然後握在手裡，一點點地喝著。

  「我從來都沒有放棄過去愛你。」

  「我不喜歡聽肉麻的話，你懂的，我喜歡實際一點的。」我放下奶茶打斷了他。

  「我知道是我背叛了你。」他頓了一下，「但是我也有我的無奈。」

  「這個我感興趣，你的無奈，你有什麼無奈？」

  「你現在的說話方式，倒是和蘇銳挺像了！」他說。

  我的表情瞬間就凝固在了臉上。蘇銳，是的，蘇銳，這兩個字本身就是兩隻活的蒼蠅，現在卡在我的喉嚨里，我吐不出來，也咽不下去。

  「你怎麼了？」他問。

  我趕緊喝了口奶茶壓了壓，同時也為了遮掩自己的窘態。

  「你繼續說吧！」我咽了一大口奶茶。

  「你很怕他是嗎？雜誌社很多人都很怕他。但是除了我。」他說這句話的時候，顯得野心勃勃，「因為我從來沒有覺得我比他差在哪裡！」

  「所以你不想屈於他之下？所以你娶了路春泥？所以你認為你這麼做就能贏的了他？」我將他的話接了過來。

  我覺得這本身就很荒誕，好像時間過回到了封建社會。

  「你不相信我？他可以的，我都可以！他花了十年的時間坐上了主編的位置，我只花了，七年！」

  我的心裡好像硌了粒沙子，難受。

  「你已經做得很好了，已經和他平起平坐了，你還想怎麼樣呢？難道非要娶了路春泥才能顯示出，你比他強？就算你比他強了，又能怎麼樣呢？」

  他的這種思想，我沒有辦法贊同，但是我可以理解。曾經我也認為人活在世上，就該不停地奮鬥，而奮鬥結果的檢驗方式就是，不斷地去超越別人。

  可是現在我不那麼認為。

  人的成功有很多種。對女人而言，相夫教子是一種成功，叱吒風雲也是一種成功。

  可是無論哪一種，到頭來，你都會發現，過好自己的生活，這才是，最簡單的，最滿足的，成功。

  慾壑難填，人的**永遠都不會得到滿足，那麼又何必去爭那些永遠也爭不完的東西？

  「你知不知道，蘇……」蘇銳這個名字依然像是，一隻活蒼蠅，卡在嗓子裡，「蘇銳，他是路春泥的哥哥。」

  「你說什麼？」華庭的錯愕讓我知道，原來這真的是一個秘密。

  可是我一直以為，這是大家都知道的。

  「我說，他和路春泥，是兄妹關係。」我又重複了一遍，「你們的路總編說，他才是紅杏繼承人！」

  這句話是當時那個老女人親口對我說的，而且當時華庭和路春泥結婚，蘇銳是坐在家屬席的。

  華庭的臉上有點蒼白，這完全出乎了我的預料，因為他那麼聰明的人，怎麼可能會不去懷疑蘇銳和路春泥的關係呢？

  「原來是我走錯了這步棋！」他沉默了一會兒緩緩地開口。

  我竟然一點都不同情他，甚至有點覺得，是他咎由自取。

  咎由自取。

  我竟然用這個詞來形容他。

  「對不起。」他以一個失意者甚至是失敗者的姿態跟我道歉。

  可是我依然覺得，他是個英雄。

  只是，他不再是我的英雄。

  「我不稀罕你的道歉。我覺得，你是，咎由自取。」我習慣了心裡有什麼就會說什麼。

  以至於說完之後，心裡有些刺痛，我竟然對他說了這四個字，這四個殺傷力很大的字。

  我將空空的奶茶杯子放在桌子上，然後起身走了。

  將他一個人留著餐廳里。

  走在回來的路上，我覺得整個心情舒暢了很多。

  背叛了我的人，終於知道，他不該背叛我。

  終於，不會只有我一個人，在那種背叛的日子裡，顧影自憐。

  我想我還是愛著他的，否則，不會這樣，一次又一次地，為他，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