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有口難辨

  算起來，來文州城也有大半個月了，當初離開炎州時，父親千叮萬囑要他們兄妹早些回去，可是沒想到一來文州城就發生了這麼多事。

  尤其是沐夏兩家的婚事，讓陸承錦覺得在這裡多呆一分都是煎熬。

  思前想後，她決定回炎州。

  咚咚咚！

  陸承錦正收拾著行李，忽然有人敲門。

  「進來。」

  小桃遂推門而入，「錦小姐，你在做什麼？」

  她看得出來，這幾天陸承錦跟她們小姐之間有些不對勁兒。

  兩人之間不僅生疏了許多，而且，就算是是不得已見了面，也不說一句話。甚至於，有時候陸承錦無意中跟小姐相遇，她亦會刻意避開。

  

  她亦看得出來，小姐很想跟陸承錦談談，可是陸承錦卻不給小姐機會。

  她恨小姐，怨小姐。

  因為她知道，陸承錦喜歡沐庭軒。

  而陸承錦喜歡沐庭軒，小姐她也是知道的。

  她知道小姐對沐庭軒根本就沒有愛，她心裡喜歡的是那個把披風披在她身上的人。至於那個人是誰，她就不得而知了。

  可是她就是不明白，小姐明明心有所屬，為什麼還要嫁給沐庭軒，這根本就不是她的做事風格。

  「小桃，謝謝你這段日子以來對我的照顧，我要回炎州了。」陸承錦邊繫著包袱邊說道。

  小桃愕然，心忽然就揪了起來，「你要走？那，那陸大哥是不是也要跟你一起走？」

  陸承錦驀地直起身子，走近她，「我們兄妹倆一起來的，當然得一起走，而這裡再也沒有讓我們留下來的理由。」

  「你跟你哥已經商量好了嗎？準備什麼時候起程？」小桃心裡是千萬般不舍。

  「我還沒跟我哥說，」陸承錦頓了頓，「對了，我哥是不是在她房裡？」

  「誰房裡？」小桃微怔，一時之間竟沒反應過來，但只是片刻，她便反應了過來，「哦，陸大哥是在我家小姐房裡。」

  現在，陸承錦連小姐的名字都不願意提了。

  「那就麻煩你去叫我叫一下我哥，我有事跟他商量。」陸承錦抓著她的手，眸子裡滿是沉重。

  她知道，陸承錦並不想離開。

  離開只是因為不想看到小姐跟沐公子成親的那一幕。

  「好吧。」

  儘管她真的很不捨得他們走，可是人家要走，她也沒有理由不讓人家走。

  時間如白駒過隙，總是轉瞬即逝。

  三月的花還未開盡，四月的雨便淅淅瀝瀝。

  昨夜的雨，落了一地的殘紅，原來這雨也會悲傷。

  青鳥不傳雲外信，丁香空中雨結愁。

  「師兄，你會不會也覺得我不可理喻？」

  夏雪心看著檐角的雨一滴滴零落了那初綻的花瓣，心裡頭忽然寥落又淒涼。

  陸承楓看著她憂鬱的樣子，不禁心疼極了。

  「我只覺得心疼。」

  夏雪心愣了一下，繼而緩緩轉過身來看著他，「師兄，你告訴小錦，我不是存心要傷害她的。」

  「我明白。」陸承楓微微扶著她的肩頭，「雖然你表面上看起來刁蠻任性，可是你比誰都重情重義，你這麼做，一定自有你的道理。」

  「師兄，這麼多年了，還是你最懂我。」夏雪心的心裡是滿滿的感動。

  陸承楓微微勾了勾唇角，拍了拍自己的肩頭，「來，我的肩膀借你靠一下。」

  說著，便攬過她的身子，讓她依在了自己的肩頭。

  「小姐！」恰在此時，小桃走了進來，「你們……」

  夏雪心忙直起身子走了過去，「小桃，你有事嗎？」

  小桃看了看陸承楓又看了看夏雪心，「小姐，你……你知不知道你就要成親了，你怎麼能……」

  她真的不能理解，她一直尊敬又疼愛的小姐怎麼會這樣？吃著碗裡的，看著鍋里的。

  心裡明明喜歡的是別人，卻要嫁給沐公子，要嫁給沐公子，現在卻又投到別的男人的懷抱。

  夏雪心知道小桃一定是誤會了她，「小桃，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跟師兄之間就像是兄妹一樣，你不要誤會。」

  「兄妹？錦小姐跟陸大哥才是兄妹，小姐你就要嫁給沐公子了，如果他看到你這樣，你猜他會怎麼想？」小桃不由紅了眼眶。

  「我……我不想跟你們解釋，隨你們怎麼想，我清者自清。」

  夏雪心真的是累了。

  世人總喜歡用眼睛看到的去判斷一個人的本質，可事實是眼睛所見也未必就是真實的。

  很多事需要用心去看，沒有心的人，只不過是個睜眼瞎罷了。

  「小姐，儘管你是主子，我只是個奴婢，可是我也還是要說一句，請不要那麼自私，讓所有人都恨你。」

  小桃漲了眼眶，說這些話時她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從牙根兒里擠出來的。

  夏雪心又怎會不明白她說這話的意思。

  恨吧，你們一個個的都恨吧。

  「小桃，你跟了雪心這麼多年，她的為人你還不了解嗎？如果她但凡自私一點兒，也不會被你說成這樣。」陸承楓實在聽不下去了。

  「陸大哥，我想你應該多關心關心錦小姐，她心情很不好，她收拾好了包袱，讓我來叫你過去一下。」

  小桃知道陸承楓喜歡夏雪心。他當然得替她說話。

  「小桃，你說什麼？小錦她要走？」夏雪心很是意外。

  「是的，她要走。」小桃冷冷道。

  「雪心，你不用擔心，我會去勸她的。」陸承楓拍了拍夏雪心的肩頭，便去了陸承錦的房間。

  待陸承楓離去，小桃看了看夏雪心卻是欲言又止。

  她只是個下人，小姐的事又哪裡輪得到她說話。

  「小桃。」正當她欲轉身離去的時候，夏雪心叫住了她，「小錦有沒有跟你說什麼？」

  小桃輕抬眼帘看了她一眼，「沒有說什麼，可是我知道小姐你應該知道錦小姐為什麼要走。」

  夏雪心沉沉地嘆了口氣，「她非要走，我也攔不住，不過她走了也好，省得她看到我跟庭軒成親，心裡難受。」

  「小姐既然知道，那為什麼還要傷害錦小姐？」小桃憤憤道。

  「我能拒絕反抗嗎？那可是官老爺定下的親，你要我怎麼做？拼死不從？讓沐世伯一家顏面盡失？還是讓我爹無從做人？啊？」

  真是不在其位，不謀其事。

  她真的不想解釋，她知道，若是這些話傳到沐庭軒的耳朵里，對他必定是種傷害。

  但其實，如果她不答應這門親事，後果遠比這些嚴重得更多。

  「小姐……」聽到這樣的話，小桃忽然有些心疼。

  說起來，小姐何曾委屈過自己。

  可是現在，她能感覺到小姐是委屈的，無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