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孽女

  大堂中，慕瑾陰沉著臉坐在主位，身旁坐著張氏，慕妤歡站在張氏身後，底下兩邊坐著姨娘，除李姨娘外都來了，一邊小聲聊天，一邊時不時望一眼慕瑾的臉色。

  大家都知道，慕綰瑤這簍子捅大了。

  「閉嘴，嘰嘰喳喳不像話！」慕瑾猛地拍桌，底下頓時鴉雀無聲。

  張氏隱藏起心裡那絲喜悅，手搭在慕瑾的手背上，柔聲安慰：「老爺息怒。」

  隨即，臉上帶了些擔憂：「等綰瑤回來，我們問問清楚便好。」

  「問清楚？現在還不夠清楚嗎？」慕瑾又拍了下桌子，盛怒道：「當街把世子氣暈，她想幹嘛，要翻天嗎？」

  他今日本在宮中任職，一個御醫突然告訴他出事了，一問才得知自家那孽女做了何事，氣得他馬不停蹄趕回來，她不要命，幕府上上下下還想活！

  

  慕妤歡走到慕瑾身後給他捏肩：「父親，氣大傷身。」

  慕妤歡按摩技術是頂好的，慕瑾閉了眼睛，長長嘆了口氣：「這麼多孩子，也只有你最讓我省心。」

  這話無疑不在罵下面其他姨娘的孩子，有些看一眼身旁己出孩子，覺得他們不爭氣的，也有暗自生氣，不滿慕瑾這番話的。

  最得意的還是張氏，脖子伸得老長，頭微微揚起，就像一隻斗贏了的公雞。

  慕綰瑤知道自己將面臨什麼，無奈的走進去，只希望罵她不要罵太久，她很累，想回去休息。跨過門檻，她微微福身：「父親。」

  「孽女！」慕瑾剛平復好的心情在見到她這一刻蕩然無存，一拍桌子：「你是不是要把我們整個慕府都拉下水！」

  理解他的暴怒，慕綰瑤好脾氣的解釋：「父親，世子被我氣暈了不假，但我救……」

  話音未落，慕瑾快步走到她面前，揚手就要給慕綰瑤一巴掌。

  暴怒之下的慕瑾力氣很大，打的又是半時辰前，俊王妃打的左臉，這要是讓他打中了，慕綰瑤的臉也沒法看了。

  關鍵時刻，慕綰瑤不著痕跡的往後退了一步，慕瑾一巴掌打空，踉蹌了兩步才站穩。

  清兒怕慕瑾惱羞成怒再動手，趕緊跪在他身前，急急道：「老爺息怒，還請聽奴婢解釋，二小姐救了淮世子性命，把淮世子的心疾治好了……」

  情到急時方覺嘴笨，清兒一股腦把事情說完，想說俊王不會怪罪二小姐，卻被張氏怒斥：「主子說話，一個下人插什麼嘴。」

  慕瑾也瞪了眼清兒：「滾！」

  清兒本來膽子就小，沒忍住唰唰落淚，但不敢離開，害怕老爺再打二小姐。

  現在還不是翻臉的時候，慕綰瑤壓下心中的怒火，把清兒扶起來，拍拍她的肩膀安慰：「乖，先去外頭，這兒我能應付。」

  她不忍心看到清兒因為自己被連累。

  既然事情因她而起，她會好好解決的。

  「父親。」她閉了閉眼睛，艱難叫出這個令她噁心的稱呼：「一人做事一人當，你們放心好了，我不會拖慕府下水，世子沒有大礙，不然俊王也不會放我回府。」

  世子當時但凡有一點好歹，她現在估計已經被關在監獄了，能平安回來不是證明一切嗎。

  張氏原本幸災樂禍，但剛才聽到清兒那番話，眉頭微凝，走到慕瑾身邊，問慕綰瑤：「方才說，你治好了世子的心疾？」

  眾人聞言看了過來，有人先反應過來，用手絹遮住嘴巴低低的笑，覺得慕綰瑤怕不是瘋了，連這種話都敢說。

  「是的，我治好了。」慕綰瑤抬眸，不卑不亢道。

  張氏眼裡閃過嘲諷：「眾所周知，淮世子心疾天生，你說治好了就治好了？我可從未聽說過你還會醫術。」

  會醫術的慕瑾自然想孩子們繼承衣缽，當初安排老師來府里給慕妤歡等人上課，慕綰瑤整日睡覺，一年下來，什麼都沒學會，之後喜歡上安王，便不再上課，成天就跟在安王屁股後面跑。

  這種人能治好世子的心疾？開玩笑呢。

  慕瑾也不相信，眼中對這個女兒無盡失望：「丟人現眼！」

  「老爺，這回綰瑤錯得太離譜了，俊王府勢力滔天，我們惹不起的。」張氏暗示要給慕綰瑤一些懲罰，總不能任由她胡作非為。

  不過，俊王要真記恨，給她什麼懲罰都沒用，慕府還是得遭殃，首當其衝的，慕瑾就必須得給她擦屁股。

  老狐狸慕瑾怎會不明白，越想腦仁越疼，恨不得再給孽女一巴掌，怒瞪一眼後甩袖回到位子上，慕妤歡趁機給他揉太陽穴，嘴角止不住上揚。

  慕綰瑤站在大堂中間垂首，明明自己沒錯，卻像犯人一樣被圍觀，被拷問，心中十分煩悶。

  不對，她有錯，當初確實該退一步，不和世子起衝突，便可以不救他，讓他被心疾折磨一輩子！慕綰瑤是醫生，自知不該這麼想，但情緒到頂，她決定任性一次。

  「綰瑤，我們平日就是太慣著你了，才導致你如此無法無天，你今日的行為還不是要你父親替你擦屁股，必須給你點教訓，不然你嫁出去還是這樣，有一天會付出代價的。」張氏聲音溫柔卻堅定，仿佛懲罰她都是為了她好。

  慕綰瑤冷冷一笑，抬眸直視著她，轉頭看向坐著的慕瑾：「父親，母親，這件事跟你們沒有關係，你們不用擦屁股，有問題俊王自然會來找我，安心待著吧。」

  「你什麼態度！」慕瑾氣得不行，站起來大罵：「你現在是長大了，翅膀硬了！」

  慕綰瑤張張嘴，想說什麼咽了下去，心裡煩不勝煩，她解釋得夠清楚了，不知道他們還廢話幹嘛。

  「父親，我最後再說一遍，世子的心疾被我治好，俊王找不到你頭上，如果他真來找你，你就把我推出去，要殺要剮任由他處置，我做的事情不需要你們解決。」她看著慕瑾：「我說得夠明白了。」

  她的話讓所有人都懵了，慕瑾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慕綰瑤懶得等，環視一圈，大致看清各姨娘的長相：「還有沒有其他事情，沒有我就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