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報官

  沐世新跟林氏早也盼著兒子，晚也盼著兒子，終是把兒子給盼回來了，兒子卻把自己關在房間裡閉門不出。

  回到家的沐庭軒心裡一片凌亂，隨著夏雪心之事的調查，他越來越覺得這件事的複雜程度難以想像。

  尤其是夏雪心之死，他無時無刻不在內疚著，煎熬著，如果從一開始他就聽她的話，或者事情也不至於弄到這種地步。

  表面上看起來平靜的他，內心的痛楚並不亞於任何一個人。

  只是他這個人比較平實內斂，很少喜形於色。

  「庭軒啊，你把門打開，爹想跟你好好談談。」沐世新跟林氏看在眼裡急在心裡。

  或許，這次兒子是真的動心了。

  兩人從未見過兒子這麼著急擔憂上火過。

  沐庭軒沉沉地嘆了口氣，從沉重且複雜的情緒里緩過神來，悵然若失地去開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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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爹，娘……」他邊說邊轉身折了回去。

  沐世新跟林氏也跟著走了進去。

  「庭軒，雪心有消息了嗎？」

  這幾日，林氏也是吃不下的睡不著，替這一雙小兒女憂心得寢食難安。

  沐庭軒眸光黯淡地坐在床邊，神情凝重，「爹，娘，你們有沒有做過什麼虧心事？」

  此話一出，二老頓時驚呆了。

  沐世新不由大怒，「你……你這不肖子，怎麼跟你娘和我說話的！」

  「是啊，庭軒，你怎麼能這麼說你爹跟我呢？」林氏也覺得兒子有些過份了。

  沐庭軒一臉沉重，「爹，娘，我並不是有意要冒犯你們，而是……而是雪心失蹤很可能是因為我們沐家造成的。」

  沐世新跟林氏一聽，頓時瞠目結舌，呆若木雞。

  「你……你說什麼？」

  半晌，沐世新才從這莫名其妙的欲加之罪中緩過神來。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

  沐庭軒知道這麼說自己的父母是大逆不道，可是有些事，如果不提醒，或許他們自己都忘了。

  這世上，從來就沒有空穴來風的事。

  「爹，您仔細想想，這些年來，你有沒有得罪過什麼人，又或者虧待過什麼人？」

  「你……你這個忤逆子，你給我滾！」沐世新氣得面紅耳赤，鬱氣難舒。

  林氏一看，忙安慰著他，「老爺，兒子也是太擔心雪心了才一時口無遮攔。」

  她邊幫他撫著胸口順著氣，邊看向沐庭軒，「庭軒，你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爹跟你娘的為人，難道你不清楚嗎？你爹雖說為商多年，卻從未欺詐過什麼人，一直都是本本份份，誠信為本，你……你怎麼能懷疑我跟你爹的為人呢！」

  沐庭軒心情複雜地看了爹娘一眼，他知道，此時此刻，一句兩句也跟他們說不清楚。

  還是等他理出個頭緒，再來跟他們說吧。

  「對不起。」沐庭軒沉沉地丟下這麼三個字便悵然離去。

  城東，夏府。

  陸承楓一個人在夏雪心的房間裡，呆呆地望著掛在牆上的那把玄鐵寶劍。

  雪心，不報此仇，我誓不為人！

  不過你放心，我絕不會連累其他人。

  他取下了那把劍，緊緊地握在手中，眸子裡儘是恨與痛。

  「陸大哥，你，你要幹什麼……」

  小桃一直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後，看到此舉，只覺不妙。

  陸承楓驀地轉過身來，冷冷地看向屋外，「不用你管！」

  說罷，便步履沉重地往外走去……

  文城府衙。

  鳴冤鼓驟然響天動地，引得路人皆駐足觀望。

  只見一年輕人拿著鼓槌兩手交替槌在堂鼓上，咚咚咚咚聲震得心都顫了起來。

  府衙內頓時走出來兩個衙差，把那年輕人帶了進去。

  府衙老爺正襟危坐於大堂之上，不怒自威，「堂下何人？」

  驚堂木一拍，堂下頓時一片肅靜。

  「回大老爺，在下城南沐家沐庭軒。」那年輕人恭謙有禮道。

  那大老爺一聽，驚了一下，「有何冤屈，狀告何人？」

  「草民狀告花月樓歌妓沈婉怡，告她謀殺城東夏家千金夏雪心，還請青天大老爺明察，將歹人繩之以法，還夏雪心一個公道，以慰其在天之靈。」

  此時此刻，他管不了那麼多了。

  不知道姓秦的跟沈婉怡到底是何居心，若是不將他們繩之以法，或許將來還會有更多無辜的人受牽連。

  沐庭軒知道此舉，定會鬧得滿城皆知，也會傳到夏明的耳朵里。

  可是紙終究是包不住火，夏世伯早晚都會知道真相。

  尤其是陸承楓，他心中的仇恨從未熄滅過，與其讓他以身犯險，倒不如讓官府來解決，興許還能查出個什麼來。

  思前想後，他覺得唯有這個辦法才能還雪心一個公道，不讓她死不瞑目……

  而另一邊，陸承楓提著那把玄鐵劍，帶著滿腔的仇恨與痛楚出了門。

  他要去找沈婉怡，用她的血來祭拜雪心！

  可是一出門卻發現，滿大街貼的都是沈婉怡的畫像跟緝拿她的通告。

  這是怎麼回事？官府怎麼突然介入了？

  陸承楓很是詫異，究竟是誰去報的官？

  他凝眸沉思著，忽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頭。

  「小桃？你，你怎麼出來了？」陸承楓抬眸一看，不禁意外。

  「我看陸大哥你心事重重的，怕你出什麼事，所以就……」說著，小桃便四下里看了看，「陸大哥，這……這是怎麼回事？這姓沈的怎麼就成殺我們家小姐的兇手了？陸大哥，你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陸承楓低低地垂著眼帘，眉心緊蹙，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陸大哥你說話呀，小姐她……她到底怎麼了，你說話，你說話啊……」小桃渾身都在顫抖，情緒有些失控地捶打著陸承楓，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你說話呀……」

  陸承楓知道，夏雪心於小桃來說意味著什麼，她把夏雪心看得比自己的命還重要，其中之痛，他是可想而知的。

  「小桃，不要這樣，小桃……」

  他亦忍不住紅了眼眶，輕輕攬過她瘦小的身子，只希望能夠讓她心裡好受些。

  「陸大哥，你告訴我，這不是真的，這都不是真的！」

  小桃狠狠地推開他，拼命地質問著他，想要他親口告訴她這些都不是真的。

  陸承楓知道，她是不願意面對這個事實。

  事實上，他也不願意面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