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感情是一種很廉價的東西
2025-01-28 16:22:12
作者: 錢羊羊
本來自己就不行,可偏偏就是忍不住長在臉上的這張嘴,見到吃得喝得就拔不動腿,酒興一上來還會雲裡霧裡喲喝上幾口,雖然五音不全,但也會措著酒膽喊上它幾口,必竟自己露了臉了,還怕別人不注意到自己嗎?口袋裡稍稍有些積蓄,便和幾個朋友在一起到娛樂場所花天酒地一般,給自己找幾個紅(藍)顏知幾,也不枉活這一生!可你們可曾想過,正因為你們的這種英雄壯舉,從而導致多少的家庭失去親人呢?如果換成是你或是你的家人,你的感覺又如何?世界的未日來臨了,天要塌泄了,人要崩潰了----反正在別人看來所有的不幸都降臨到了自己的頭上,只有親身體驗了才能了解其中的滋味;還有一個就是生產生活事故,就生產事故而言,其直接原因大都是機器設備都陳舊,平時不注意檢修,或是以低廉的價格進來劣質的產品,從中獲利,不顧工人的個人安危,從不想像而產生的後果,以至於事故發生了才慢慢引起人們的重視;最後一點就是生活方面的,衣,有好多人貪圖便宜的價格,無論是外貿產品的還是垃圾產品,只要是價格便宜就行,反正穿在身上好看,別人也看不出其質地好壞,但你可曾會想到,這也許就是別人的垃圾產品,不合格產品,穿在身上會引起皮膚的不良反應,從而引起某種疾病的發生;食,只要是價廉物美的東西,能吃就行,才不會注意其中的質量、生產日期,一旦吃壞了肚子才知道了其中的原因;住,原有的住房已變成了危房,到了其壽命年限,出於資金的不到位,只有硬逞下去,等到命令下達後才做合理的建議;本來承重兩層的重量,現改成三層、四層乃至五層的樓房,從而獲得更高的利潤,可是也許會等不到所想的那天,整幢大樓就已倒塌,造成數以萬計的損失,最讓人心痛的將會是許多寶貴的生命,許多美滿的家庭。現有的樓房漂亮美觀,裝修的可畏是富麗堂皇,但你可曾想到所用的大部分裝飾材料中都會含有大量的危害原料,對人的身體會造成極大的傷害,乃至生命。行,自行車在現在看來已為數不多,汽車已代替了它們,雖然舒適,但也會引起人們的錯覺,從而引來不斷上升的交通事故,產品的不合格,也會引來自身的安危----世界在進步,罪惡也在悄然降臨著,多麼美好的生活卻偏偏要面臨著沖滿硝煙的戰爭,多少的家庭失去了親人,多少的兒童失去了父母,他們該怎樣生活,又該怎樣面臨這意想不到的戰爭,無論是對自己還是對家人,我們誰也不希望看到不幸降臨到自己頭上,總上所述,為了能有一個幸福合睦的家庭,也為能讓更多的人過上幸福美滿的生活,我們的相關人員一定要把好產品質量關,安全檢查關,做為國際執法人員,更要多一點的把心思用在世界和平上,讓我們在一個充滿愛,充滿幸福的環境中生活下去,為了別人,也為了自己,請珍惜生命吧!
本節完
「你忘了,我是連大內都闖過的慣賊,一個將軍府算什麼。」大搖大擺的坐在桌前,笑得一臉得意。
范若水本來想生氣的,卻又忍不住笑了。這是一個隨時隨地都可能出現在自己身邊的神奇男人,從來沒有發覺他竟是這樣的讓人想要依靠。這幾天不見的牽掛於惦念全在這一刻得到了緩解。久旱逢甘霖,她所熟悉的那個於慕天又回來了。
「不請我喝杯酒麼?」看范若水盯著自己發了呆,慕天挑了挑眉。
「怎麼會。」范若水竟似沒覺察到自己一直拉著於慕天的手臂,扯著他來到了桌前,碧玉的酒杯斟滿了遞過去。「來,請。」
「就一隻酒杯啊。」
「你可以去叫侍衛拿啊?」范若水瞪了他一眼,於慕天嘿嘿的笑。
「葡萄美酒夜光杯,雖然兩樣都不合,不過也將就了。」
「於慕天!」范若水低低的叫,卻突然被於慕天抓住了手,「我很擔心你。」
范若水臉上一紅,連說話都結巴起來了。「我……你……擔心……擔心什麼啊。」
於慕天冷哼了一聲,雙臂使力,范若水就到了他的腿上。「你……」未完的話語被堵在了一個熾熱的吻里。范若水還不及反應就看見於慕天的臉已經貼上了自己,下意識的閉上了眼。任他的唇舌品嘗自己口中的每一份芬芳。
「真甜。」於慕天輕笑出聲,卻讓范若水一張臉漲得通紅。「你喝了多少酒了?」
「我才喝了一杯!」范若水幾乎要惱了,一眼看見於慕天笑得像一隻偷了腥的貓,才醒悟自己又被他給逗弄了。掙扎著要從於慕天的腿上下來卻被摟得更緊了。
「別動,讓我多抱你一會兒。」於慕天把頭埋在范若水的頸間,悶悶的聲音不甚清楚的傳出來,「我是回來向你道歉的……」范若水有些忡愣,第一次見這樣的於慕天,那樣驕傲的一個人卻願意在自己的面前低下高貴的頭。
「我……沒有生氣啊……」
「你聽我說完!」於慕天扶住范若水的肩。「我雖然知道我愛你卻不管金鵬的死活讓你不開心,但是你還是太天真了,有些事情我一定要和你說清楚。夏淳有才華,人品也不壞,但也絕對不是什麼淳良之輩。李賁的三萬人馬他不是那麼容易吞下去的,何況就算他能咽下這張大餅,也失了先機,李牧哪裡會給他機會讓他一路打到帝京。可是如果有你的支持就不一樣了,你以為夏淳武藝會差到讓我那麼輕易得擒住他,又那麼容易得受了傷?」
「我……如果你遇到這樣的一個兄弟……你會怎麼做?」
「天真。」於慕天嗤之以鼻,「如果夏淳是當皇帝的料,他就應該殺了你。為王者,割情斷愛捨棄一切人倫美德。你自幼飽讀詩書,哪個成大事者不是踩著一路的鮮血登上帝位的?」
范若水推開他站起來,一路走到窗邊背對著他。於慕天以為范若水又生氣了,想要解釋卻始終覺得自己沒有錯,只是對於范若水……這些事情太過殘忍不知道該如何對她解釋才好。
「我要陪夏淳回一趟帝京。」
「你瘋啦!」於慕天一把從後面緊緊的抱住她,「我都跟你說夏淳不會那麼簡單……」
「那你要我殺了夏淳李牧繼承帝位麼?」范若水轉過身,直直得看著他。於慕天就像吃了黃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他知道在范若水的心目中國家比他重要得多,相較於自己,於慕天只能苦笑,反倒是他捨棄得更多。
「夏淳其實是在打一個必贏的賭。他說他在草原上第一次看到你我,就知道在你心裡我比金鵬重要。」
於慕天有些懊惱的摸了摸鼻子,「原來這麼容易就看得出來啊。」
范若水忍不住伸手環緊了他,「我幫助夏淳是因為我有私心。放心,我不會有事的,我那麼想和你再去看草原上的日出日落,我才不甘心就這樣輕易的死掉。」
於慕天猛的抬起頭來,愣愣傻傻的模樣讓人看了有些好笑,「你是捨不得我麼?」
很是又是好氣又是好笑,「你說什麼廢話。」
於慕天激動的幾乎要跳起來,一把抓住范若水的肩膀,「可是你從來沒有說過喜歡我,我以為……我以為……」
「我討厭你會和你……」范若水一句話說不下去,一張臉漲得通紅,一把把他推到了一邊。這是他們在那之後第一次這樣說話。那麼多的事情來得太突然,他們來不及調整自己的心情就又變成了於族的族長金鵬王朝的信王范若水。
於慕天笑得像個傻子,欣喜的似乎不知道說什麼才好,想要去抱范若水卻又怕被她拒絕,伸著雙手有些尷尬的站在那裡,「范若水……我喜歡你……」
「我也是……」低低的聲音,於慕天卻確信自己沒有聽錯。「你說什麼!」
「說什麼說什麼!於慕天你這個討人厭的!既然來的就幫我處理問題!」范若水突然變臉,怒氣沖沖的幾乎要把於慕天痛打一頓。
於慕天忙掩住了她的嘴,「喂,門外的幾個我料理掉了,但是你也不要引更多的人來啊。」
范若水又是一陣臉紅,今天她臉紅的次數都不知道把多少年分的給補了回來。於慕天鬆了手在桌邊坐了。「我知道你現在一定比我還煩,所以才過來的。說說吧,李賁死了,你們瞞不了李牧多久。到不如直接在這裡舉了旗幟,有你還有夏淳再加上我,討伐李牧也是名正言順。」
就那麼一瞬的功夫,於慕天就恢復了一副公事公辦的態度。范若水也忙斂了心神,坐在一邊細細的把情況分析給於慕天聽。她要幫助夏淳拉下李牧奪得帝位,卻還要在最後的時刻全身而退,這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也許在夏淳的心裡,寧可殺了她也不願意讓她和於慕天在一起,遲早成為外患。
「你知道我和夏淳都是不想讓國家陷於戰火的,所以你最好就不用想來插一腳了。」
於慕天撇撇嘴,又聽范若水繼續說。「京師現在已經被我帶來了雁關,帝京的兵力已經比較空虛了。禁軍雖然歸李牧統領,也並不見得牢靠。禁軍統領秦衛膽小怕事,看似勇猛,卻是一個兩面三刀的牆頭草。而且今天帝京有消息出傳來,宮內似乎已經有了變動。」
「那個老皇帝……恩,你父皇他……」看見范若水變了臉色,於慕天慌忙地轉口。那個瘋瘋傻傻的皇帝能活到現在也不容易了。
「大約是……所以這個時候李牧也是忙得團團亂轉才對。如果可以趁著這個機會打他一個措手不及的話,對國家的損傷會少很多。」
於慕天輕輕轉動著酒杯,偶爾抿上一口。見范若水講完了一臉期待的望著自己,忍不住笑道,「你要我幹什麼你就直說吧」
「我要你和我簽訂一份合約,讓我有理由順利的回京。」
「沒問題,只要金鵬王朝按時給我們歲賦,順便把范若水公主嫁給我。」
「於慕天!給我認真點!」
「我是認真的呀。」於慕天還是一副嬉皮笑臉的模樣,看范若水氣得滿臉通紅卻又不知道該笑該怒表情終於收斂了幾分,認真起來。「好好,我知道的。但是我要和你一起去。」
「喂!」范若水忍不住生氣,她就不明白於慕天就這麼希望讓人家一鍋給端了。
於慕天還在那裡裝傻,「我說的沒錯啊。你的計劃雖好,但保不准有什麼事,李牧夏淳都視你為眼中釘肉中刺,要是我在的話他們反而能忌憚幾分。何況你現在手下沒有信任的人吧。」
「於慕天!你敢讓你的人進雁關一步試試看!」范若水急了。
「你怕我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趁機對你們金鵬不利?」
范若水氣得說不出話來,他明明知道她介意的不是這個!於慕天笑起來,伸手摸了摸范若水的頭髮,范若水並沒有躲開,似乎是很習慣的靠進於慕天的懷裡。「替我留在雁關外吧,牽引住蔣義。他們防著你便不敢胡來,我也能多幾分勝算。」
「可是我怎麼放心……」
「沒有可是!如果我有事,顧及於族的勢力我也不會死。而要是你也有了事,那真是連給咱們收屍的人都沒有了。」范若水斬釘截鐵,目光自信,於慕天只能苦笑,喜歡這樣一位公主是他的幸還是不幸呢?
「我答應你……」大不了自己偷偷的跟過去。
范若水微微的笑起來,「但願夏淳能是一位好皇帝。」
「沒關係,他要是敢胡作非為,我就替你打回帝都去。」
「喂,再說一遍,那是我的國家。」范若水抗議。
於慕天翻了個白眼,「好好好,我發誓有生之年和金鵬王朝和平友好永不侵犯。」無奈的語氣讓范若水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哎,你說我何苦這麼麻煩呢。不論是和誰勾結,我都能主他一臂之力登上王位,然後一樣可以得到你。」
范若水站起來,倒了一杯酒給於慕天,「我知道你不會的。」
於慕天一口吞下酒,呵呵的笑起來。「蘇范若水,你不愧是我喜歡的女人!」
「這句話你說過。」
「你還要說你上次說的那句話麼?我不是你喜歡的男人?」
范若水笑而不答。
東方翻起了魚肚白,天快要亮了。於慕天看了看窗外,又看了看范若水,很年輕的女孩子,臉色卻有是黯黯的,眼下的疲憊遮都遮不住。只是仿佛精氣神一直還好,像一塊溫潤的美玉,溫柔中帶出她的堅毅來。於慕天突然覺得胸口一痛,抓過范若水蜻蜓點水般在她的嘴角留下一個吻,「為了我,好好保重。我要先走了……」
范若水微笑著點點頭,看著於慕天像是很用力的斬斷了自己的猶豫,身影如飛入林中的春燕,很快消失在庭院間。那是她唯一的男人,永遠值得驕傲的男人呵。
大元歷三十五年,於族捲土重來橫掃整個疆西草原,邊關告急。皇帝派信王范若水帥三萬大軍親征。初夏,信王不費一兵一卒同於族結成雁關之盟。於族族長於慕天向金鵬稱臣。滿朝振奮,舉國歡慶,在百姓們的眼中,信王已經是不敗斗神一樣的存在。所有的人都認為這次信王凱旋而回,定能獲得太子之位。入夏,帝京已經做好了迎接信王班師回朝的準備,相較於民間的熱情,宮內的反應可謂冷淡,皇帝稱病連續數日沒有上朝,李牧掌管全國政務。朝內朝下議論紛紛,民間開始謠傳皇帝已被李牧害死。
六月,信王范若水帥王師進入益州地界。益州太守興致勃勃前往迎接,卻發現這個王師何止三萬之眾。是日,信王范若水舉起討伐的大旗,聲稱自己實為金鵬公主,齊芳夏淳才是真正的皇子,發檄文列舉李牧要挾聖上謀害皇子等三十二條罪狀。面對兵臨城下的數萬大軍,益州太守很明智的選擇了歸順。當這個消息傳進帝京的時候,信王的大軍距帝京只剩了不到十天的路程。
百官要見聖上卻被宰相李牧堵在了皇門之外。數天過去,皇帝仍是沒有露面,只有下令抵抗和招兵前來救駕的聖旨一道接一道的發了下去。有德高望重德信王舉旗,大多數州縣仍在觀望,只有德州,慶州本就是李牧的親信,立時組織兵力前去帝京支援。只是每個人都清楚,除非李牧能用一萬禁軍在最近的德州救兵趕來之前守住帝京,否則……大勢已去……
從雁關到帝京,信王和傳說中的皇子夏淳統共走了不到十五天,所到之處各州縣紛紛投降,幾乎沒有遇到任何抵抗。大元歷三十五年六月底,被夏日的炎熱牢牢控制的帝京百姓又被熊熊的戰火包圍了起來。
傍晚的時候,天陰得厲害,悶得像只大蒸籠。西邊黑壓壓的烏雲一層層的壓過來,逼得人心煩意亂。
帝京外一座小小的關帝廟,此時已成了信王暫時的統帥府。范若水在屋子裡憋得慌,去後花園看看那巴掌大的池子,卻看見一池的荷花也曬得全無了姿色,偏還有那討人厭的知了不知死活的叫來叫去,讓范若水恨不能長了火眼金睛拿箭把樹上那些討人厭的傢伙全都射掉。
·「沒想到信王范若水也會有沉不住氣的時候啊。」調笑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范若水回頭見是夏淳也忍不住笑了。不知道是不是有血緣天然的聯繫,這些日子下來兩個人也益發的親近起來。
「能不急麼?圍城已經三日了,李牧仍是一點動靜沒有,德州的大軍離這裡也已剩不到五天的路程了,何況父皇……」范若水嘆著氣沿著廊坐了,沉默不語。
夏淳在她的身邊坐下,拍了拍她的肩膀,「下令攻城只需要一句話而已,但是,這不是你我希望的事情吧。」
「禁軍里的多數將領,特別是總統領秦衛,本來就不是看不起李牧那樣的文官的,能堅守到現在恐怕也是李牧占了皇宮,挾天子以令諸侯,如果我能見秦衛一面就好了……」范若水一邊說一邊搖了搖頭,這帝京易守難攻,除非有內應,否則連一隻飛鳥都難飛過那高聳的城牆。
天天漸漸黑得像默染一樣,抬頭瞧得見翻滾的雲頭,暗藏著雷聲隆隆,今天晚上,這雨定時要下下來了。
「范若水,這點時間我們還是等得起的。」一直沒有開口夏淳出言安慰,「如果陛下真的……李牧不可能隱瞞太久……」
平地風起,頓時飛沙走石,一池的蓮花死命得搖擺起來。范若水沉默著,卻又聽夏淳突然低低的問了一句,「范若水,父皇是怎樣的一個人呢?」
范若水猛得抬頭,看夏淳依靠著欄杆,一個閃電劈下來,映亮了半邊的天空,夏淳一張臉慘白慘白,嘴角帶著一絲苦笑,望著天空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女人天性中的柔軟又不由自主的冒了出來,范若水咬緊了下唇。「你見過父皇母后麼?」
「只看過畫像。蔣義給過我他們的畫像,你長得很像畫裡的母后。」夏淳輕輕的笑起來。
雨落下來了,地面的熱氣很快蒸騰了起來,又轉瞬被空氣的中的冷氣所替代。范若水打了個顫,夏淳的斗篷很快落到了范若水的身上。「畫像上的父皇穿著皇袍威風凜凜,目光堅毅,一直是我心目中英雄的樣子。」
「以前,父皇是那樣的沒錯。可是母后去世後,父皇也跟著瘋了,時而清醒時而糊塗,根本不認人。」
「那你小的時候呢?我小的時候一直不明白蔣義為什麼不讓我叫他父親,也從來不讓我向別人下跪。呵呵……那時候我一直以為是他不喜歡我的緣故,還偷偷的哭過很多次。」
范若水噗哧一聲笑出來。雨終於下起來,天氣也涼爽了許多,心情也似乎跟著好了起來。「我的小時候啊……因為一直被當作男孩子養,所以最羨慕的就是宮女們都能穿裙子。我的記憶里,母后的身體一直不好,但是她會給我縫衣服,父皇那時候也很好,會帶我出去玩……」范若水的思緒一下子被帶了出去,那是太久以前的事情了,童年裡唯一美好的回憶,幾乎已經被她遺忘。
「父皇是個好皇帝,對所有的人都非常的和藹。我記得我第一次拿箭還是他教的,他非常厲害,送了一把很小巧的弓給我。不過我現在後悔了。」
「就是因為那個時候父皇就想把你當男孩子養了吧。」
「大概吧。後來就真的找了師父教我,本來我只是隨便玩玩而已,結果一玩玩成這樣。」范若水苦笑了一下,突然想起父皇甚至不清時的樣子,又猛得把不愉快的記憶自動略去。
風輕,吹進廊子的雨絲吹在人臉上涼涼的。范若水把披風裹得緊了些,「我記得父皇也是一個閒不住的人,很喜歡微服私訪。有時候還會帶著我偷偷得溜出去。」
「那到跟我挺像,我小時候也瞞著蔣義和師父偷偷溜出去玩。」
「父皇也一樣,不過他的手段更高明一些,他有……」范若水的臉色突然一變,話說到一半人就呆在了那裡。
夏淳嚇了一跳,「范若水,你怎麼了?」
不等夏淳挨過去,范若水一個機靈跳了起來,「父皇!父皇!帶我出城的時候走的是秘道!從皇宮一直可以出城的秘道!」
夏淳也馬上明白過來,猛得站起來,「你還知道是在什麼地方麼?!」
范若水低頭沉吟了片刻,一甩斗篷轉身便走,「帶上幾個死士,跟我來!」
夜深了,這進入夏日來的第一場雨卻是越下越大。城外,一行披蓑戴笠的黑衣人騎著馬在雨夜裡飛馳而過,朝著城西奔去。馬蹄濺起雨花點點,然而除了馬蹄聲,這群訓練有素的人中間再聽不到別的聲音。
直到西郊一處廢棄的民宅前,一行人才停了下來。為首的一個跳下馬來,「應該就是這裡了。」說著帥先走了進去。雨聲太大,卻仍能聽出那似一個女子的聲音。而點起火把,頭上的斗笠去掉,一頭烏黑的秀髮,一張清秀的面龐,不正是威名天下的信王范若水麼。
房屋破敗的時間似乎已經很長,到處都露著雨,范若水看了看四周,一把掀起土炕上的草蓆。命人拿來火把清掃了灰塵,一塊方形的木板立刻顯露了出來。
「是這裡沒錯了。」范若水輕輕的嘆了一口氣。身邊的夏淳一把掀開木板,露出一個深深的洞口來,「我先下去。」說著就接了火把要進去。
范若水忙伸手攔了,「你怎麼可以去!」
夏淳一愣。范若水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到沒料到一向老謀深算的夏淳此時到又糊塗了。「第一,這路只有我認識,你跟來沒有用。第二,我打開城門你才能指揮部隊,你也來了誰還能在外指揮?」夏淳被說的啞口無言。
「可是……你一個人萬一……」
「那你就不用操心了,她由我來保護。」一個聲音突然在眾人的身後響起。所有的人皆是一驚,只見一個同樣裝扮的男子從後面走了出來,伸手摘掉了斗笠。
「於慕天!」夏淳吃了一驚,「你怎麼會在這裡?!你不是應該在疆西麼?」
「我怎麼可能讓我的女人一個人來這種危險的地方。」於慕天毫不介意的把目瞪口呆的范若水攬在自己的懷裡,不甚滿意的搖了搖她的肩,「喂,別老傻張著嘴,給點表示好不好啊。」
「啊……你怎麼會來。」范若水傻傻的開口,仿佛完全沒聽見他剛才說的話。
於慕天翻了個白眼,決定先不管這個笨女人。時間不等人,先吩咐了剩下的死士先下去查看。夏淳看得直想吐血,這個於慕天到底有多大的神通,他的身邊到底還有多少人是他安插的手下?!
眼內的殺機一閃而逝,於慕天卻看得清清楚楚,「別多想,我的人只在范若水的身邊到是和你沒什麼關係。老老實實當你的金鵬皇帝就什麼事都沒有。如果還想有點別的什麼想法,那就……呵呵。」
「於慕天!」范若水這才反應過來,微微有點惱了。
「別想那麼多,我們進去吧。」忙扯了范若水也下到地道里。
這不知道多長多深地道到還寬闊,已有前面的死士點燃了道旁的油燈,於慕天緊緊得握住范若水的手,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下雨的關係,這地底又濕氣太重。只走了幾步,於慕天就被這過低的溫度凍得直皺眉,忙把自己的外套脫了給范若水裹上。
「你還沒跟我說你為什麼會來,我不是跟你說不要來的麼?」
於慕天一邊走一邊把內力傳給范若水,幫助她取暖。「我不是沒帶兵進關麼?」
「可是蔣義……」
「有博嵐拖著他呢,又沒有人知道。」
范若水還想說什麼卻被於慕天伸手遮住。「如果一個人下這裡來,會不會害怕?」
范若水點了點頭。
「一個人的時候會不會想我?」
范若水又點了點頭。
「那不就得了。」
「可是……」
「哪那麼多可是!」於慕天扯著范若水急走了兩步,又怕她步子小會摔到,漸漸放緩了下來。范若水踉蹌了兩下到也沒了言語,默默得跟著於慕天往前走。
四周靜得只能聽見火把噼啪得聲音,甚至還有彼此的心跳。
「慕天……」
「恩?」
「你來了我其實很高興。」
於慕天無聲的笑起來。
如果要死也希望能在這個人的身邊,這逝她唯一的任性……范若水看著身邊的男人,忍不住靠得更緊了一些。這是無論在何時何地都值得她依賴的男人呵。
同樣被暴雨籠罩的皇宮,在這樣的一個夜裡也顯得並不平靜。皇帝所居的紫微宮直到現在仍燈火通明。風吹起寢殿的輕紗,隱隱約約卻只能看見一個人身著紫袍的身影,端坐於龍榻前。
夔龍架子床上,一個消瘦的人影在燈火的映襯下面若白紙,好似已經沒有了聲息。
「陛下,我知道你還聽得見。」李牧冷冷的笑起來,乾澀的聲音在這空無一人的殿裡格外讓人不寒而慄。
「外面在下雨,很大。這是入夏以來的第一場雨,久旱逢甘霖,今年的收成一定會好。我想你已經知道了,這帝京最近不很太平。你的兒子女兒都在城門外鬧呢,可惜你也沒辦法去管管他們。」
床榻上的人緊閉著雙目,對他說的話似乎毫無反應。
「陛下,你真是一個會享受的人啊。馨兒死了,你也跟著瘋了,什麼事情都不用管了,只管睡在自己的夢裡?呵呵,這夢裡馨兒是否還和你在一起呢?把國事都丟給了我,把那兩個孩子也丟給了我,你們走得到輕巧啊。讓我連復仇的機會都找不到!」
一陣悶雷,緊接著一道閃電劃破天宇,李牧的一張臉幾乎被刻骨的仇恨扭曲了。「你是知道我不會傷害范若水的對麼?她長得那麼像馨兒,我怎麼可能去殺她?!還有你的那個兒子,居然也好命得死不了,你憑什麼可以得到老天這樣得厚愛,憑什麼?!」
尖利的聲音劃破整個宮殿,又漸漸的平息了下來。
一個黑色的人影在殿門外哆哆嗦嗦探頭探腦,李牧一眼撇了過去,「誰?給我滾進來!」
一個被淋得渾身濕透的小太監戰戰兢兢的爬了進來,「大人,禁軍統領秦衛在殿門前請求見陛下。」
「我不是說過了麼,陛下重病在身,不見!」
「可是……可是……」小太監緊張得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恨不能地上有一個洞可以讓自己縮了進去。
「可是什麼?!」
「秦大人說,宰相大人若是不讓他見駕,他就帶兵直闖紫微殿了。」
「哼!」李牧猛得站了起來,風更大了,吹得殿內的燭火不住的搖曳,「告訴宮內的侍衛,誰要敢闖宮,殺無赦!」
「啊……」小太監嚇了一跳,忙又磕頭在地,「是是是!」慌慌張張得退了下去。
雨更大了,遠處隱約能傳來刀刃相接的聲音越來越近。終於還是……守不住了麼?
李牧走到龍床前,「蘇齊,你的這雙兒女還真的是不錯,不僅是兒子,連女兒都是文韜武略無一不精。我李牧早二十年前都已經被你殺過一回了,可是我不甘心,你憑什麼死得比我舒服?!」
李牧的瞪著床上毫無知覺的人,一張臉一點點猙獰起來。突然,一把扯下牆上掛著的一把寶劍,頓時,一片寒光映亮了整片宮室。「蘇齊,若是死。你也定要死在我的前面!」說完,李牧舉劍就劈了過去。
「住手!」一聲怒吼。
李牧只覺得手臂一痛,再看時一把匕首已經深深得插在了自己的手腕上。手一軟,倉啷一聲寶劍已跌落在地。
「信王范若水!」李牧望著眼前的年輕女子。這也是他一手養大的孩子……
「李大人……」范若水下意識得想衝過去,卻被於慕天一把扯住。
「發什麼瘋,難道你還準備跟他念舊情!」
「你是……」
「於慕天!我還記得你呢,老東西。當初下旨滅我於族的人是你沒錯吧。」
「原來是你……」李牧呵呵的笑起來,聲音越來越大,「不斬草除根必留後患,果然啊……」
殿外的打鬥聲清晰可聞。范若水和於慕天交換了一個眼神,「你把陛下怎麼了?」
「陛下?你們想要殺陛下還來問我?!秦衛,替我殺了這兩個反賊!」
范若水和於慕天猛得回頭望去,一名中年的將領渾身浴血,持著寶劍站在殿門前,見到這樣的情形也是吃了一驚。「我要見陛下!」
緊接著秦衛的親兵也跟著抵達。順勢堵住了殿門。
「陛下重病,你若是驚了聖駕,該當何罪?!」李牧一指龍床,秦衛隱約瞧見床上的皇帝,慌忙跪倒。
李牧也不和他計較,「這叛臣賊子想要行刺皇帝還不給我拿下!」
范若水和於慕天同時抽出寶劍,「秦衛!你給我看清楚!陛下已死,這殿裡到底誰是你的主子!」范若水聲色俱厲,秦衛嚇了一跳,又躊躇起來。
李牧捂著手腕咬牙切齒,要死他也會多拖一個人一起去死,「蘇范若水,這種大逆不道的話你居然也說得出來!」
又是一道閃電劈下,一時間殿內幾人都沒了動靜,彼此互相瞪著,生死就這麼一瞬間的事情而已。一場惡鬥似乎一觸即發。
卻聽龍床上,那個絕對不可能發出聲音的人顫顫得吐出了幾個字,聲音不大,卻足夠讓殿內的數人聽得清清楚楚。
「秦衛……殺……李……牧……」
秦衛精神一震,立時沖向李牧。范若水也向龍床撲了過去。
李牧仰天長笑,「蘇齊,到要看我們誰先去那閻羅地府!」話音未落已被秦衛一刀斬了下去。
「父皇!」
「范若水……」也許是迴光返照的最後時刻,皇帝的臉上到又出現了幾分血色。
「父皇……我在這裡……」范若水幾乎泣不成聲。自她成年後,皇帝清醒的時候就已經很少,更不用說能認出她,和她說話了。
「你……皇位……」皇帝艱難的留下最後的遺囑。秦衛也丟掉滿是鮮血的劍跪了過來。「陛下……」
「父皇,皇位是夏淳的,我的哥哥,你知道麼,你有位真正的皇子,真正的……」范若水一把扯過於慕天,「父皇,這是於慕天,於族的族長,你還記得麼?你親自冊封過的,我要和他在一起……」
在這樣詭異的情形下於慕天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眼瞧著老皇帝一雙眸子又渾濁了起來,忙扶住范若水的肩頭,「陛下,請將范若水交給我。」
老皇帝緩緩得點了點頭,終於慢慢閉上了眼睛。
「父皇!」
「陛下!」
這充滿鮮血和死亡的夜裡,雨下得更大了。
於慕天扶起幾乎哭軟的范若水,「范若水,先不要哭。你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范若水勉強止住抽噎,看向跪在一旁的秦衛。「秦衛。」
「屬下在。」
「立刻打開城門,迎殿下回宮!」
「是!」言畢立刻轉身離去。
於慕天握著范若水的手,「趁著雨還沒停,我們是不是也該走了呢?」
范若水驚訝得抬起滿是淚水的臉,似是還不明白。
於慕天嘆了一口氣,伸手用指腹抹去范若水眼角的淚水,「光顧著哭,傻了麼?留在這裡,等著你哥哥順手把你我給宰了麼?」
范若水頓時睜大了眼睛,原本糊塗的腦子也漸漸地清醒起來。她不求這個皇位,只要全身而退。而現在,已是最好的機會。
於慕天拉住范若水的手,「我的人已經在後面等著了,都交給我好了。」
范若水邁著還有些酸軟的腿一步一步走向於慕天,紅腫的眼睛看不清楚前面更多的道路,只知道跟著眼前的這個人就好,不論何時何地,只要依靠他就好。
「慕天……帶我離開這裡吧。」
大元歷三十五年夏,在那個令人膽寒的風雨之夜,帝京的百姓終於仍能看到有朝陽升起的黎明。皇帝駕崩,權頃一世的宰相李牧被殺,禁軍統領秦衛奉陛下的旨意迎接夏淳回宮。只是,在整個事件中舉足輕重的信王范若水在那個雨夜之後就失去了蹤影。
緊接著,德慶兩州在趕來帝京的途中就被絞殺。夏淳順利登基稱帝,第一道旨意就是封范若水為公主,封於族族長於慕天為定西大將軍。隨後,伴著朝廷逐漸穩定下來,各式珍貴的禮物水一樣流向疆西,美其名曰補足公主出嫁的彩禮。人們這才知道範若水已遠嫁疆西,卻不知道她為何走得那樣急,等不及一場風風光光的婚禮。
「切,想要婚禮的話,也要照著我們於族的婚禮來。」疆西的草原上,依舊是那樣燦爛的陽光。於慕天騎在馬上,看金鵬又送來了工匠百名,還有各式新奇的珠寶古玩不計其數。「喂,你哥哥信上給你寫什麼?」
范若水亦立於馬上,把塊黃緞卷進懷裡,「說,沒有給我一個體面的婚禮深表遺憾,還說要是你欺負我,金鵬隨時歡迎我回去。」
「說得好聽,你自己說,我有欺負你麼?」
范若水偏著頭想了一會兒,「昨天晚上我不要吃那麼多東西你非逼我吃來著。」
於慕天聽得險些從馬上栽下去,苦笑道,「范若水,說話要有良心。不過我跟你認真講呢,我們要不要舉行婚禮啊。於族的新城就要建成了,博嵐說,於族有一套超級複雜的婚禮儀式,聽起來很有趣的,要不要試試?」
「是你覺得有趣吧。」范若水白了他一眼,超級複雜的儀式,他們金鵬的禮儀還不夠複雜麼?
「你再考慮一下嘛,一生畢竟就這麼一次啊。」
「你先追上我再說吧。」范若水言罷一揚馬鞭,向著蒼茫的草原中央衝去。
「又玩!你不累啊!」於慕天苦笑著搖頭,卻仍是趕馬追上。只要范若水,他不介意這麼追著她一輩子。
他是天上飛著的雄鷹,他的蘇范若水又怎能是甘於牢籠的鳥兒。註定了的,這浩瀚的草原足夠他們並肩飛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