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嗜血者 寒冰箭
2025-01-28 03:27:06
作者: 失落之節操君
第三十章嗜血者寒冰箭
詩人朝昏迷不醒的黑翼望了一眼,提醒自己,不要亂了分寸。
襲擊者的腳步聲非常輕,就像飛鳥落於屋頂般,是魔蝠帝國派來的追兵,那些高高在上的貴族嗎?也許。
史德利歌爾咬咬牙,將黑翼背上肩膀,毫無遲疑的走出了房間。
在月光下,他見到唐莉如酣睡的嬰兒般躺在一個人影懷裡,那人影披著長長的斗篷,雙眼在黑暗中閃著紅光,尖銳的犬牙陷入唐莉的脖子,發出茲茲的聲音。
過道兩旁的窗戶打開,又有兩個身影鑽了進來,正如詩人所料,是那些飲血的貴族。
他認出樓下那人是梅羅,他在夏朵爾城堡中遇上的傢伙。
唐莉的身形一點點消瘦下來,就像漏氣的氣球般,當她變得形如枯槁時,梅羅發出笑聲,將唐莉丟在地上。
他吐了口血痰,猙獰的說:「污穢的叛徒,一身髒血的豬玀。」
史德利歌爾的臉隱藏在陰影中,梅羅沒看清他的表情,他又說:「束手就擒吧,永夜帝國的逃兵,我想你清楚你的處境有多麼絕望。稍有反抗,這骯髒的豬玀就是你的下場。」
史德利歌爾重複道:「骯髒的豬玀?」
梅羅雙手朝兩旁一揮,用狂佞的語氣喊道:「月宮之門所有的女孩兒都會死,因為她們窩藏了陛下的死敵。這豬玀不過是我們的開胃菜,會有更多的貴族前來,你們無處可逃。」
詩人用機械般的語氣說:「只有你們三人,不會再有人來了。」
梅羅哈哈大笑,說:「自作聰明的傢伙,也許你說得對,但對付逃兵,我們三人已經足夠。」
兩旁的貴族走上前,抓住詩人的手臂,將他雙手用繩子綁住,同時將黑翼拋在地上。其中一個貴族笑道:「鄂加斯在下!這人就是混入夏朵爾晚會的那個人。」
「吸乾他的血,我們只需要抓住一個俘虜。」
兩人全神貫注的盯住黑翼,望著他脖子上的血管,發出貪婪的咕嚕聲。
突然間,金光閃過,其中一個貴族的腦袋騰空而起,如皮球般轉了個圈,撲騰撲騰的掉落在地上。另一個貴族頃刻間反應過來,但還來不及轉身,一柄長劍從他眼眶刺入,隨即毫不留情的將他腦袋劈成了兩半。
詩人背對著梅羅,手中的金色長劍緩緩滴下鮮血,身形不動,宛若雕塑,梅羅發出嘶嘶的威脅聲,怒吼道:「受死吧,豬玀!」
史德利歌爾突然拋下黑翼,朝房間內跑去,梅羅如螳螂般躍起,輕巧的落在走廊上,望望漆黑一片的屋內,又望望一旁的黑翼,猶疑片刻,手掌向黑翼伸去,他喊:「如果你不乖乖出來,你的同伴。。。。。」
話音未落,詩人的長劍如鬼影般突然出現,刺入他的喉嚨,梅羅犯了和同伴一樣的錯誤,他分散了注意力,詩人正在等待這樣的時刻。
梅羅哇哇亂叫,聲音沉悶,發不出完整的句子,但他勢如瘋虎,以驚人的速度朝詩人撲了過來。詩人長劍擋住他尖銳的手掌,覺得他的力氣大的宛若地獄火一般。他趁勢朝後退去,在地上翻滾幾下,劇烈的撞在牆上,他捏緊長劍,劍尖剎那間綻放出耀眼的光芒。
梅羅本已經衝到他面前,突然哀嚎起來,捂住眼睛,被這轉瞬即逝的陽光奪去了視力。詩人長劍揮舞,割斷了梅羅的兩條手臂,在他腿上一踹,咔嚓兩聲,梅羅的雙腿骨折,再也站不起來。
梅羅痛的情緒失控,嘴裡不停嘟囔,眼中一片驚恐。但當他看清詩人的面容和表情時,他再也說不出半句話來。
詩人的臉——那是頹喪之徒的臉,但比他們要更為高貴和俊美,和德爾古拉幾乎一模一樣。而他的表情,天哪,那是難以形容的冰冷與殘忍,也許只有地獄的魔鬼才會擁有這樣憎恨的怒火。
詩人抓住梅羅的脖子,用冷酷如刀的聲音說:「我從未品嘗過鮮血的滋味兒。」
梅羅突然被巨大的恐怖攫住了心神,他身軀亂顫,嘴裡發出模糊不清的哀求,詩人辨別出他在求饒,懇求自己不要吸他的血。
但已經無可挽回了。
史德利歌爾被巨大的欲·望驅使,怒火如巨浪般將他的心智淹沒。他張開嘴,死命咬上梅羅的脖子,須臾間,他的牙齒變得如同貴族們一樣尖銳,他的眼睛被紅色的光芒所籠罩,他覺得牙齒成了吸管,自然而然的將梅羅的鮮血吸入嘴裡,混雜著唾液,送入他的心臟。
那味道簡直噁心到家了。
史德利歌爾強忍著厭惡,將梅羅的鮮血一點點吸乾,直到他的皮膚如同皺巴巴的廢紙,直到詩人什麼都吸不出來,他依舊沒有停止。
他覺得自己進入了梅羅的腦海深處,見到了他脆弱而無助的靈魂,那靈魂惶恐而失落的望著詩人,既像在求助,又像在求饒。
詩人一口將梅羅的靈魂吞噬,這讓梅羅發出一聲驚人的,悽慘的,仿佛來自地獄的呼喊,隨後他的身體燃起火光,就像被焚燒的信件般化作了灰燼。
詩人捏緊拳頭,跪倒在地,感到無盡的懊悔充斥了他的心靈。他倒不是後悔吞噬了梅羅的靈魂,而是在為自己先前一切愚蠢的行徑而懺悔。
他不該將夏朵爾帶回軍營,是他害死了所有遠征軍的人,而後他又害死了唐莉,也許還會害了黑翼,以及整個月宮之門的女孩兒。
悔恨之後,是令他自己都害怕的仇恨。
他咬牙切齒的念道:「巴拉那!巴拉那!巴拉那!」
————
他騎著黑翼的黑馬,離開克萊巴克,沿著先前唐莉所指明的方向疾馳了整整半個小時。那黑馬極為強壯,即使負重驚人,依舊奔行如飛。
隨後,他見到了唐莉口中那座如同墳墓般的山峰。山上的樹木黑壓壓的,宛若扭曲畸形的手掌,在無邊的幽暗之下,它就像是整個世界的墳場一樣,令人沮喪而淒涼。
山峰之下,是一片茂密的樹林,黑馬龐大的軀體無法走入樹林,詩人無奈之下,只好將黑翼扛起,走入了樹林之中。
樹林中聲音紊亂,野獸吼叫,禽鳥啼鳴,聽起來極不友善。史德利歌爾仔細傾聽種種聲音的密度,覺得在兩公里之外有一處地方似乎呈現出古怪的秩序。
他瞧了瞧黑翼的模樣,不禁吃了一驚。他的臉色已經成了死灰色,瞳孔擴張,幾乎占據了整個眼睛。而他的頭髮變得枯萎雪白,就像是垂暮老人一般。
詩人心急如焚,在黑翼耳邊大聲說:「挺住,朋友,唐莉犧牲了自己的性命才讓你活到今天,為了她,你必須活下去!」
黑翼似乎恢復了一絲神智,他虛弱的說:「是我的錯,史德,是我的錯!」
「什麼?」
黑翼哭泣起來,他說:「讓我死吧,史德,是我害了整個軍隊,我不該把夏朵爾帶回去。」
詩人覺得萬箭穿心,痛苦萬分,黑翼的話讓他的負罪感成倍增長,他囁嚅無語,不知所措,只能加快腳步前進。
黑翼又瘋狂的喊道:「你知道嗎?我殺死了我自己的母親!我殺死了一切照顧過我的人!我罪無可恕。」
詩人怒道:「別說了,省點力氣吧!」
黑翼顫聲說:「我是阿巴頓的私生子,但我害怕這受詛咒的身份,我害怕被阿巴頓發現之後處死。所以在我還是孩子的時候,我殺死了每一個能夠證明我出身的人,隨後遠走高飛。一切都結束了,史德,我應該受到懲罰,我會前往地獄,向鄂加斯懺悔我的罪孽!」
他在囈語嗎?不,詩人認為他的神智罕見的清楚。
史德利歌爾說:「我們都有罪,別忘了我們在哪兒。活下來,背負著罪孽活下來,然後從中獲得力量。」
黑翼又癲狂的胡言亂語了很久,漸漸失去了力氣,在詩人肩上睡著了。
在彌足珍貴的寧靜中,史德利歌爾發現自己已經靠近了目標。與此同時,他聽到了一聲幾不可聞的腳步聲,有什麼人察覺到他的到來,因而躲藏在了離他一公里遠的樹後。
詩人抬起頭,望著頭頂如烏雲般翻滾的樹冠,大聲說:「請問,戴澤牧師在家嗎?我是遠道而來的病人,我的朋友需要他的幫助。」
他運用魔法的力量,將他的聲音遠遠傳送出去。
他聽見樹後那人張弓搭箭,冷靜的瞄準了自己。寒冰元素的聲音在那人掌心飛舞,令人不寒而慄。
詩人又說:「我並沒有敵意,我從月宮之門而來。」
一個年輕女人用拒人於千里之外的聲音說:「不許再靠近一步!」
詩人情急之下,忽略了她的警告,邁出左腳,正準備辯解的時候,他聽見了弓弦鬆開的聲音。
他想要躲避,但那弓箭宛若閃電般迅速,而且預估了他躲閃的角度,史德利歌爾左腳中箭,劇痛與苦寒順著他的神經爬滿了全身。
他咬住嘴唇,硬生生忍住折磨,發現自己渾身已經被包裹在一層霜霧之中了。
他慢吞吞的站了起來,拔出弓箭,傷口被箭上的寒氣凝固,並沒有鮮血濺出。
他強忍住傷勢,又往前走了一步。
右腿再度中箭,他不禁發出慘叫,瞪大雙眼,死死瞧著樹後躲藏的弓箭手。
毫無疑問,那是他至今為止遇見過的最可怕的弓箭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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