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夜闖墳山（2）

  「青哥，你快來，這裡居然有個，有個門！」呂小布又尖叫一聲。

  我趕過去一看，發現在墳包後頭不顯眼的地方，有一處土質鬆軟的表層，用手一摸便發現土層下有一扇極小的木門，呈側面開著，不得不說這扇門設計得好，即便天降大雨，雨水也會沿著墳墓四周的水道溜走，完全不會濕了門扇。

  「不對呀，這門咋這么小……」呂小布嘟囔了一句。

  我低頭一看，這扇門的確太小，小到一個人無法側身進去。整座墳包除了墓碑之外，只有這一處凸起，而這處凸起卻巧妙地隱藏在墳包背面，一般人沒法第一時間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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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用手機照亮，發現在木門的四周，有些說不出的異常，看到眼前這一幕不禁讓我心裡一緊。

  木門四周的覆土裡，我看到一些零散放置的覆子錢。

  湊近一看，忽然感覺手腕一陣熾熱，靈擺已經感應到了陰靈的存在，也一發現讓我覺得腦門飈出一股冷汗。趁著手機燈光我仔細看了看眼前的覆子錢，發現都是用陰料做的，十有八九是棺材板。

  「青哥，這些東西好像你上次請大靈時用的……」呂小布說罷就要伸手。

  我趕緊拉住他：「別動！這附近有大靈。」

  「媽呀，怎麼又是那個東西！」呂小布嚇得一抖，順勢往後退了一步，這時我看到覆子錢上沾滿了一些黑色的東西，有些像染料。

  這肯定是屍油了。我在心裡暗自說，順手從地上撿了一根小木棍，試著撥動其中的一枚覆子錢，這時靈擺忽然傳出一陣激烈的震動，燒的我直叫疼。

  撥開覆子錢，發現下面果然別有洞天。

  數十根暗紅色的繩線按照九宮八卦的格局埋置在墳土裡，上面加蓋覆子錢，這是典型的厭勝做局。我發現那扇木門的把手看上去不那麼陳舊，像是經常有人拉動，索性裝起膽子一把拉開木門。

  這一拉不要緊，險些讓我昏死過去。一股無法形容的極度惡臭順著木門後的孔洞散發出來，直教人掉眼淚。呂小布被熏得直咳嗽：「我的媽呀這是啥玩意，簡直臭得死人啦！」

  這股氣味仔細分辨下，和在奚老師家聞到他兒子的排泄物有幾分類似。我皺著眉頭低頭搜索，發現這座墳墓是個實心的。因為現在已經強制火葬，尋常墳包下都有一個龕用來擺放骨灰，所以墳包基本都是實心的，但吳先生說李皓汶死於三十多年前，那個時候土葬盛行，就算人不葬進去，墳包下肯定是有個棺材的。

  而現在除了這個奇怪的方形孔洞之外什麼都沒有，還臭氣熏天。

  我掏出隨身帶的手電，鼓起勇氣朝孔洞裡照去，看到了一個熟悉卻讓人懼怕的物件。

  那東西緊密地嵌在木門後的孔洞裡，嚴絲合縫，呈九面方形，一共九層，上部還開著一扇小窗，通體烏黑但一看便是木質品。

  「這，這是九方塔！」我顫聲說，一下有些心慌，手裡的電筒不免晃了晃。

  呂小布湊過來：「青哥，這個玩意就是九方塔？經常聽你說，這會總算是見著實物了。」

  我心裡也是一陣驚奇，仔細朝里看了看，只見在手電的光束下，九方塔最上層的塔頂小窗里，似乎還有點點星光般的燈火。關上手電之後，那點燈火微弱湛藍，有些像燈芯的內焰。

  「怪不得奚老太太在家裡的大箱子中放了一種奇怪的油，原來是點燈用的。」我恍然大悟。

  「點燈？我的天，費這麼大週摺就是為了點燈？」呂小布覺得有些不解。

  我轉過頭透了口氣，接著說：「這可不是一般的燈，首先這九方塔看材質是用陰沉木製的，本身就陰諱得很，再加上奚家穴眼裡供奉的燈油也是至陰之物，還帶有煞氣，所以這盞燈根本就點不燃，只是象徵性地燃燒而已……」

  我從地上撿了一根稍硬的木棍，輕輕戳在九方塔上層的小窗上，這裡應該是添加燈油的地方，結果在我一戳之下，只聽吱呀一聲，九方塔最高層的小窗竟然被我戳開了，一股說不出的氣味順著風就散發出來。

  只見塔頂的閣室里，赫然坐著一個人形。

  「媽，媽呀！這不是……」呂小布順著手電光看到那個東西，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這個人形外表鍍著一層蠟封似的東西，蜷曲著身體「坐在」閣室里，乍一看以為是個雕塑，細細看會發現，其實是一個未完全成型的胎兒，肚子上掛著已經風化僵硬的臍帶胎盤，四周經緯縱橫十來根紅線緊緊綁著它，一旁還擺著一個小巧的靈位，上面刻寫著生辰八字。

  再細看那個胎兒樣的人形，右手直直平伸，袖珍的掌心綴著一根極細的燈捻子，這湛藍的燈火正是從這裡燃起。

  我腦子裡忽然想起《卜陰正注》為數不多的記載，只覺得背脊起了一層白毛汗。

  「生，青哥，這是個什麼玩意，怎麼看起來這麼瘮人……」呂小布壯著膽子，顫聲問。

  「轉陰轉陽，借命渡劫。童子坐化，九轉可遁。」我倒抽一口冷氣說，「這是九轉借運局，怪不得繞了這麼大個彎子，原來是奚老太太是想給自己的小兒子轉運，克服命中天劫！」

  九方塔高九寸九分，九層基座長度加起來也必須是九寸九分，應了九九窮盡之數。是為借運改局的利器，但九方塔必須有供奉物才能發揮功效，沒想到這次見到的九方塔里竟然擺著一隻死胎。

  這種法門是取怨氣極重的死胎製成，以九方塔九九之數的力量鎖閉陰靈，同時以天燈延續胎靈不散。而燃燒用的陰油，我現在雖不知道是什麼東西製成，但就憑這點不然的藍色焰子，我就能知道這陰油肯定至陰至煞。

  事前我已經依照奚老師的生辰八字起了一卦，可無論加什麼外應來推算，他都是個早亡的命，無論如何活不到現下。直到現在他還好端端活著，唯一的答案便是奚老太啟用了「九轉借運局」這類法門，硬生生改了奚老師的命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