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P17

  五十張粉紅票子在空中飛舞，洋洋灑灑，被單上，地上，到處飄落。

  莫宛柔目光如炬地看著沈南川，他的羞辱令她痛不欲生，指尖深深陷入掌心，幾乎要摳出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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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恨她，恨到如此地步，當真是一點情面不留！

  沈南川甩完鈔票，拍了下手，「錢你收好，往後別再來煩我，你的東西，我會叫人一樣不落地收拾好，過會兒就給你送過來。」

  她就這麼狼狽地被他從沈家趕了出來。

  而昨天，她的寶寶還在，她還被沈家人捧在手心裡！

  變故，往往就發生在一瞬間。

  她的好運，在夏淺淺出現在機場的那一刻，全部消失了！

  對，就是因為夏淺淺，全是她的錯！

  當時若非看到她和沈南川碰面，她怎會擔心？那時她和沈母站在原地，自然也就不會撞到別人的行李箱，她的孩子，她和沈南川的寶寶，此時會依然平平安安的在她的肚子裡，哪怕他將來會體質弱，至少他能來到這個世界……

  傷心過度的莫宛柔就這麼把自己犯下的錯，全部歸咎在了夏淺淺頭上！

  莫父看著滿地的鈔票，臉上的表情有點扭曲。

  原來說好的五百萬，現如今卻變成了五萬塊，五百萬和五萬，一百倍的差距啊！

  莫父悔不當初，為啥當時他不接受沈南川的提議，若是那時候他點了頭，現在他至少有五百萬在手，比區區五萬塊好太多了！

  可偏偏，自個貪心，想要坑沈南川更多，以至於被沈南川發現莫宛柔的秘密，落到這般下場！

  莫母站在病床前，心裏面也痛的很吶，因為莫宛柔痛，也因為錢痛。

  話已經說清楚，沈南川沒必要留下，和這家人一起浪費時間。

  他轉身就走。

  莫宛柔也不知哪兒來的勇氣，她坐起身，衝著他的身影大聲喊：「沈南川！」

  他停下，側目，眼神冷冷，「還有什麼事？」

  莫家爸媽也望著女兒。

  莫宛柔嘴唇動了動，帶著些些期許和小心翼翼，眼波柔柔地注視著他，「川，你有喜歡過我嗎？哪怕是一天，一個小時，一個念頭？」

  他們在一起那麼久，無數次男女間最親密的結合，她不相信，沈南川對她一點感情都沒有。

  時至今日，她竟然有臉問他是否喜歡過她？

  沈南川眼裡流露出鄙夷，他冷笑，「莫宛柔，你覺得你配嗎？」

  霎那間，莫宛柔臉上的血色褪去，蒼白如紙。

  沈南川繼續道：「我喜歡的，我愛的，從來只有淺淺，而你，根本沒資格跟她比！」

  話畢，他無視崩潰的莫宛柔，大步走出病房。

  一直以來壓在他頭上的烏雲終於消散，陽光再次照進他的生活。

  沈南川挺直背脊，眼眸里閃爍著柔光。

  淺淺，你等我，好嗎？

  沈南川離開大約兩小時以後，沈家的司機和兩名傭人把莫宛柔的行李送到病房裡。

  她去沈家時沒帶幾樣東西，如今離開，衣服鞋子什麼的，還有日用品，裝了滿滿三個大行李箱，全是沈家出錢給她置辦的。

  傭人冷冰冰跟她說著話，再無從前的恭敬，「莫小姐，少爺說你先清點好，確認下沒有遺落，要是少裝了什麼，馬上會叫人再送過來。」

  莫宛柔才流產第二天，先前崩潰大哭一陣，這會兒倦得很，四周的任何聲音都令她頭痛難受，她乾脆躺下身，拉過被子捂住自個。

  這樣無視倒讓傭人難辦了。

  時間也晚了，傭人也想儘快回去，於是對莫母說：「那麻煩你來看看吧。」

  莫母還真就去把行李箱拉開，一一查看。

  幾箱子東西基本上是人家沈家掏錢買的，就算少了什麼，莫家也沒有立場去追討。

  穿的用的，一瞧就是上等貨，莫母拿起件羊毛衫摸了摸，極為柔軟，比她上個星期花大價錢買的那件質感還要好上幾倍。

  「有缺什麼嗎？」傭人表現出不耐煩。

  莫母就睨她眼，「你這什麼態度啊？」

  傭人無語，懶得跟她吵。

  莫母磨磨蹭蹭又看了好一會兒。

  「行了，東西全部齊了，你可以回去像你家少爺交差了！」莫母陰陽怪氣地道。

  傭人等的就是這句話，之前沈南川吩咐留下來照顧莫宛柔的那位傭人也隨著一起回了沈家。

  病房裡終於安靜下來，莫宛柔想睡覺，可她一直聽見窸窸窣窣的聲音，特別煩人。

  她皺了皺眉，本來想忍一忍，睡著了就聽不見。

  但那聲音一直在，吵得她滿肚子火。

  莫宛柔掀開被子，猛地坐起身，「媽！」

  「怎麼了啊？」蹲在行李箱旁邊的莫母直起脖子，望著她的方向。

  三個行李箱全部打開，傭人們整理好的衣物等基本上被莫母拿了出來，她在地上鋪了報紙，然後將那些東西放在上面。

  乾淨整潔的病房，這會兒變得雜亂擁擠。

  莫宛柔揉下太陽穴，指了指滿地凌亂，責怪道：「你這是在做什麼？」

  莫母嘴角拉開笑，看起來特世俗，「你這些衣服都是高檔貨，我看看。」

  莫宛柔面容陰沉，「你明天再看不行？」

  莫母的笑容僵滯住。

  「我想睡覺了，你別再吵我！」

  然後她又躺下，把眼睛閉上。

  

  安靜了一小會兒，那窸窸窣窣的聲音再度響起。

  莫宛柔咬著牙，眼底快要冒出火來。

  「我說了叫你安靜，你聽不懂是不是？！」病房裡響起她的怒罵聲。

  莫母被嚇了一大跳，杵在原地，對上女兒憤怒的視線，她滿臉尷尬。

  「我……我是把這些東西先收起來……免得擋路……」莫母弱弱地解釋。

  莫宛柔心情欠佳，哪裡聽得進去。

  她厭煩地揮下手，「先放那兒，明天再收拾，你去陪護房睡覺吧。」

  知道女兒火冒三丈的，莫母放下手裡的羽絨服，輕手輕腳地往陪護房走。

  「要幫你關燈嗎？」她問得小心翼翼。

  莫宛柔倒下去，「關吧，全部關了！」

  伴隨著開關關掉的微弱響聲，病房裡的燈全部熄滅。

  天氣預報今晚上會有大雪，外面狂風肆虐，呼呼的風聲拍的玻璃隱隱作響，襯著室內的清冷，有點嚇人。

  莫宛柔用厚厚的被子裹住自個，被莫母鬧了兩次，她這會兒竟然失眠了。

  手心貼著已然平坦的腹部，莫宛柔哭到乾澀的眼睛裡又溢出了水。

  自作孽，不可活！

  撇清關係後，沈家人果然再沒有到過醫院。

  短短三天時間，流產加上被拋棄，莫宛柔憔悴得厲害，整個人消瘦一大圈，原來紅潤的臉蛋也總是呈現出病態的蒼白，看起來像是快要凋零的花瓣。

  只從沈南川那兒拿到五萬塊，莫家人憋屈，但又沒法，莫宛柔用了那麼不光彩的手段，他們哪裡敢纏著沈家鬧。

  除去莫宛柔住院的費用，就剩下四萬塊左右，這點錢，莫父根本不看在眼裡，還不夠他塞牙縫呢！

  思來想去一陣，他覺得錢少了這麼多，是莫宛柔的過錯，若非她當初糊塗，沈南川就不會抓著這個把柄，將他們踩在腳底下。

  而且越想，他越發認為是莫宛柔的錯。

  第三天，他的牌友之一給他打電話，問他啥時候回去，都等著他打麻將。

  莫父就說有點事情，可能再過幾天才會錦城。

  他的牌友就笑他，是不是有錢的女婿在京都給他們老兩口買了房子車子，所以他們不願意回錦城。

  聽著牌友的調侃，莫父心裡極不是滋味。

  莫宛柔住進沈家後，他就到處跟人說，他女兒要嫁入豪門了，隨後莫宛柔隔三差五地送錢，送好東西回來，街坊鄰居們看著，還真是這麼回事兒啊，於是一個個都羨慕他們，女兒真好，找了個有錢人。在各種羨慕聲中，他們夫妻倆自然生出中優越感，好似他們家莫宛柔嫁的是古代的皇帝樣。

  莫父這人極好面子，莫宛柔被沈家趕出來，落魄到這境地，實話，他肯定講不出口，只能打著哈哈敷衍過去，就說忙，改天再聚。

  掛完電話，莫母就問他是誰。

  莫父就跟她說了，末了，他搖頭嘆氣，「……可惜了哦……以後別人要是問起來，我都不曉得怎麼說……」

  莫母何嘗不是一樣的擔心。

  莫父點了支煙，煙霧裊裊徐徐，「你說，柔柔她到底在想什麼……當初……當初怎麼就鬼迷心竅用了那種玩意兒……」

  同為女人，莫母是比較理解莫宛柔的動機的，「她還不時想留住沈南川……只是……唉……沈南川他不懂得珍惜我們柔柔。」

  莫父鬱悶地抽著煙。

  莫母想了想，拍下他的肩膀，「我跟你說啊，你在柔柔面前千萬別指責她，她已經夠苦的了……」

  莫父撣撣菸灰，「我知道。」

  出院前，周醫生給莫宛柔做了次詳細檢查，其他並無大礙，唯一的問題就是她的宮寒症，情況有些嚴重，若是再忽略，往後可能直接導致不孕。

  對女性而言，喪失生育能力是極為沉重的打擊，就好比當年溫馨被蕭湛欺騙，害她一度陷入絕望。

  莫母一聽，趕緊叫周醫生開了藥，又問了其他注意事項，隨後一家人就坐飛機回了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