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身心俱疲

  夏雪心翻窗而逃，可是卻不曾想，春溪閣里還有人見過她。

  回到城內時，已是傍晚時分，有的藥材鋪子已經打了烊，但總算是還有幾家是開著的。

  只是無憂道長說越多越好，可到底多少是個準兒呢？

  她心裡是一點兒譜也沒有。

  這文州城內這麼多家藥材鋪子，總不能全部買完吧。

  站在一家藥材鋪子門口，夏雪心犯了難，但只是片刻，她便邁開步子走了進去。

  不管了，盡其所能，能購到多少是多少吧。

  「掌柜的，把你們這兒的牛黃，射干，黃蓮還有白頭翁全都給我吧，您算算看多少銀子？」

  那掌柜的一聽，頓時瞠目結舌，「姑……姑娘，我沒聽錯吧。」

  

  「是的，您沒聽錯，這個是給您的定金。」說著，夏雪心便把一錠銀子擱在了他的櫃檯上，「我明兒個一早來取，再付餘款。」

  「哦，好的好的。」那掌柜的拿起銀錠子咬了咬連聲應道。

  接著夏雪心又找到了第二家第三家……忙完時，天已黑定，而自己亦是已經累得精疲力盡。

  她身心俱疲地回到家時，一屋子的人都在等著她。

  看著她憔悴而又疲憊的樣子，所有人都驚訝極了。

  尤其是沐庭軒，他只不過是出去叫了個郎中回家，就不見了她的身影，這一消失，就是一整天，也沒打聲招呼說是去哪兒了，憑誰再好的脾氣，也會惱火。

  「你去哪兒了？」儘管如此，他還是壓制著心中的火氣，滿是關心地問道。

  可是夏雪心根本沒有心情說話，她只是很疲然地靠在椅子上微微閉著雙眸，心裡緊緊地揪成了一團。

  也不知道秦墨羽此時此刻怎麼樣了？無憂道人是否已經把他救醒，他的傷口那麼深，還潰爛成那個樣子，一定很痛吧……

  「雪心，你有沒有聽到我跟你說話！」

  見夏雪心這麼晚回來，不僅沒個交待，還對自己的關心聞而不見，沐庭軒終是忍不住怒了。

  夏雪心這才緩緩睜開了雙眸，愣愣地看著他，「你怎麼了？」

  見她這樣，沐庭軒越發地怒不可竭，「我怎麼了？你可知道你失蹤了一天，我們有多著急？你怎麼能這麼自私？好，就算是你有你的苦衷，我暫且不追問，可是你又怎麼能對我對你的關心聞而不見？就像是沒聽到一樣？我在你心裡究竟算什麼？你有沒有把我放在你的心裡……」

  面對沐庭軒的接連質問與憤怒，夏雪心終是頂不住了。

  她想任性一回，自私一回，只想痛痛快快地做回自己，

  「我自私？如果我自私我就不會活得這麼累？我聞而不見？如果你理解我，就不該問，就該讓我自己一個人好好地靜靜，你們只知道讓我做個博愛的聖人，可我終究只是個普通而且平凡的人，我好累，我真的好累。」

  說罷，她便起身徑直往自己的閨房而去。

  面對夏雪心的突然爆發，所有人都呆住了。

  「雪心姐姐她怎麼了？怎麼忽然發這麼大的火？沐大哥也是因為關心她才說這些話的，她怎麼就不理解呢？」陸承錦十分納悶兒地嘀咕著。

  陸承楓忙推了她一下，讓她閉嘴。

  面對這樣的夏雪心，沐庭軒呆怔怔地站在那裡，有些不知所措的……

  回到閨房裡的夏雪心把自己蒙在被子裡痛痛快快地流了一通眼淚，而後又擦乾了眼淚，像個沒事人一般，做著一些瑣事，不讓自己停下來。

  可是她的一切卻全然瞞不過從小就跟著她的小桃。

  「小姐，你心裡不痛快就說出來吧，不要悶在心裡，會悶壞的。」

  她見夏雪心一會兒疊著衣衫，一會兒又擦著桌子……要知道這些根本就用不著她做，她這麼做分明就是內心煎熬，心裡難受。

  但此時此刻，夏雪心根本不想停下來。

  她不能說出來，一說出來就天下大亂，就後果不堪設想了。

  「小姐，你不要這樣了好嗎？」看到她痛苦而又忙碌的樣子，小桃實在是忍不住了，一把從身後抱緊了她，「你不要再這麼折磨你自己了，好嗎？」

  夏雪心愕然，「呵，我折磨我自己？我怎麼會折磨我自己呢？」

  說著，她便緩緩轉過身來，輕輕捧著小桃的臉，「小桃，我沒事，我很好。」

  看著夏雪心強顏歡笑的樣子，小桃的眼淚嘩嘩地往下落，「小姐，你不想跟別人說，可是你可以跟小桃說啊，小桃一定會支持你的。」

  夏雪心微微拭掉了她臉上的淚痕，「好，如果我真的有什麼委屈，我一定會跟你說，你也不要太傷心了。」

  主僕倆互相依偎著抱成了一團。

  她們不知道，沐庭軒一直在門外站著。

  聽著夏雪心跟小桃的話，他的心裡如海潮般翻騰著，久久無法平靜。

  城外，春溪閣。

  經無憂老道的銀針拔毒，再加上他自己特製的百味神丹，秦墨羽終是醒了過來。

  如煙就守在他的床榻，許是太累了，她趴在床邊睡著了。

  秦墨羽緩緩餐開雙眸，不忍心驚擾她，只是虛弱地起身，艱難地走下床榻，想要給自己倒杯水喝。

  但終是體力不支，摔倒在了地上，還是驚醒了如煙，

  「墨羽！」

  如煙嚇了一跳，看到秦墨羽倒在地上，咬著牙想要撐起身子站起來，卻是怎麼也站不起來。

  「墨羽，你怎麼下床了呢？」她忙過去扶起了他，把他扶到了床榻上，「你要做什麼？我幫你。」

  「我想喝水。」秦墨羽十分虛弱道，「道長走了嗎？」

  「沒有呢，我安排他在悠然閣歇著。」如煙忙倒了杯水給他，「墨羽，你怎麼弄成了這樣？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如果你真的就那麼去了，讓我怎麼活下去？」

  秦墨羽勾了勾唇角，「我沒那麼容易死的。」

  他輕輕啜了口茶，「東西交給道長了嗎？」

  「我給沐公子了，他應該交給道長了。」如煙神色凝重道，「墨羽，你老老實實地告訴我，你到底去哪兒，做什麼了？」

  她仍然無法釋懷。

  「這些你不需要知道。」秦墨羽淡淡道，「我不是讓你親手交給無憂道長的嗎？你為何要交給沐庭軒讓他代勞？」

  「為什麼你總是這樣，這麼多年了，我在你心裡究竟算什麼？哪怕是朋友，也該坦然相待，不是嗎？」如煙繞過他的質問，反而質問著他。

  「我很累，我想休息了。」說著，秦墨羽便緩緩地閉上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