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無盡吞噬

  血池中，風烈昏昏沉沉，五臟六腑受損嚴重，氣息萎靡。

  一道道淡紅色的氣息緩緩流淌，一絲絲進入風烈的身體。每一絲淡紅色氣息的融入，風烈的身體都會微微顫抖。似乎被針扎刺激。

  「呃！啊！」

  

  風烈醒來，渾身劇痛無比。丹田中一片混亂，受創嚴重。身上的傷口不見癒合，鮮紅的血液與血池中的血液進行著緩慢的交換。

  這一刻，風烈就如同被放在油鍋中煎熬，放在火海中炙烤。

  「哈哈，小子，你會變成法寶，與我們共同見證未來的奇蹟。」噬魂派的掌門冷笑一聲，轉身離開。

  血池冰冷刺骨，淡紅色的氣息是血煞之氣，侵蝕人的肉身，損人神魂。一道道血煞氣息入體，劇烈的疼痛早已讓風烈清醒，他鋼牙緊咬，苦苦堅持，沒有哼出半聲。

  石柱上刻著一道道奇異的紋絡，流動莫名的氣機，與血池相呼應，血池中的血煞氣息，仿佛受到了一股牽引之力，源源不斷湧來，刺激著風烈的每一根神經。

  此時，風烈已經感覺不到身體在流血，感覺不到傷口的存在，只感覺到一道道灼熱的氣息流入體內，肆意亂竄。灼熱的氣息如同一道道火焰，灼燒經脈，猶如一把把尖刀，刺痛每一寸血肉。

  「好痛！」

  風烈強忍著劇痛，不讓自己嘶叫。但還是忍不住，從牙縫裡擠出輕微的呼聲。

  呃！啊！

  「那小子堅持不了多久的。」

  「估計很快就會崩潰吧。到時候我們就可以動手了。」

  「我們也快些恢復吧，等我們恢復的差不多，那邊也能動手了。」

  「還真是個變態啊。但可惜，他命該如此，便宜了我們。」

  噬魂派的掌門和二長老相視一笑，盤坐下來默默運轉功法，開始恢復自己的傷勢。這一次看似有驚無險的戰鬥，卻讓他們心有餘悸。如果風烈是元嬰中期，他們兩個甚至不敢想結果。但現在，一切都已經結束。

  一天一夜過去，風烈被血煞氣息侵蝕，早已變得麻木，整個人似乎已經不知疼痛。此時，他只有一個念頭：如果能夠再看一眼那些人，那該多好。

  伴隨著時間的流逝，血池中的血煞氣息越發濃郁，石柱上奇異的紋絡也更加清晰，散發出暗紅色的光芒。

  又是一陣劇痛，讓風烈清醒了一絲。

  血煞氣息充斥血肉的沒一個角落，順著經脈順流而下，開始進軍風烈的丹田。一旦丹田被血煞氣息占據，修為就會報廢。而下一個就是頭顱。頭顱是靈魂的棲居地，如果完全被占據，風烈將再無任何生還的可能。

  風烈奮力掙扎，想要運轉靈力護住丹田，但是此時，他卻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只能眼睜睜看著煞氣衝破一層層障礙，直奔丹田。

  「哈哈。哈哈哈哈！」

  風烈仰天長嘯，大笑起來，但笑聲卻充滿悽慘悲愴。

  曾幾何時，他是世人眼中的死神。曾幾何時，他在一個世界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但如今，一切都反了過來，他終於淪為階下囚，終於要在無盡痛苦中滅亡。

  他不甘，他還有很多理想沒有實現。他咆哮，他還有生死兄弟等他歸來。但他卻無可奈何，只能默默等待死亡。

  這一刻，他忽然想到了曾經，曾經那個擦肩而過的女子。隨後想到了月兒，那個等了他億萬年歲月的女子。還有嫣兒，那個被他視作妹妹的女孩。還有一群生死兄弟，他們還好嗎？希望他們都能走到這個世界的盡頭，踏出一片輝煌的未來吧。

  風烈心中不甘，他不要等死。但現實如此，他只能苦苦掙扎。

  「曾幾何時，你君臨天下，唯我獨尊。遙想當年，你踏破星空，橫斷萬古。難道如今的你，真的如此不堪？這不是你，這不是你。」一道蒼涼的聲音，在風烈的腦海中迴蕩。

  「你是誰？你是誰？」風烈咆哮，欲問高人何處。但回答他的，卻是無邊的寂靜，和痛苦的煎熬。

  「隊長，我們等你歸來。」

  「風烈哥哥，嫣兒等你歸來。」

  「君，月兒等你歸來。」

  風烈的心中，閃過一聲聲呼喚。那樣親切，那樣溫暖，卻又那樣遙遠。

  「不，我不甘！」

  風烈仰天長嘯，但這一刻，煞氣已然侵入他的丹田。

  「不甘，又有何用？」風烈苦笑一聲。「不過是弱者無謂的掙扎罷了。」

  風烈並沒有注意到，當血煞氣息侵入丹田的剎那，那顆原本平靜地吞噬周邊區域的金丹，有了一絲顫動。仿佛是蒼鷹見到了獵物，狂喜不已。

  虛無的吞噬區域仿佛飢餓的豺狼，血煞氣息如同鮮美的食物。雙方相遇，餓狼又怎會心慈手軟。

  晶瑩的金丹旋轉，吸收煉化吞噬區域掠奪而來的一切物質。淡紅色的血煞氣息，瞬間被撕扯粉碎，化作最原始的精氣，融入金丹，成為它的一部分。

  沒有滿足，貪得無厭。吞噬區域的吞噬力量暴增，吞噬之力瞬間暴漲百倍。風烈那獨居一隅的元嬰，都忍不住一陣顫抖。

  這一刻，如開閘泄洪。無窮的血煞氣息洶湧而來，被吞噬區域迅速分解，隨後被無情吞噬消融。元安倍充斥風烈身體各處的血煞氣息，都被一股腦吸了過來，吞噬一空。

  但它並不滿足，吸力再度暴漲，風烈身處血池之中，請購清晰感覺到血水洶湧晃動。一道道煞氣突破障礙，迅速流入體內，匯聚于丹田之內，被無情吞噬。

  風烈再度被無邊的痛楚席捲。但在這一刻，死亡的恐懼早已遠離而去，取而代之的，是全身充滿了力量。

  風烈全身猩紅，就連頭髮都紅的要滴出血來。這一刻，他身上散發出無邊煞氣，如真正的死神。雙眸射出紅芒，面孔猙獰恐怖。

  啊！

  風烈仰天長嘯，氣沖斗牛。丹田中的吞噬依舊在繼續，風烈感覺自己就像著了火一樣，即將燃燒。渾身滾燙，氣血沸騰。

  「他瘋了，終於瘋了。」

  「走，我們過去看看。」

  這一刻，噬魂派的掌門和二長老大喜，認為果實已經成熟，到了收割的時間。他們迅速起身，朝著一間密室走去。

  「三弟你看，血池中的血水已經能夠變得透明，再過一會兒，估計效果更好。」

  「這次收穫還真不小。難道能夠煉製出傳說中的血煞傀儡？」

  「看樣子，我們這次發了。」

  「哈哈，天助我也，天助我也。我們發財了。」

  這一刻，噬魂派的掌門和二長老相擁而泣，興奮地不知道該說什麼。

  啊！嗷！

  風烈仰天長嘯，喉嚨中發出洪荒猛獸般的嘶吼。血池中的血水，已經變得清澈見底，再無一絲血色。風烈的衣衫早已破爛不堪，露出一副腥紅的身體。眸子中血光閃爍，渾身依舊散發一股濃濃的血腥氣息。

  「一起出手，煉化他。」

  

  噬魂派掌門大喝一聲，率先出手，一道道掌印凝結，呼嘯而出，打在風烈身上，風烈的身體都是一下震動。

  風烈怒吼一聲，瘋狂撕扯，捆綁在身上的黑色鎖鏈嘩啦啦動盪。但鎖鏈堅硬無比，風烈一時之間難以扯斷。

  噬魂派二長老動作也不慢，手印變幻，對準風烈出手。二人結出的印訣相互呼應，風烈的動作也隨之緩慢下來。

  啊！……

  風烈仰天長嘯，狀若瘋魔。丹田中的吞噬力量依舊兇猛無匹，吞噬外來的一切力量。很快，血煞氣息已經完全消失。風烈的金丹似乎看上了噬魂派二人的封印的力量，開始吞噬。

  無情的吞噬之力，仿佛無所不容，一道道封印之力被抽取，煉化。瞬間，封印破碎。這時，噬魂派的二人心中焦急，又是一道道印訣打出。

  吼！

  風雷怒吼一聲，吞噬之力更勝，繼續吞噬那一道道封印的力量。

  「我就不信了。」

  「三弟，快，徹底封印他。」

  噬魂派的二人瘋狂出手，卻始終沒有效果。就在這時，他們感覺到一股磅礴的吞噬力量在靠近。

  不！不！……

  剎那間，兩道中年人的身影變得佝僂，蒼老，乾枯。而後到下。兩道身軀直挺挺倒在地上，就仿佛風乾的屍體，乾癟無比，沒有一絲水分和靈氣。

  啊！

  風烈咆哮，氣勢沖天，一道道靈力瘋狂亂竄。

  啪嗒！

  一道輕微的破碎聲傳來，那一條條鎖鏈仿佛燒焦的木炭，瞬間被風烈的巨力扯得段段碎裂。那一道石柱，也出現一道道裂紋。

  風烈脫困，盤膝而坐，開始恢復己身。兩個時辰之後，才緩緩站起身來。眸中血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清明。渾身猩紅不見，肌膚重新恢復古銅色的壯碩。風烈隨手從儲物手鐲中取出一套白袍穿上。

  充滿裂紋的石柱，被風烈一掌拍碎，一塊黑色的石碑露出來。石碑通體黑色，透發出一道道冰冷的氣息。風烈一把抓住，單手用力，卻沒能一把抓起來。

  「這塊石碑究竟是什麼？」

  風烈感覺石碑不凡，仔細觀察，只見石碑上刻著『真魔秘典』四個字，卻沒能得到什麼實質性的內容。他用盡全力，把石碑收進儲物手鐲，轉身離去。

  轟！

  風烈剛出去沒多久，那裡已經是一片廢墟。

  此時，噬魂派的弟子只聽到一聲巨響，地面震顫，還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風烈凌空而起，強大的神識探出，查探噬魂派弟子的腦海。最終只有三個人活著，其他人全被風烈一掌拍碎。

  活著的三人，是沒有做過任何惡事的人。他們修煉所用的血液，也是從野獸身上方的血。風烈在他們三個的帶領下，從一處地下牢獄中救出幾個人，都是附近的散修，被抓來折磨，想要煉成邪寶的。

  「感謝恩公救命之恩。」

  總共三名噬魂派弟子，五名散修，都是對風烈感激不盡。他們對噬魂派的惡行深惡痛絕，如今那些人終於遭到了報應。

  「不用謝我，舉手之勞而已。此處煞氣太重，你們都離開吧，找個適合修煉的地方。」風烈說完，擺手示意他們離開。

  「敢問恩公尊稱？」他們都希望記住自己的恩公，但卻不敢發問，有人問出來，其他人也都豎耳恭聽。

  「死神。」風烈並沒有說姓名，只是把自己過去的稱號抱了出來。他相信，終有一天，這個名號一定會響徹這片星空。

  「我們願跟隨恩公，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我們的名都是恩公救的。我們願意把生命交給死神，把信仰交給死神。」

  「把生命交給死神，把信仰交給死神！」其他人也附和道。

  風烈想拒絕他們，但想了想卻沒拒絕。這些人從金丹初期到元嬰初期不等。對自己或許幫助不大，但對於自己的那幫兄弟，還是很有幫助的。或許可以留下，等到將來，也是一道助力。

  「你們到通天涯落月洞附近修煉，以後我會去找你們。但記住，不可靠近通天涯落月洞。」風烈說完，便凌空而去。

  「是。」八個人齊聲應道。望著那道身影的消失，眸子中充滿了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