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P19

  夏淺淺氣呼呼的，她又是兩手空空一身輕的，一個人在前面走得飛快。

  相比之下，沈南川即使有再大的力氣，提滿了兩隻手的東西他不可能健步如飛。

  兩人一前一後，隔了一段距離。

  沈南川眼底倒映著夏淺淺賭氣的背影，這樣的相處模式，他覺得其實挺有趣的，至少她再不是對他客客氣氣的，仿佛陌生人一樣。

  走了一小段距離，沈南川喊她：「淺淺！」

  「……」

  「淺淺！」

  「……」

  

  「淺淺，等我一下，你走得太快了。」沈南川的聲音有點耍賴的意味。

  夏淺淺狠狠皺下眉頭，一直堵在心口的怨氣終於爆表了。

  她突然停下來，轉過身，惡狠狠地瞪著他，咬牙質問：「沈南川，你到底想怎樣？」

  他們明明已經結束，當初講得清清楚楚，可現在，莫宛柔流產了，他又跑來錦城，回到她的生活中，一如從前那樣溫柔待她，甚至讓別人誤會他們倆是情侶……總之，沈南川的一系列行為給夏淺淺造成了很大的困擾。

  她討厭她的心情依然會受他的影響！

  她惡語相向，明亮的眼眸里布滿了對他的惱恨。

  沈南川抿緊唇，黑眸里閃過黯然，舌尖仿佛嘗到一股苦澀，他苦笑道：「淺淺，我……我只是想見見你。」

  夏淺淺更氣了，「我早跟你說過，我們分手了，往後再無瓜葛，你還來見我做什麼？！」

  他想，所以他就來擾亂她的生活，隨心俗語，為所欲為，根本不徵求她是否同意。

  要斷就斷得一乾二淨，藕斷絲連的橋段，有意義嗎？

  沈南川瞳孔瑟縮，沉重的塑膠袋勒著他的手指，痛得已經有些麻木了。

  他走上前，沉沉的視線落進她的眸底，沈南川帶著期許與真誠對她道：「淺淺，你能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

  他這次來，就是儘可能挽回夏淺淺的。

  哪怕曉得她有了男朋友，他始終無法說服自己放棄她。

  沈南川的話清晰地落在夏淺淺的耳朵里，嚴寒的天氣凍得她的臉非常冷，冷風撲到臉上，猶如刀割一樣，生疼生疼的。

  夏淺淺猛地攥緊了雙手，眼眶有些刺疼。

  見她沉默著，面無表情的，沈南川猜不出她的心思，便繼續道：「我們之間，已經沒有任何阻礙了，以後，我會一心一意地對你好，再不會有誰來破壞我們的生活，淺淺，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

  人來人往的街頭，他們相對而立，眼中是彼此的身影。

  旁人經過，或許會以為這是一對相愛的情侶。

  把沈南川的期待看在眼裡，夏淺淺咬著舌尖，出口的話語，無情地擊碎他的心。

  「沈南川，上次在醫院你也看到了，我現在和蕭湛在一起。」她硬起心腸道。

  沈南川俊顏驟然一滯，背脊僵硬得厲害，寒意兇猛地從四面八方往身體裡鑽。

  「淺淺……」

  「你也該了解我是個怎樣的人。」夏淺淺直視著他，眸中透出的堅定對沈南川而言是莫大的傷害，她一字一頓，「蕭湛他對我很好，所以，除非他對不起我，或者是這份感情走不到最後，否則我絕對不會和他分開。」

  夏淺淺的底線，他當然清楚。

  她的男朋友可以沒錢，沒勢，也不需要多帥，她唯一看得非常重要的一點是，一定要對她忠誠。

  她說過，她討厭背叛。

  偏偏，他犯下的，是她最無法容忍的過錯。

  她努力原諒過他一次，可莫宛柔的懷孕，耗盡了她的忍耐力。

  她沒有辦法再堅持下去。

  所以她未曾猶豫地跟他分手。

  沈南川喉嚨處仿佛被堵住了，發不出聲音，只能用眼睛，牢牢籠住夏淺淺。

  他的目光中浸滿了悲傷。

  夏淺淺忍住眼眶裡的酸脹，輕輕嘆了聲氣，幽幽道：「南川，放過我，也放過你自己，這樣不好嗎？」

  她不否認，她對沈南川仍然有那麼些些感情。

  他對她好，他的承諾，她也相信。

  然而她沒有辦法點頭答應他。

  只要看到他，她總會記起來他曾經跟莫宛柔一起背叛她。

  在她愛著他，他也愛著她的時候。

  其餘事，她可以大度，唯獨感情，她很小氣，也可以說有精神潔癖。

  她忘不掉過去。

  所以即便她勉強接受沈南川，和他重新開始，往後的日子，舊事會時不時地糾纏她，擾亂她，到時候恐怕她和沈南川間會因此生出矛盾。

  那樣的局面，她能夠預想。

  強扭的瓜不甜，她心裡打了個死結，這輩子她都無法坦然和沈南川相依相守。

  放開手，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還給對方自由，重新找尋屬於自己的那個人，總好過兩個人被困在矛盾的婚姻里。

  暖陽下，沈南川俊臉缺少血色，下巴繃得緊緊的，仿佛受傷的獸，痛苦與絕望交織在他的眼中。

  要他放手，談何容易？

  那是剜他的心啊！

  夏淺淺按捺住安慰他的衝動，伸出手，打算把買的東西接過來。

  在她快要靠近時，沈南川往後退了一步。

  夏淺淺無奈，「你把東西給我吧，我自己回去就成。」

  她打發他走，沒有邀請他去家裡坐坐的打算。

  沈南川固執道：「我幫你提回去。」

  「不用！」夏淺淺擺手，「你提了這麼久也累了吧，早點回去休息。」

  沈南川往她家的方向走，「沒關係，我幫你拿到樓下總行了吧？」

  東西他都提走了，她能拒絕嗎？

  夏淺淺的視線里是他籠著落寞的背影。

  她仰起頭，使勁眨了眨眼，這才追上他的腳步。

  在沉默中回到她家樓下。

  「這些，這些，你拿好。」沈南川的任務到此完成。

  大大小小的塑膠袋，沉甸甸的，可他從剛才起，一個字也沒抱怨過。

  

  夏淺淺垂著眼帘，「謝謝你，南川。」

  沈南川微笑，笑容里更多的是苦澀，「淺淺，我要的不是謝謝。」

  夏淺淺心口一窒。

  沈南川沒有為難她，而是問：「拿得動嗎？」

  「沒問題。」夏淺淺牽動嘴角，勉強笑了笑。

  「那你先回去吧。」沈南川眸中滿是眷戀。

  「好，你也回去吧。」

  沈南川向她揮揮手。

  夏淺淺轉身走向單元樓。

  沈南川站在原地，目送她離去。

  走出幾步，夏淺淺忽然停下。

  她慢慢回過身。

  沈南川眸光亮了亮。

  夏淺淺卻是對他說：「沈南川，別再來找我了，別再愛我了。」

  話畢，她飛快上了樓。

  腦海中反覆迴響著她的字句，沈南川一顆心，涼了個徹徹底底。

  她家是在五樓，沒有電梯，夏淺淺提著兩手的重物慢慢爬上樓。

  來到家門口，她把東西全部放下，甩了甩酸痛的手臂，敲門：「媽，幫我開下門。」

  夏母很快來把門打開。

  夏淺淺笑著喊她一聲，「媽。」

  夏母面無表情，瞥見地上的各種口袋，她彎腰幫忙拿了兩袋最重的，然後放到廚房去。

  出門前夏母心情好好的，怎麼一會兒的功夫，她好像生氣了？

  誰惹她了？

  疑惑著，夏淺淺把剩下的幾口袋幫運回家，順便用腳踢上門。

  她接了杯熱水，一口氣喝掉大半杯。

  「淺淺，坐這裡來，我有話問你。」夏母在客廳里對她道。

  「好。」夏淺淺端著她的茶杯從廚房出來，坐在夏母對面的沙發，「媽，有什麼事啊？」

  夏母面色有些嚴厲，「沈南川怎麼會來？」

  夏淺淺怔了怔。

  「剛剛我看到你和他在樓下了。」夏母解釋，她為何會問起沈南川，「淺淺，我告訴過你，不管他和莫宛柔怎麼樣，你別再跟他來往，你是把我的話當耳旁風嗎？

  講到最後，夏母語氣甚為嚴厲，好似在教訓犯錯的小女兒。

  夏淺淺捧著熱水，溫暖了冰涼的手心，她知道，夏母誤會了。

  她心平氣和地向母親解釋，「沈南川他來找我，我事先也不知情，我是下樓後才遇上他的，他執意要跟我去菜市場，後來又幫我提東西回來。」

  大庭廣眾的，她不可能和沈南川吵架，否則到處街坊鄰居的，鬧開了，後果就難收拾了。

  夏母神色緩了緩。

  「那你也該和他保持距離才是。」

  夏淺淺眸光垂落在水面上，熱氣氤氳著她好看的雙眼。

  「我知道，媽。」

  「他來找你，有什麼事？」

  夏淺淺想了想，把莫宛柔流產，沈南川找她複合，全部告訴夏母。

  夏母也是驚訝得很，「……居然就流產了……」

  上回見到莫宛柔，大概就半個月前吧，那會兒她精神可是好得很，看起來很健康，怎麼這會兒就流產了？

  夏淺淺又把香水一事講了出來。

  「……她竟然做出這種事情！」夏母難以置信，莫宛柔的人品，再一次震驚了她。

  夏淺淺一口一口喝著熱水。

  夏母乾脆拿起遙控器把電視關掉，她看向夏淺淺，「你怎麼打算的？」

  夏淺淺攤手，「我不會和他複合的。」

  「嗯，無論如何，別再和沈南川有牽扯。」夏母語重心長地叮囑女兒，「尤其是最近，他和莫宛柔剛剛分手，你就別再見她，省得別人說閒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