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卜陰指迷賦》
2024-05-08 22:09:48
作者: 葉青魂
「這江湖上麼還有個說法,說這封百里,在民國時期藉助姬家的勢力,籠絡各家門客自立門戶了。」陳瞎子說到這裡時,吧嗒了一下嘴,「不過照我看麼,這個門戶連個名兒都沒留下,想來是謬傳了。」
據說每家的令牌都以不同材質製成,其中均有封印守子的力量,也是各家用以號令陰匠江湖的法印。
我看看身上這塊烏黑的木質令牌,也沒覺得它真的有號令人的威力,可能是因為整個陰匠行當中落,大家也不當回事了。
隨著陰匠的發展壯大,除了門客之外,還衍生了另外一個行當,那便是所謂的陰料商,古時陰料商有個挺雅的名字叫做「蔭賈」,以為陰影下的商人,但這個看上去挺文雅的名字在民國那會兒完全叫不下去。
實在是因為文盲太多,導致陰匠五家的門客素質也直線下降,全都是些險些落草為寇的社會盲流,於是有人乾脆一口氣給改成了陰料商這個通俗易懂的說法。
陳瞎子說,他和端木都生於民國後期,那時社會上太亂,各家都練就了一身保命的本領,陳瞎子本人就是個耍毒器的高手,只不過後來因為眼睛瞎了這才偃旗息鼓,至於那端木老頭兒,所擅長的也是用毒。
我忽然意識到,端木所賣的鬼包子,的確是投毒的良器。
據他說五家裡的門客各有千秋,雖然當家的和其嫡傳後人都以厭勝為武器,但門客各個卻都是打鬥的高手,其中陳家擅毒,奚家擅武,胡家擅硝器。
「那我葉家呢?」我聽到這裡忍不住問道。
陳瞎子哈哈一笑道:「你葉家?你們葉家啥都不擅,祖祖輩輩都是老實木匠,你說能幹個啥子名堂!」
見我一臉錯愕,陳瞎子趕緊更正道:「不過說起來啥都不擅長,倒也啥都擅長,你葉家是五家中最會治木的一家,據說得了不少木匠宗師正統的技藝,所以做出來的東西巧奪天工,所以門客們都以木為器,但這些都是流傳啦!」
行至建國後,各家的門客都已四散,更談不上什麼擅長與否。
至於姬家,不用問也知道,江湖上還是沒有他們的傳說,姬家的宗主施厭勝都了無痕跡,更別說得其真傳的門客會用什麼手段,陳瞎子說,大概見識過姬家手段的人都死絕了。
至於姬家門客封百里留下的那首詩,陳瞎子倒是記得。
「甲乙木,無水溪,八字飛宮定乾坤。石皮破,曉月寒,葉無枝頭木不棲。一歲一甲子,金釵鳳頭無人及。好個大皇帝,天下歸一統。術入山,山入木,木入連理枝,寅甲戊戌點個卯,卯下壬癸午。」陳瞎子搖頭晃腦,一字一頓地把這首詩的前半首背了一遍。
我聽得一頭霧水,完全不知此詩究竟寫的是什麼。
陳瞎子嘿嘿一笑道:「這封百里本是個門外漢,只是因為當時姬家的宗主賞識,教會了些簡單的五行理論,你就當個打油詩看看,在我看來,這首詩里寫的主要是五家的內容,其中『術入山、山入木』這一段,大概講的是一本古書即將現世,你說,五家都在的古書,是什麼?」
我一愣:「難道,是《卜陰逆法考》?」
甲乙東方木,取東字則為陳,無水溪定是奚,石皮破,有道是石皮破為古,曉月寒單一個月,古月為胡,葉無枝頭木不棲,指的則是我葉家,但寅甲戊戌點個卯是啥意思,我全然不知何。
「當然是卜陰逆法咯,難不成還是金瓶梅呀,寅甲戊戌點個卯,這個卯就是全句的關鍵,卯下壬癸午,指的是逢戊戌之年,卯方之下,壬癸之位,便是此書現形之際!」陳瞎子就著晦澀的字句解讀道,同時又把剩下的幾十個字全告訴了我。
全詩共一百五十字,分五段,每段三十字,被後人稱為《卜陰指迷賦》。但眼下這個指迷賦讓我反倒迷糊了。
通讀全詩後,依舊是晦澀難懂,但既然此詩前半段講的是《卜陰逆法考》的下落,難不成,真的會在戊戌年卯月現世?
我略一掐算便知,今年是戊戌年,卯月在陰陽五行分類中數木月,按照古黃曆稍一推算便知,大概是正月前的某一天。
而剩下的,怪我自己才疏學淺,只能記下,卻不能理解半分。
陳瞎子念完全部一百五十字的怪詩後,猶自回味著詩中字句,點頭晃腦,我已經覺得腦子快當機了。
怪不得這瞎子到了秀水村之後便不再去其他地方,之前我曾判過這個小山村的格局,正好位於一個風水穴眼上,而這個穴眼正好處於壬癸之位,恰好和《卜陰指迷賦》所述「卯下壬癸午」驚人地一致。
如果按照《卜陰指迷賦》的記載,今年戊戌年和明年交界之時,位於壬癸之位的那本古書即將現世!
這瞎子守在這裡,難道也是為了尋那本久已遺失的逆法典籍?我不免在心中打了一百二十個問號。
「想到啥啦?」陳瞎子見我許久未說話,拿手捅了我一下。
「那麼說來,確實是封百里將這本書搶走後又封存起來了。不然怎麼叫封百里呢。」我若有所思地胡亂謅了一句,趕緊搪塞過去。
「切,瞧你這牽強附會的,別人不知道以為是個文人,實則滿嘴的胡說八道!」陳瞎子推了我一把,滿臉鄙夷。
日子在學習中過得很快,轉眼呂小布和珞小溪已經回城許多天了。我一直想著聯繫他們,卻時常被陳瞎子強壓的學習計劃打亂,到了快周末的時候,意外接到了小徐的電話。
小徐在徐先生過世後便一直沒有回徐先生的落葬之地祭拜,我正覺得有些不對勁,電話那頭他說出了原因。
原來,自從章女士讓一輛垃圾車在大街上給碾成了肉餅之後,小徐便失去了所有親人,學業上也不盡如人意,索性在兩周前辦了休學,現在已經南下去廣州打工了。
接著徐先生拿命換來的一點積蓄,小徐準備在廣州開一個川菜館,算是創業,也是離開了這個傷心地。
我聽完後覺得異常唏噓,原本一個還算完整的家庭,讓我這麼一折騰,竟然就此陰陽兩隔四分五裂。雖然小徐說得輕巧,但他小小年紀便一個人去城市打工求生存,是怎麼都讓我高興不起來的事情。
也不知徐先生泉下有知,是否會為今天的結果感到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