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處心積慮一場空

  在沉默與複雜的情緒里，馬車終是停在了夏家的大門口。

  不知是太累還是太困，陸承楓竟睡著了。

  雖不忍心叫醒他，可總不能就這樣讓他睡在馬車裡。

  「師兄，到了，師兄……」

  夏雪心輕輕拍了拍陸承楓的肩頭，可是他卻一點兒反應也沒有。

  要知道習武之人的感覺與反應是比常人要靈敏的，沒道理她叫不醒他的。

  「師兄，醒醒啊……」

  撲通！

  情急之下的夏雪心用力推了一下，沒想到陸承楓竟倒轟然倒地。

  「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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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雪心忙扶起他，這才發覺他不是睡著了，而是暈了過去。

  沐庭軒忙湊了過來，量了量他的鼻息，「陸公子，陸公子……」

  一連喊了幾聲，他仍沒反應。

  「走，趕緊把陸承楓扶回屋裡去。」

  寂涼的夜，灼喉的酒，也澆不熄心頭的怒。

  沈婉怡沒有離開花月樓，又回到了原來的住處。

  可是這裡，就像是隔了一世似的，讓她熟悉而又陌生。

  物是人非，世事無常。一直以為所有人都被她玩弄於鼓掌，可到頭來，她亦只不過是個棋子。

  世人欺我，我欺世人。

  呵，真是可笑又可嘆。

  想她沈婉怡閱人無數，精明一世，竟看不出那姓夏的是個女兒身。

  不管那夏雪心是出於什麼目的，她只在乎一件事，誰都不能從她的身邊把公子搶走。

  咚咚咚！

  沈婉怡正自斟自飲，自憂自愁著，屋外兀自響起了叩門聲。

  「進來。」

  屋外的柳四娘推門而入，她不屑地甩了甩錦帕，並坐在了沈婉怡的對面，輕笑道：「你找我？四娘我早就提醒過你，可是你卻非不信，如今看清楚了吧。」

  「過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沈婉怡冷聲道，「如今公子不知在哪裡，但有些事我們必須搞清楚。」

  柳四娘沉了沉眸子，「你想知道什麼？」

  如果她沒猜錯的話，沐庭軒突然對她那種態度，說出那樣的話，一定是跟這個姓夏的有關。

  可這姓夏的為什麼要做這些事？她跟沐庭軒是什麼關係？

  種種疑問縈繞在沈婉怡的腦海里，讓她理不出個頭緒來。

  「那姓夏的是什麼來頭？」

  「呵。」柳四娘撇了撇嘴，輕笑道：「何時輪到你對我指手劃腳的，就連公子都還要敬我三分，你又算是老幾？」

  她最討厭這丫頭以主子身份自居來對她呼來喝去。

  沈婉怡驀地皺緊了眉心，「你！」

  這婆娘仗著自己跟公子的生母有些交情就不可一世，早晚她會讓她跪下來求她。

  「好，算我求你幫個忙，畢竟這件事關係到公子的計劃，如果你識大局的話，就不該計較這些。」

  小不忍則亂大謀，畢竟現在是她有事求她。

  柳四娘撣了撣微皺的衣袖，不緊不慢道：「放心吧，這件事我早就去查過了，前些日子沐府不是散出沐公子要成親的消息嗎？那成親對象就是那姓夏的。據聽說那姓夏的跟沐公子早有婚約，所以呢，我猜想她千方百計地接近你，也是因為你搶了她的未婚夫。」

  如此說來，那姓夏的根本就不喜歡公子？

  若真是這樣的話，如果那姓夏的跟沐庭軒成了親，那麼公子這邊豈不就沒希望了？

  沈婉怡細細地琢磨著。

  事情現在鬧成這般，想來公子不會不知道。

  既是如此，她也就不必再費盡心思地討好那沐庭軒了……

  翌日清晨，城南，夏府。

  陸承楓仍然昏睡著，不曾醒來。

  夏雪心寸步不離地守在他的床榻邊，儘管她自己也疲憊不堪。

  「雪心，你去歇著吧，陸兄這裡由我看著，何況還有小桃呢。」沐庭軒輕輕拍了拍她的肩頭，「你的臉色很難看。」

  因為昨天夜裡情況緊急，所以他讓夏府差了人回家報了個平安，自己則留在了夏府。

  夏雪心微微擺了擺手，「我沒事，師兄是因為我受傷的，我想看著他醒來。」

  她的身上仍然披著那件黑色的披風，直到現在也未曾脫下過。

  沐庭軒抿了抿唇，欲言又止。

  他聽父親說雪心跟這陸公子相識十多年，兩人彼此心意交融，如今看來，他們的確是有情有意的一對兒。

  窗外，天開雲散，一抹暖陽斜斜地照進屋來，幽幽的梅香混著淡淡的檀香，讓人不覺心靜神安。

  不知道為什麼，自從跟沈婉怡把話說明白後，沐庭軒覺得渾身都輕鬆舒坦了，也真心感激夏雪心為他為他們沐家所做的一切。

  「庭軒。」他正沉思著，夏雪心突然輕輕喚了他一聲。

  「嗯？」沐庭軒忙走近她，「什麼事？」

  「你跟婉怡的事你爹他們知道嗎？」

  如今沐家要辦喜事的消息已經傳遍了全城，她不嫁了，沈婉怡他也不可能娶了，那豈不是讓沐世伯難堪？

  一想起他們看她的眼神，夏雪心就委屈又內疚。

  「順其自然吧。」沐庭軒笑了笑，倒是顯得很淡然，「我們不能只活在別人的眼光里。」

  說話間，陸承錦走了進來，她端了兩碗粥，

  「雪心姐姐，沐公子，你們肚子一定餓了吧，這是我親手熬得百合粥，你們趕緊趁熱吃吧。」

  說著，陸承錦便把其中一的碗端給了沐庭軒，

  「謝謝。」沐庭軒彬彬有禮地回了一句。

  陸承錦驀地紅了臉，走向夏雪心，「沐公子不必客氣，我跟雪心姐姐親如姐妹，你跟雪心姐姐是朋友，那麼我們也就是朋友了，對不對？」

  她既羞澀又緊張。

  夏雪心見陸承錦手中端著粥，卻遲遲不給她，便下意識地看了她一眼，發覺這丫頭臉竟紅得像是熟透的果子，一直紅到了脖子根兒，兩隻水靈靈的眼睛，還一直似有若無地盯著沐庭軒。

  她不禁抿嘴一笑，「小錦，你再不把粥給我，恐怕我只能喝冷粥了。」

  陸承錦這才從內心的緊張與羞澀中回過神來，忙把手中的粥遞給了夏雪心，「哦，對不起對不起。」

  夏雪心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陸承錦的臉更加紅了，並嗔怪地推了推她，「雪心姐姐，你幹嘛笑人家啊，人家不理你了！」

  說罷，便捂著臉跑了出去。

  不明所以的沐庭軒一頭霧水，「怎麼了？你們在笑什麼？她怎麼就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