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滿城風雨

  這死丫頭真是不讓人省心，真不知道當初公子救她回來幹嘛，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聽到外面風聲的柳四娘實在是不放心沈婉怡再留在花月樓里，倘若讓官府的人抓到，那她就是窩藏罪犯，這個罪名可是不小。

  不行，她得想辦法讓她走才是……

  日光很暖，花也開得很好。

  沈婉怡卻把窗子關得緊緊的，一點兒光也不透。

  薰香繚繞了一屋子，混混沌沌，分不清是黑天還是白晝。

  「我的天啊……」柳四娘推開門的剎那，不由驚呆了。

  她緊緊地掩著鼻子，強忍著房間裡的污濁走了進去，並反手關上了房門，屋裡頭頓時一片漆黑。

  她摸索到窗邊，拉開了遮在窗戶上的黑布，只見沈婉怡縮在角落裡，整個人就像是一副行屍一般，雙目無神，軟綿無骨。

  柳四娘走過去輕輕踢了踢她，「丫頭，丫頭……」

  半晌，沈婉怡才回過神來，擰了擰眉心，忽然，她似一下子清醒了般有些激動地站了起來。

  「是不是公子來了？」

  柳四娘怒其不爭哀其不幸地搖了搖頭，「公子是來過，跟我說讓你去茶園等他。」

  只有這樣，才能將她打發走。

  沈婉怡半信半疑地看著她，「你……是不是在騙我？」

  柳四娘心虛地看向別處，「我……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這丫頭外表看著柔柔弱弱的，可是實際上卻是心狠手辣之輩，否則那姓夏的也不會死在她的手上了，所以還是不要輕易得罪她的好。

  「可是公子說過，讓我在這裡好好地呆著。他要來見我，大可以直接來，何必要讓我到茶園等？你騙我，你一定是在騙我！」沈婉怡忽然情緒激動道。

  「可……可是你也不能害我呀。」柳四娘終是說出了實話。

  沈婉怡愕然，「我……我何時害過你？」

  「你不知道，現在官府在通緝你，萬一他們找到這裡，我豈不成了共犯？你這不是害我是什麼！」

  想她柳四娘一世精明，不想落得個牢獄終生的下場。

  沈婉怡驀地瞪大了雙眸，「你說什麼，官府在通緝我？為什麼？」

  對於此事，她似渾然不知。

  「你自己殺了人你不知道嗎？我還真沒把你這小妮子看出來，四娘我縱橫江湖這麼多年，還從來沒沾過一滴人血，你倒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柳四娘見她揣著明白裝糊塗，只好跟她說得明明白白。

  原以為沈婉怡會害怕至極，可沒想到，她居然若無其事地笑了起來。

  「呵，我殺人？有證據嗎？不要紅口白牙淨說瞎話，你柳四娘也是見過世面的人，沒有證據，憑什麼說我殺人？要來抓的話……來便是！看他們能奈我何！」

  她絲毫無懼。

  「你……」柳四娘感到有些不可思議。

  一個殺了人的人，還可以這麼囂張這麼若無其事，尤其還是個文文弱弱的女子，她今兒算是頭回見到。

  「行，既然你這麼說，我也就無話可說了，倘若官差來抓你，你可別說我們認識。」

  儘管外面風風雨雨，可是這山谷底里卻依然雲淡風輕，波瀾不驚。

  秦墨羽孤傲地站在天地間，眸子裡滿是憂鬱之色。

  這跟她先前認識的他似乎有些不一樣。

  夏雪心糾結了半晌，這才輕輕靠近他，「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如果不嫌棄的話，可以跟我說說，畢竟……這裡只有你跟我。」

  秦墨羽輕笑，目光溫柔地看向她，「我能有什麼心事，還不是惆悵著怎麼把你弄出去。」

  夏雪心一聽，驀地擰緊了眉心，拉長了臉，「怎麼？你不想跟我在一起嗎？」

  秦墨羽似無奈地搖了搖頭，「整天面對著你一個多無聊，外面的世界多精彩，花紅柳綠的，你說呢？」

  說著，他又莫名其妙地湊近了她。

  夏雪心本能地繞過他，「我說你說話就說話，能不能不要靠得這麼近！」

  她抱著雙臂，一副高姿態的樣子。

  要說嫌棄，也得是她嫌棄他才是。

  「呵呵。」秦墨羽忽然笑了起來，「我靠近你，是覺得你越聞越香。」

  說著，他不禁又伸著鼻子湊近了她，然後意味深長地陶醉地吸了一口氣，「如果吃下去的話，味道一定不錯！」

  夏雪心驀地瞪大了雙眸，一臉的不可思議，「你……你是不是許久沒吃肉，就……就產生了幻想啊，我……我不是燒雞，也不是醬牛肉，你……你……你看清楚點兒！」

  「啊哈哈哈……」秦墨羽聽罷，狂笑不止，「我可沒當你是燒雞牛肉，好了，不跟你開玩笑了。我觀察過了，今晚子時我們一起跳進水潭就可以回到原處。我當時觀察過月影湖裡的暗流，跟風向有關，每次刮西南風時，湖底便會有漩渦……今天刮的就是西南風，到晚上，風力會變強。」

  夏雪心一臉驚訝，「這你也能觀察出來？」

  這些天文地理於她來說，就像是無字天書，看不懂，也讀不懂。

  她心裡暗暗地有些佩服眼前這傢伙。

  「不過，我不會游水，跳下去你能保證我不被淹死嗎？」夏雪心突然有些擔憂道。

  秦墨羽淡然一笑，「你信不過我？」

  夏雪心沉了沉眸子，「姑且信你一次。」

  雖說她天生不受拘束，不拘小節，可在面對他人時，還是會顧及對方的感受，因此多多少少也還是會收斂一些。

  但在秦墨羽的面前，她是真的可以肆無忌憚，『為所欲為』，在此之前，從來沒有任何一個人給過她這樣的感覺。

  是夜，整個文州城終是沉寂了下來。

  一個面色冷峻的紫衣男子神神秘秘地走進了花月樓。

  有閒著的姑娘立馬迎了上去，他卻冷冷地推開了她們。

  似乎來者不善，那些『護院』們也不敢輕舉妄動，讓龜奴去稟報了柳四娘，

  「什麼？又來一個？」

  最近是多事之秋嗎？上次來了個青衫男子，這次又來個紫衣公子。

  「待我去瞧瞧。」

  待那柳四娘出來時，卻並沒有看到他們所說紫衣男子。

  想來，他們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看誰都像是來鬧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