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4章 火難

  下人們立馬去做了，神醫又用筆寫了一個方子，派阿光騎馬火速趕往神醫堂，拿藥過來。

  接下來，神醫輕聲對我道：「別哭了，趕緊將鹽和糖融在白水裡，餵師俊灌下去，能餵多少是多少。」我一聽，立刻明白這是要給師俊補充體內流失的各種離子。師俊現在無法飲食，還要補充能量。忙擦乾眼淚，立馬叫下人準備鹽、糖和水。我這邊在照顧師俊，神醫又立馬去治療孩子，巧詩則被神醫遣去協助佘大哥和佘大嫂了。

  師俊被燒得吞咽都十分困難，我費了老大的力氣，才把糖鹽水用棉花蘸了，一滴一滴從他嘴角慢慢地流進去。大概是喝了鹽水，身上的白酒起了一些治療燒傷和臨時消毒的作用，師俊的眼睛終於睜開了。他看到我在他身邊，輕輕地嘆了一口氣，虛弱地對我說道：「妹妹，你來了？」

  聽到師俊嘶啞而費力的聲音，我的心一陣疼痛，眼淚又忍不住流了出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和孩子怎麼會燒成這樣了？」

  師俊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是我自己……放的火，我……不想活了，更不想……把家文的孽種……留在這個世界上，我要帶他一起去地下……」

  「二哥！」我大叫起來，「誰說這是家文的孩子？這明明是你和嫂子的骨肉，我非要打死那些個嚼舌根的下人不可，來人啊！」我一怒吼，來了一群下人，「小姐有何吩咐？」

  「別！」師俊掙扎著要坐起來，我忙扶住了他。師俊道：「和下人……無關，是我自己發現……發現的。你叫他們走！」我只好揮了揮手，下人們又都離開了。

  「妹妹，以前我……總以為這孩子是我的，咳咳咳！」師俊疼得呲牙咧嘴，喉嚨不受控制地咳了起來，我忙又給他喝了幾口糖鹽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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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俊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可是，我終於……明白了，佟妹……她離開我不僅僅是因為……因為大哥。她，她也被家文害了啊，這個孽種，也是家文的……」師俊說不下去了。

  終於，我最擔心的事情還是出現了，家文的孩子，終於讓二哥發現了。可是此事我們一直保密得緊，我甚至都沒對神醫提過。嫂子去世後，師俊在沈真和瘋子的幫助下徹底清查過金獅寨，家文的人應該都被清走了，這個秘密應該是不會公開的呀！

  「二哥，你到底是怎麼發現的？」我問師俊。

  「佟妹……給我留了一封信，放……放在了大哥府第我的枕頭下，頂區集會第二夜……我……我留宿大哥府，才發現的。」師俊說得氣喘吁吁的，「佟妹去世後，我一直……一直沒留宿過大哥的府第，怕觸景生情，又要傷心難過。所以不知道……不知道她離世的真正原因，總以為……以為她是心中愛大哥，要跟著去，沒想到，沒想到是家文害了她。」

  「二哥！既然如此，你應該振作起來為嫂子報仇，為什麼要自尋短見呢？」我嘴裡這麼說，心裡卻尋思著：師俊應該是全都知道了。可是，我明明記得嫂子當時的傷心難過都是為了大哥呀，她根本不在乎家文和那個孩子的。可嫂子都不在了，我再去追究又有什麼意義？只能勸師俊不要自殺，絕了他輕生的念頭。

  「佟妹，她不會……不想要我報仇的。」師俊低聲喃喃地說，「她這輩子……就是在仇恨中長大，她厭惡報仇，她……她在信中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家文到底……到底是孩子的父親，要我把孩子還給家文，讓他們葉赫家有後。靈兒，我根本不在乎孩子……是誰的，還給家文我也同意。我只在乎……佟妹的心，佟妹是不是愛上家文了？她是不是……因為這個，才不願意……不願意和我在一起生活了？」

  唉，二哥真是被燒糊塗了，我該怎麼勸勸他呢？我猶豫了一陣子，下定了決心。

  「二哥，」我含著淚堅決地對師俊道，「嫂子是絕對不會愛上家文的。如果她愛上了，她為什麼要去死呢？她可以離開你，去和家文一起生活。」

  師俊搖搖頭：「她說她……對不起我，這輩子，她心靈和……身體都背叛了我。她再也沒有……沒有顏面和我一起生活下去了。靈兒，她臨終前是不是……是不是對你說過這些話？請你告訴我！」

  師俊這麼一說，我回想起了嫂子對我說的那些話，傾訴她對大哥的思念和愛慕，要追隨大哥於地下的決心。難道嫂子早就下決心離開二哥了嗎？她是什麼時候留那封信在頂區的？我的鼻子一酸：「二哥，這也是嫂子在信里對你說的？」

  師俊點點頭，眼眶紅了：「佟妹傻啊！若真如你所說，她沒有……沒有愛上家文，那她心裡就……肯定是我哥了。她若真的愛……愛我哥，她可以告訴我，我哥這麼些年……一直未娶，不就是因為她麼？我願意成全他倆！」師俊說完這句話後，又猛地咳了起來。我只好又不停地給他餵水。

  正當我在給師俊餵水時，神醫進來了，他對我道：「藥來了，你叫幾個能幹的下人過來，我們要把藥搗成泥，糊在師俊身上。」

  於是，我停止了和師俊的對話，帶著下人們忙碌起來。神醫堂的中藥是最近購置的，新鮮有效。神醫熬煮了一部分藥，我們又搗爛了一部分。神醫再把熬煮的湯藥和我們研碎的藥泥混合拌勻，製成一種棕色糊狀的藥物。

  接下來，神醫把師俊身上的白酒布拿了下來，這塊白布被師俊身上的血漿一滲透，已經變成了黃色。拿走了白布，神醫便把藥物一點點地塗抹在了師俊身上被燒傷的部位。幸運的是，師俊身體的背部沒有受傷，腹部雖有燒傷但程度並不是特別嚴重，燒得最厲害的是他的四肢。把藥給師俊塗完後，神醫又去給孩子治療。

  

  這個藥物有一定止疼、安神的作用，師俊在藥物的刺激下開始昏昏欲睡，我們剛才的談話便暫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