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2025-01-28 19:16:17
作者: 羽飛梁
尚書府的中秋節今年過的熱鬧,主要有漣漪帶著司馬征回門,為家門增光添彩。
邱老爺雖然對這樁親事十分不情願,但是為了女兒,也只得在月圓之夜擺了家宴。
家宴擺在花園旁邊的憑欄閣。長輩們一桌,小輩們一桌。讓我高興的是,今天晚上,邱老爺不顧太太反對,執意把邱連桅也叫來,這立刻沖淡了我與邱連棟和司馬征同坐一桌的不舒服。
邱老爺似乎心事重重,雖然對女兒女婿的敬酒也笑臉相迎,但明顯看得出他看司馬征的眼神透露出隱隱的不快。
長輩那一桌倒沒什麼,熱鬧的是我們這一桌。
邱連桅來了之後絲毫沒有客氣地將我按在邱漣漪身邊,然後自己坐到我的另一邊,這讓一桌子男丁幾乎都對他投出不滿的目光。邱連桅卻滿不在乎,不斷地跟我小聲地說話,逗我發笑。甚至,給我夾菜。大喇喇地挑明了我是他的。
司馬征終於忍不住了,對邱連桅道:
「邱公子,當著大家的面跟月婉姑娘說悄悄話,這不太好吧,有什麼好笑的說出來大家都高興高興麼。」
邱連桅沒理他,反而轉過臉來問邱漣漪:
「漣漪,你叫我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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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漣漪一臉懵懂地回答道:
「二哥呀,怎麼了?」
邱連桅笑笑道:
「教教你家相公,這一桌子邱家的男丁都是你哥哥,只要他娶了你,這裡就容不得他再放肆地叫『邱公子』了。還有,」又指指我道:
「這是大嫂,『月婉』這名字也不是他能叫的。」
司馬征一聽,臉色立變。邱漣漪卻似乎暗自高興,還裝作傻傻地對司馬征說:
「二哥說的對,你怎麼能對哥哥和大嫂不敬呢。」
司馬征狠狠地瞪了邱漣漪一眼,不再作聲。邱連棟一看,急忙舉起酒杯道:
「今天是漣漪和小王爺回門的大喜日子,又是中秋,咱們大家祝他們和和美美,月圓人團圓。」
邱連槐一聽也急忙舉杯道:
「對對,團圓,大家都團圓。」
我和邱連桅只好也舉起酒杯,我沒理司馬征,只轉頭對邱漣漪道:
「來,漣漪,大嫂祝你幸福美滿,早生貴子。」
邱漣漪居然難得地沖我笑笑道:
「謝謝大嫂。」
這時候,丫環端上來一盤紅燒猴頭菇。邱連桅夾起一片看了看,對我道:
「月婉,你知道嗎?這個『猴頭』原是有名字的。」
我笑笑道:
「你又哄我,一個猴頭菇還有名字。」
「有的,」邱連桅一臉認真地看著我道:「這原本不叫猴頭菇,而叫穿天猴,專門長在倉庫里的房樑上。」
我不明就裡,懵懂地看著邱連桅那似真非真的笑容。邱連槐此時卻插話道:
「哈哈,二哥,人都說你厲害,卻連這猴頭菇都不知道。這是生在山裡的,哪裡長在倉庫房樑上。」
說著還不停地捅捅邱連棟,想讓他一起加入嘲笑邱連桅的陣營。卻不想邱連棟連連向他使眼色,邱連槐沒明白,還在那裡說:
「不是,你說這是不是很好笑,哈哈,還穿天猴……」
司馬征黑著臉「咚」地放下酒杯,說了句「本王去更衣。」便離開了宴席,邱連棟對著邱連槐一跺腳道:
「你這呆子!」
說著趕緊追司馬征去了,只留下邱連槐在那裡摸不著頭腦地喃喃自語道:
「難道真是倉庫房樑上長出來的??」
我看著邱連桅嘴邊戲謔的笑容,輕聲問道:
「你又搞什麼鬼?騙我呢吧?我也記得猴頭菇長在深山呀。」
邱連桅伸手點了下我的額頭道:
「別傻了,是個笑話,回頭告訴你。」
這時,邱漣漪卻不咸不淡地說:
「你們倆也多少注意點,這好歹還是在邱府。」
我一聽急忙想轉身往長輩那桌瞟,卻被邱連桅按住道:
「別看,這難得的好日子,別壞了興致。」
我這才明白邱連桅讓我坐在這裡的用意,除了不想我挨著這桌子上的其他男丁外,更重要的是整張圓桌只有這個位置是完全背著長輩那一桌的。
我感激地看看邱連桅,邱連桅也衝著我擠擠眼睛,我們會心的偷偷笑著。
邱漣漪白了我們一眼站起來道:
「我去看看小王爺怎麼去了那麼久。」
邱連槐一聽急忙也站起來道:
「我跟你一塊兒去。」
這下倒好,桌邊只剩下我和邱連桅了。邱連桅乾脆端起酒杯,小聲對我說道:
「來,月婉,咱們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五人。」
我莞爾一笑,小聲說:
「連桅,中秋快樂!」
正玩鬧著,卻聽見另一桌的邱老爺站起來道:
「我有些睏倦,先回去歇息了,你們坐著吧。」
老太太也站起來道:
「我也覺得乏了。」說著轉頭對我道:「月婉,咱們也回去吧。」
我只得怏怏地站起來,誰知邱連桅也站起來道:
「奶奶,我送你們回去。」
老太太點頭道:
「好,你也許久沒來了,跟我說會兒話再走。」
邱老爺卻道:
「桅兒今晚不用走了,我已經讓他們收拾了東院的客房,你暫時住那裡吧。」
說著,也不管太太噴出火來的眼神,自顧自地由四姨娘攙扶著離了席。
我過來攙著老太太,對太太和三姨娘說了聲:
「母親,三姨娘,我和老太太先回去了。」
說罷便趕緊轉身離開,生怕會忍不住對上太太那怨憤的目光,壞了今天的好心情。
我和邱連桅陪著老太太聊了會兒天,老太太樂了一陣,便打上了哈欠。邱連桅知趣地退出來,我則留下服侍老太太睡覺。忙活完了,我走回房間,一進門便道:
「雪煙,拿茶來,剛才許是吃咸了,好渴。」
卻只聽得身後一個捏著嗓子的聲音道:
「是,奶奶。」
我一驚,還沒來得及回頭,卻早已被一雙有力的手臂從後面環抱住。邱連桅的聲音悄悄地響在我耳邊:
「想喝什麼茶?」
我低頭躲著那令人痒痒的哈氣,開完笑道:
「想喝瓊漿玉露,你有嗎?」
邱連桅將我轉過來,目光炯炯地看著我,道:
「這就奉上。」
說著便不管不顧地吻上來,我急忙一躲道:
「你瘋啦,雪煙一會兒進來看見。」
邱連桅笑笑道:
「雪煙那丫頭懂事,已經跟寶正外面耍去了。」
我拍他一下嗔道:
「你們真壞,把我好好一個丫頭帶壞了。」
邱連桅反駁道:
「誰壞,你那好好的丫頭跟寶正好上的時候,我還不諳男女之事呢。」
我紅著臉道:
「討厭,不要說了。」
邱連桅溫柔地抬起我的下巴道:
「那我們就不說了。」
每一次當邱連桅的嘴唇吻上我的嘴唇時,我都會忍不住一陣顫慄。心中最深處那些美麗的蝴蝶,就成千上萬地翩翩起舞,匯成一片五彩斑斕…………
窗外,皓潔的圓月將大地撒上一層銀白。窗內,我們的熾熱情感熊熊燃燒,將我和邱連桅融化在其中,不願醒來……
午夜,邱連桅方才回到東院的客房。但是,他臉上帶著的愉快笑容,卻在他走到房門跟前的時候突然僵在臉上。
邱連桅感覺到屋裡有人,雖然沒有感到殺氣,但是這深更半夜,誰會在他的屋裡呢?
邱連桅對跟在身後的寶正使了個眼色,寶正點點頭,手摸在腰間的那柄匕首上。
邱連桅定了定神,輕輕地推開房門,卻看到靜靜坐在桌邊,等著自己的那個人居然是自己的父親——邱遠正。
邱連桅看見邱遠正在客房裡坐著,不由問道:
「這麼晚了,爹爹有事麼?」
邱遠正沒回答,反問道:
「去哪兒了?這麼晚,我還以為你出府去了,正打算離開。」
邱連桅猶豫了一下,對邱遠正道:
「爹爹,有件事孩兒想告訴爹爹一聲。」
邱遠正沒等邱連桅講出來,便接道:
「是你和月婉的事麼?」
邱連桅一愣,問道:
「爹爹已經知道了?」
邱遠正笑笑道:
「這府上的流言已經傳得沸沸揚揚,再加上你方才在宴席上那麼肆無忌憚,誰會不知道。」又正色道:
「這麼說,月婉那次被太太動用家法,卻也並不冤枉。」
邱連桅急忙道:
「不是的,那時候月婉的確清白,只是孩兒一廂情願罷了,沒想到連累她被太太用了家法。那時孩兒本已下決心放棄,誰知,造化弄人。」
邱遠正搖頭道:
「真是世事變幻,孰能預料呀。」
說完表情變得嚴肅起來:
「我來是想問你,你最近是不是跟司馬宙走得很近?」
邱連桅點頭道:
「是,阿宙是孩兒的結拜大哥。」
「哦?」邱遠正顯然對邱連桅的作為十分滿意,他點頭道:
「司馬宙出身皇家,且為人正直,是東宮的謀士之一,你能與這樣的人八拜結交,可見外面對你的傳言不假呀。」
邱連桅笑笑道:
「孩兒的傳言很多,不知爹爹聽到的是哪些。」
邱遠正呵呵笑道:
「好的壞的都聽到過。你呀,原本把你送去金陵是不得已的舉動,沒想到倒成全了你的一番作為。」
邱連桅道:
「兒子只是不辜負爹爹對兒子的教誨,做一個正直有用的人。」
邱遠正點頭道:
「你們四兄弟,我原本就對你期望最高。現在看來,我也沒有看錯。我今天來找你,就想告訴你一件事。兵部現在有個百戶的缺,你願不願意去。」
邱連桅一愣道:
「爹爹的意思是??」
邱遠正道:
「你現在的所作所為實際就是在幫助東宮,我想,如若你也進了朝廷,對東宮的幫助是不是更直接呢。」
邱連桅聽了道:
「爹爹,並非孩兒妄自尊大。孩兒如今的能力,別說一個百戶,就算一個千戶也未必強的過。而且孩兒對於規規矩矩做一個朝廷命官實在不感興趣。」
邱遠正道:
「話也不是這麼說,做民是有做民的自由,但做官有做官的好處。」
邱連桅搖頭道:
「孩兒知道爹爹的意思,但是這件事恕孩兒不能同意。」
邱遠正嘆口氣道:
「其實我知道你必會拒絕,只是還想試試。你知道,太子和寧王的爭鬥已經白熱化,爹爹太想在朝廷多找些東宮的支持了。」
邱連桅道:
「爹爹放心,孩兒知道怎麼做,只是孩兒有孩兒的做事方法。」
邱遠正點點頭道:
「我相信你。」又道:「你知道棟兒跟著司馬征吧?」
邱連桅點點頭:
「知道。」
邱遠正擺擺手說:
「棟兒這孩子原以為他只是性情古怪,沒想到卻走了邪門歪路。我這做父親的真是……唉……」
邱遠正說著抬起頭看著邱連桅,語重心長地道:
「爹爹只求你一件事,將來到了那一天,看在他是你弟弟的份上,定要放他一條生路。」
邱連桅笑笑安慰父親道:
「爹爹多慮了,連棟只是有些急功近利,我們還不至於到相互殘殺的地步。」
邱遠正搖頭道:
「不是每個人都像你這麼想。」
說完站起來道:
「夜深了,你休息吧。」
方往外走,又想起了什麼,轉身對邱連桅說:
「月婉是個不錯的女孩子,你大哥福薄。你要真的那麼喜歡她,就在一起吧。太太那裡我會去說。」
邱連桅感激地抱拳道:
「多謝爹爹成全。」
邱遠正又道:
「你既已捲入兩派鬥爭,定要多注意自身安全,爹爹已經失去了一個好兒子,可不能再承受失去你的痛苦了。」
邱連桅眼含熱淚,點頭道:
「爹爹放心,孩兒定會記住爹爹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