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苦娘遇爹訴衷腸
2025-01-28 05:13:55
作者: 寂寞風行
第四章苦娘遇爹訴衷腸
娘是外地人,是爹花了全部積蓄買來的新媳婦。那時,爹剛滿三十,父母雙亡,光棍一條,一人吃飽,全家不餓。人販子閒人張登門造訪,滋著一口黃牙,笑得臉要抽筋似的道:「楊炳啊,你是老楊家三代單傳,已經過了而立之年,怎麼著也該尋思一門親事了吧?」
閒人張名叫張陽德,因為為人刁鑽圓滑,專靠歪門邪道賺錢,遊手好閒,因此大家給他取了個外號「閒人張」。
爹對他很反感,因此沒好氣道:「俺老楊家要是在俺這一代絕了後,那都是命,怨不得天,怪不得地,只怪俺楊炳不爭氣!」
閒人張拍拍爹寬闊結實的後背,笑道:「兄弟,誰敢說生下來就是當王侯將相的命,難道只有那些有錢人才能左擁右抱,妻妾成群,像咱這樣的窮人就只能打光棍?放屁,老子就不信這個邪,人活一世,草木一秋,俺就是要活出名堂來,活出瀟灑,活出品味,給那些狗眼看人低的人看!」
爹似乎被閒人張的三寸不爛之舌鼓譟動了,試探地問:「您無事不登三寶殿,肯定有事情找俺吧?」
閒人張笑得眼睛眯成一條縫,三條皺紋赫然印在額頭上,兩顆大門牙支撐著上下嘴唇,帶著口臭的嘴巴湊在爹的耳邊,狡黠道:「不瞞老弟,俺手上有門好親事,非老弟莫屬。這女人是外地人,長得是花容月貌,閉月羞花,那皮膚嫩的能流出水來,那臉蛋白淨得賽過月中的嫦娥,嘖嘖,絕對的美人胚子!」
爹聽得心頭痒痒,但還是沒好氣道:「你不要糊弄俺了,真有那麼一個天仙似的女人,你還不惦記著,還會給俺說媒拉縴,世上哪有不偷腥的貓?」
閒人張捶首頓足,有苦難言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俺屋裡那個母夜叉的手段,偷腥,哪個男人不想?想想還可以,你要是讓俺動真格的,再借倆膽俺也不敢啊!算了,你要是不要,俺再去問問王麻子,只可惜糟蹋了那麼個仙女啊!」
閒人張說話之間就要走,被爹拉住問道:「多少錢?」
閒人張右手張開,在我爹面前晃了晃。
「五百?」
閒人張搖頭。
「五,五千?」
我爹的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閒人張意味深長地點點頭。
「乖乖,難道是七仙女下凡,楊貴妃轉世,才值得起這麼高的身價?」
閒人張詭笑道:「老弟,今天晚上俺來找你,領你去驗驗貨,看值不值這個價。」
閒人張走後,爹好像屁股上長了釘一般坐立不安,來回走動,一邊想著仙女的樣子,一邊又心疼那五<fontstyle="float:left;line-height:0;font-size:0;overflow:hidden;width:20px;">看:『書網:『列表^</font>千大洋,那可是半輩子的積蓄啊!
總算熬到太陽落山,爹匆匆吃了兩個窩頭,換了身新衣服,焦急不安地等著閒人張。
左等右等,月亮都轉了半個圈了,也不見閒人張的影子。爹咬牙切齒地罵道:「媽的,要是敢騙老子,俺非把你的狗蛋子騸了不可!」
「兄弟,你這是跟誰慪氣呢?」
閒人張如幽靈般突然出現在爹的身後,嚇了爹一大跳。
「狗日的,你想嚇死人嗎?都這個時候了才來!」爹打了一個寒顫,聲色俱厲道。
「兄弟,息怒,俺得等家裡的母夜叉睡了才敢出來。走,驗貨去。」
爹跟在閒人張屁股後面,大氣不敢出,小氣不敢喘,像做賊一樣躡手躡腳。轉了很多個彎,才走到村子後山上一個廢棄的小屋跟前。此時明月拋灑出清輝,好像是為了見證這份千里而來的緣分。遠天上掛著幾顆眨眼睛的星星,似乎是因為弄不明白這兩個人正鬼鬼祟祟幹什麼而傷著腦筋。
夜靜得出奇,除了蛐蛐和一些不知名的昆蟲在放聲歌唱外,爹還隱約聽到有女人小聲的抽泣聲。
爹小心翼翼地摸到破窗前,借著皎潔的月光,向里望去,只見一個年輕女子,衣衫不整,雙手被反綁在一根骯髒的柱子上,正低著頭哭泣。
閒人張向爹遞了個眼色,滿臉色相道:「老弟,怎麼樣?咱進去看看。」
閒人張一腳踹開廢屋的破門,厲聲道:「哭哭哭,一天就知道哭,你爹不是還沒死嗎?」
那女子被這突如其來的動靜嚇了一跳,抬起頭來先是看到閒人張醜惡的嘴臉,然後才看到閒人張身後身材魁梧、相貌堂堂的我爹。爹正出神地望著她,呆若木雞,仿佛前世就相識一般。
那女子淚眼婆娑,嬌喘細細,簡直就是病西施轉世,讓爹頓生憐香惜玉之情。
閒人張看在眼裡,知道這筆生意有了眉目,便正色道:「臭娘們,你的好日子來了,老子給你物色了一個本分的老實人,你跟著他有你的福享,俺先走了,你倆好好談談。」
閒人張走後,爹傻不啦嘰地抓頭髮,扯衣角,竟憋不出一個屁來。他突然想起什麼似的,手腳忙亂地解開了束縛女子的繩索。
那女子揉揉酸麻的胳膊,找了個稍微乾淨的地一屁股坐下,低著頭抽泣。
爹終於忍不住了,紅著臉道:「大妹子,你別怕,俺不是壞人,你是不是餓了?」
「是不是剛才那個人欺負你了?」
爹就這樣有一句沒一句地問著各種各樣的問題,年輕女子起初一直搖頭,之後要麼嘆氣,要麼擠出幾個字,配合我爹的詢問。最後被我爹的真誠打動,她終於開口說話了。
她哭訴道:「我叫白素,我的家離這裡有千里之遙,我是被賣過來的,是我爹把我賣給了人販子。那個挨千刀的畜牲,不是我的親爹。我是被他收養的,從小打罵,沒有得到半點溫情暫且不說,長大後他還想糟蹋我,我誓死不從,他就打我,折磨我,最後賣了我。」
爹聽後頓時火冒三丈,罵了句:「這老狗,該死的老狗!」
白素看著眼前的男人,相貌是沒有說的,人也是老實本分的,暗道:「反正自己是個無家可歸的人,如果人販子把我賣給了這個人,我也只有嫁雞隨雞,說不定還能過幾年好日子。」
想至此,白素的臉紅了,她嬌羞地問我爹家裡的情況,爹邊摳頭皮嘿嘿傻笑邊一五一十詳細地告訴了她。
他們就這樣坐了大半夜,聊了大半夜,最後爹把白素攙回了家。白素睡炕,爹睡地下。
第二天天沒亮,閒人張就來叩門,討要五千元錢。爹找遍了炕頭,翻遍了青磚瓦片,總算湊夠了錢。遞給閒人張之前,爹正色道:「老張,咱可說好了,這大妹子是俺一個遠房親戚,家裡遭了難,就投奔俺來了,不是俺買的,說出去不好聽。」
閒人張嘿嘿笑了兩聲,狡黠道:「俺又不是傻子,說出去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嗎?何況家裡還有個夜叉星!」
閒人張左手拿錢,右手拇指和食指在嘴巴里沾上唾沫,開始一本正經地數起錢來。爹看到他數錢時原本黯淡的眼睛突然放起了金光,仿佛那一張張紙幣都是用金子做的。
閒人張數完錢,小心地塞到內褲的暗兜里,然後哼著小曲,扭著屁股一顫一顫地走了。
爹進了屋,白素坐在炕上,眼睛盯著爹的臉問道:「人販子收了你多少錢?」
爹結巴道:「五,五千。」
白素嘆了口氣,憤憤道:「這些人販子都是些吃人不吐骨頭的惡魔,我被轉賣了三次,被我爹那老畜生五百賣給外地的一個人販子,那個人販子兩千賣給了剛才收錢的這個人,這個人五千又賣給了你,這些該死的人販子!」
白素聲淚俱下,爹安慰她道:「別哭,大妹子,錢用完還可以掙,俺有的是力氣,別說五千,就是五萬,俺都覺得值!」
爹樸實的話語衝擊著白素的靈魂,她靠到爹結實的肩膀上,聽到他強力跳動的心臟,心裡充滿溫暖和踏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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