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三分鐘（1）

  第三十二章三分鐘

  你相信一隻蝴蝶扇動翅膀可以引來一場颶風嗎？那麼你相信一個人可以回到過去改變未來嗎？當你再一次起床時，你會發現，床頭上昨天被打碎的牛奶瓶竟然完好無缺。——引子

  一、

  還有三分鐘，我的生命就結束了，我躺在床上，看著潔白的天花板，默默等待著生命的終結，即便我想再改變什麼，也都無能為力了。

  在我已經徹底的放棄這個世界的時候，我看見左側潔白的牆面開始出現了一圈黑色的東西，那東西的周圍瀰漫著一股死亡的氣息，在這一刻，我感覺時間仿佛停止了。那個黑色的圓圈內開始出現了一隻羊頭的形狀，是死神來了嗎，是來把我帶離這個世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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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我看見那個手持鐮刀披著黑色披風的男人走出來以後，我確認了我的想法，原來世界上還真的有死神，那麼曾經被我傷害的人一定會在地獄等我。「你是來帶我下去嗎。」我看著那個男人，他的臉很蒼白，給人一種透著死氣的感覺，沒有生命力。

  「我是來帶你回去更改你的錯誤。」他開口了，眼睛看著我，我卻沒有感到害怕，因為我是一個註定會死的人，

  「我的錯誤嗎，如果可以，我也想。」我看著天花板，喃喃著，我這一生所犯的錯誤太多了，

  「你的父親留給了你一個懷表，那個就是你的時間。」

  「什麼意思。」我轉過頭看著男人，那塊懷表是我父親在我出生的那一天在工地的時候

  撿到的，黃金色的外殼，但是那不是黃金，在三根指針的中間是一個奇怪的羊頭，羊頭在西方的代表是惡魔，可是他在我七歲的時候工地遭遇事故死亡。

  「因為你的錯誤，你的整個時間點都崩塌了，如果你沒有辦法找到那個錯誤並糾正它，那麼你就永遠沒有辦法進行下一個新的輪迴，只能永遠在這個輪迴點上徘徊。」

  「我不懂，什麼時間點，什麼錯誤、輪迴。」我一臉迷惑的看著那個死神，

  「這個需要你自己去發現，你的錯誤很多，但是關鍵點只有一個，所有的錯誤最後會把你指向那個最大的錯誤。你只有三分鐘的改正時間，如果你失敗了，你的記憶會被刪除，然後再次輪迴。你也別妄想在那個輪迴中留下記號。」他的語氣裡帶著警告的味道，似乎我曾經做過記號一般。

  「我會帶著現在的記憶回去嗎。」我想了想，

  「對，從你出生的那一刻開始。」說完，他的身體便開始從我的眼前消失，接著，我感覺到身體一陣撕裂般的疼痛，然後，我的知覺便開始隨著眼前的光明消失。

  出生、

  這個世界是黑暗的，但是很溫暖，我慢慢的睜開眼睛，可以看見模糊的輪廓，然

  後，那陣聲音傳了過來，「差不多了，來，慢慢用力……」

  「努力，很快就出來了，一、二、三。」

  「再用力……」

  二、

  「你在發呆嗎，媽媽要出去了，如果你要出去記得把門帶上，還有，不要帶上你爸留給你的懷表，不然會弄丟，那可是你爸最後留下來的。」說完，那個熟悉的身影便從我的眼前離開了。

  我回過神，看著這間屋子，藍色的布簾並沒有完全的遮住透進來的陽光，沙發上還放著幾本花花綠綠的雜誌，電視還是開著的，上面正在播放著一部迪斯尼動畫片，窗戶外就是草坪。「回來了嗎，真的回來了嗎。」我不敢相信的著看著這一切，這裡是我十歲時候的家。

  「艾瑞，你媽媽說你在裡面，要出來一起打橄欖球嗎。」門外傳來一陣孩子的聲音，不對，我現在也還是一個孩子，我跑到日曆前，二零零一年，五月七日，這個時候的今天，我的母親應該是去我爺爺那邊，那麼外面的人就是蘇榭和沈安，他們是我的玩伴、鄰居，以及，因為我受傷的人。

  「艾瑞，你在嗎。」門外的人不確定的喊道，

  「我馬上來，等我一下。」我轉身跑向了臥室，這裡的一切我都熟悉，我的記憶還在。跑回臥室，我從枕頭下拿出了那個金色的懷表，看了一下轉動依舊緩慢的指針。

  「抱歉，我們現在要去那片草坪打嗎。」打開門，我看了一下房屋後面的草坪，

  「不，今天我們要去對面的草坪，你知道，那裡有一個怪老頭，只要你不把球打進他的家裡，一切都會很好。」蘇榭看著我笑了笑，然後和沈安一同朝著前方走去。

  即使這是一片很好的運動場，我們也不會經常來，因為草坪中間那棟破舊的大木屋內住著一個奇怪的老頭，第一次闖入那個地方的時候，那個老頭穿著紅色睡衣和拖鞋拿著拐杖朝著我們衝過來，就像一個拿著水果刀的殺人犯。他追我們的原因是我們把球打在了他的大門上。

  「真的要在這個地方踢嗎。」來到房屋前，沈安開始有些害怕，這棟房屋現在看起來更像是動畫片裡面巫婆所住的地方，即便有著明媚的陽光，那老舊的黃木色木質料看起來仍舊像是籠罩著一層厚厚的陰霾。

  「你怕什麼，好了，我們開始。」蘇榭的膽子一向很大，因為他的父親曾經是一名

  海軍，我們開始各自站在自己的位置上。

  對於橄欖球的接球，不管什麼時候我還是有很大的自信，基本上不會失誤，看著那個橢圓形的球朝著我飛過來，我再一次屈膝，前傾著身子，雙臂朝著球的方向伸去，『砰』一陣脆裂的響聲在球從我身邊飛過後響了起來，這一刻的時間仿佛停止了下來。我們轉過身子，看著那道被擊碎的窗玻璃，漆黑的大洞沒有辦法被陽光照進，就像野獸一般等待著我們。

  「快跑吧。」沈安害怕的看著房子的木門，那道門緊閉著，屋內也沒有聽見主人的怒吼聲，

  「可是我們的球在裡面，那個是我爸給我買的，如果不見了我就死定了。」蘇榭看著破碎的窗戶準備進去。看著蘇榭，回憶開始在我的腦海里出現，我們進去以後一定可以找到球，但是會碰見那個老頭，他已經有八十歲了，他會舉著拐杖追趕我們，然後在跑過餐桌的時候，那個老頭摔倒在了那個地方，我們沒有去看他，帶著球跑回了各自的家。

  但是當天晚上警車就到了這個地方，原來那個老頭在家摔死了。我們知道他的死是因為我們，蘇榭的父親在知道這件事以後對蘇榭做出了懲罰，身為海軍的他決不允許自己的孩子發生這樣的事情，所以那次的毒打差一點讓他致命，也因為那件事，他開始和我們疏遠，直到後來犯罪進入了少管所。

  而沈安的膽子因為比較小，老頭的事造成了他的陰影，他和母親搬離了這個地方。我的生活改變並不是很大，只是我們三個在以後會遇見，然後，因為這件事，蘇榭誤殺了沈安，我們還一起把他的屍體處理掉了。

  「不要進去。」我回想著結果，一把拉住了蘇榭，

  「你做什麼，我爸一定會打死我的，你知道他的性格。」蘇榭不解的看著我，

  「蘇榭，相信我，不要進去，蘇伯伯那邊我可以和他解釋。」我堅定著眼神看著他，

  「那，好吧。」蘇榭看了一眼那扇窗戶，轉身氣餒的回去了。

  蘇榭的父親是在晚上回來的，我吃過晚飯就跑去了他們的家，「艾瑞，你怎麼來了，我們正在吃飯，要不要一起來。」門打開，他慈祥的看著我，他長的並沒有什麼威懾力，就像一個老船長，可是他發起脾氣來卻不是一般的讓人害怕，看看蘇榭的膽子就知道了，能有這樣一個父親的鍛鍊，膽子還會小嗎。

  「蘇伯伯，不用了，我已經吃過了，我過來是想要告訴您一點事。」我有些不知道應該怎麼開口，我的心開始有一些慌亂，不知道他會怎麼對我，

  「什麼事。」

  「今天，我們打橄欖球，因為我的錯，沒有接住球，讓橄欖球掉到了別的地方，我們找了很久也沒有找到，希望，希望您不要責怪蘇榭，如果需要，我可以賠償，不過可能會等久一些，我現在還沒有錢。」我不斷的捏著自己的手，手心已經出了許多冷汗，我也不敢直視他的眼睛，因為我感到這一刻比我面對老師還要害怕。

  「哈哈，傻孩子，我怎麼會責怪他，而且你承認錯誤的態度我很喜歡，以後經常過來玩，橄欖球我會重新買的。」他大笑著看著我，

  「真的嗎，謝謝蘇伯伯，我媽媽還在等我回去，下次有空再來拜訪。」我看著那張臉開心的跑了回去，現在沒事了，沈安不會因為老頭的事而內疚，蘇榭也不會遭到父親的毒打。

  三、

  一陣女聲哼唱的聲音從我的耳邊響起，我下意識的伸出手摸到了枕邊的手機，「艾瑞，你還沒起來嗎，我已經在你宿舍下面了，不要忘了今天你答應和我一起出去吃飯。」手機那頭傳來母親的聲音，我徹底被驚醒了過來，匆忙答應著然後掛掉了手機。

  宿舍，現在什麼情況，我看了一下周圍，對面的兩張床上都沒有人，窗戶的陽光已經照射在了書桌上，手機上面的時間是二零一二年，七月三日，也就是說我現在是

  二十歲。

  腦袋裡的畫面開始一閃而過，那天晚上後，蘇榭似乎沒有受到毒打，我們也一起考上了一所學校。畫面從這個地方開始結束，現在的情況應該是我改變了那個時候而延伸出來的新的路線，但是那個死神沒有出現，我也沒有出現在醫院，也就是說，我的錯誤點還是沒有更改嗎。

  算了，現在這些東西都不重要了，樓下還有一個人在等我，或許我應該去看看，然後慢慢了解。我起身換好了衣服朝著樓下跑去。「你來了。」一下樓她便給了我一個大大的擁抱，身上那股淡淡的花香味讓我感覺很舒服，

  「好了，我們邊走邊說吧，現在我們要去什麼地方吃飯。」我掙開她挽過她的手臂，

  「除了吃飯我們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

  「什麼事。」我疑惑著看了她一眼，

  

  「當然是問你的姻緣，我知道一家很靈的姻緣處。」

  我們來到了一家和我家附近餐廳有些像的一家餐廳，裡面並沒有多少人，我們選擇了一個不靠窗的位置坐下，「最近你過的怎麼樣。」我看著母親，

  「還不錯，就是還不能接受你已經長大的事實，你知道當時醫生只用了三分鐘就把你抱出來了嗎，這真是一個奇蹟，我甚至怕你出來的這麼早會不會出什麼事情，但事實上你很健康。」說到這裡，她顯得有些激動，

  「沒錯，我是很健康，這也是你的原因。」我能感受她現在的心情，如果我有了孩子，我也會這樣。

  用過午飯後，母親帶著我去到了那家所謂問姻緣的地方，這是一間很暗的房子，裡面只有一張桌子和幾張凳子，桌子上面是一個紫色的水晶球，昏暗的燈光下那顆水晶球散發著淡淡的白色光輝。

  水晶球前面的人是一個女生，和我想像中的不一樣，她的年齡或許比我還小，身上的裝扮很普通，也沒有像巫婆一樣黑色的披風，但是卻有一種獨有的氣質，讓人猜不透，甚至讓我有一種壓抑的感覺。

  我看了一眼母親，她讓我坐下，然後坐到了我的身邊，「我想知道我孩子的姻緣，他什麼時候會碰到生命中的女孩。」母親小心翼翼的看著她，聲音也很輕，

  「你不應該來到這個世界，你就像惡魔，不應該誕生。」女生看著我緩緩說道，那雙眼

  睛就像是要把我看穿，

  「媽，我們走吧。」我拉了拉母親的手，

  「您說的什麼意思。」母親似乎還想知道什麼，並沒有起身離開的意思，

  「你不應該來到這個世界。」

  「媽，走了，我學校還有事情。」我起身把母親拉了起來，母親只好放下錢跟著我離開了，臨走時，我看見那雙眼睛依舊是那樣的看著我。

  四、

  回到學校以後我便目送著母親離開了，現在我的腦海有一些混亂，或許是因為那個女生說的話，也可能是因為現在的路和原來的路不同，所以我的記憶也偏離了軌道。「艾瑞，你回來了。」是蘇榭的聲音，轉過身，他的身邊還有一個長的不錯的長髮女生。

  「對，這是你女朋友嗎。」我打量著女生，她沒有出現在我的記憶里，所以我應該

  不認識，

  「對，還沒有來得及和你們介紹，明天我準備把沈安叫出來，大家吃頓飯然後認識一下。」他看著自己的女朋友開心的笑著，

  「那好，我要先回去宿舍，你們慢慢逛。」

  「再見。」說完，我們便分開了，現在大家的生活都在一條新的軌道上面了，即便沒有辦法回到醫院，就這樣生活下去也好。

  一直到下午三點，沈安突然給我打了一個電話，讓我去食堂，似乎有什麼話對我說。我趕過去的時候他已經等在那個地方了，小時候他是我們之間最矮的，沒想到現在比我還高一些，雖然五官上的變化不算大，那雙眼睛也還是很小。

  「怎麼，叫我出來不會是請我吃飯吧。」我打趣的坐在了他的對面，

  「現在還沒有到吃飯的時間，我們可以先聊聊。」他聳了聳肩，

  「聊什麼，聊你的姻緣嗎，對了，今天上午我媽帶我去看了姻緣，不過我感覺那是一

  個騙子，她對我說了一句莫名奇妙的話，什麼我不應該……」

  「艾瑞，我喜歡上一個女生了。」沈安突然打斷了我的話，即便他的聲音不算很大，但是我還是聽見了，

  我愣了一下：「你告訴我這個做什麼，喜歡就去告白啊。」

  「可是她有男朋友了。」

  「又沒有結婚，你怕什麼，不怕牆角挖不倒，只怕鋤頭不夠硬，如果要幫忙我也可以

  的。」我拍了拍他的肩，

  「我暗戀那個女孩快三年了，我只想守護她，但是知道她有男朋友的時候我突然想要，想要殺掉那個人。」聽見這句話，我有些愣住，不敢相信這麼膽小的沈安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

  「不會這麼嚴重吧，世界上又不是只有一個女的……」

  「艾瑞，如果我真的殺人了，你會不會幫我。」他再次打斷了我的話，然後看著我的眼睛，等待著我的答案，

  「我，我會。」我猶豫了一下，說出了這個答案。得到我的答案以後，他便笑著離開了，我許久沒有緩過神，我不知道我剛才有沒有說錯話，但是他問我的時候，我確實是想這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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