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我是你爹

  第126章我是你爹

  

  突然間，唐揖發現了書房裡一個新擺放出來的東西。

  一副老照片。

  照片是在一處桃花林中，一個女人，一個很漂亮的女人抱著一個孩子。

  唐揖一下子就認出來這個女人了。

  他驚訝的看著鄧漁夫。

  鄧漁夫點了一支煙。

  然後他娓娓道來。

  「今天來就是告訴你，我們算是親戚。你可以叫我一聲姨姥爺。這是你姨姥姥喬琳娜年輕的時候。」

  唐揖確認之後百思不得其解了。

  也許是看出唐揖的疑惑，鄧漁夫說，「我是在錯誤的年代和你喬琳娜姨姥姥結合的，那個時候我被下放了，你姨姥姥為我生了一個兒子，我前幾天才知道是誰。」

  近在咫尺，卻不知道。

  「我一直以為你姨姥姥將他帶到國外了，誰知道當時她倉皇離開，把他留給了前夫撫養長大。一直生活在我眼皮底下。」鄧漁夫一臉的痛苦。

  鄧漁夫正色的對唐揖說，「我今天想求你幫第二個忙，你能不能帶喬子林來見我。」

  「這個……」奈奈的，都是麻煩事啊。

  這個老狐狸，早知道不來了。居然一個胡蘿蔔要幫他辦這麼多的事，「鄧爺爺，我只能試試，你也知道這個事情比較難辦。」

  唐揖看鄧漁夫炯炯的眼神里透出一絲不容置疑的堅定。唐揖只好屈服了。不過他有個疑問了，「鄧爺爺，那麼喬琳娜姨姥姥這麼不回裕江啊？你們一家團聚不好嗎？」

  鄧漁夫居然面露愧色，「我那個時候沒有離婚。」

  「啊？」唐揖被雷到了。

  鄧漁夫也是潮人啊。

  誰知道鄧漁夫接下來就說，「我還有第三個忙要你幫，就是到滬江再見喬琳娜的時候，跟她說一聲對不起。」

  唐揖被嚇到站起來，「鄧爺爺，你這個忙我可是幫不上。」

  鄧漁夫走過來按住唐揖的肩，「我那個時候沒有保護你的姨姥姥，我是有罪的，你姨姥姥恨我，很正常，我也不奢望她原諒我，不過我希望她知道我的愧疚，我也希望她不因為我在裕江，而失去母子團圓的機會，你懂嗎？」

  鄧漁夫走到窗邊，看著黃昏的夕陽。

  「我已經老了，我的夫人已經亡故多年。我的生命中只有兩個女人，我都失去了。人總會犯錯的，但是我的代價讓我心力憔悴了，現在的我不想生命爭權奪利，我只想我的家人可以生活的快樂些，我也希望我愛的人能快樂些。」

  唐揖看著鄧漁夫努力挺直的身軀，沐浴在夕陽里，莫名的悲傷了一會。

  前世孤苦的時候何嘗不是如此的孤單寂寞啊。

  好吧，就幫你這回了。

  喬子林跟著唐揖走進鄧漁夫的書房，是在三天之後了。

  「鄧書記好。」喬子林有點忐忑。

  他不知道眼前這位老人為什麼這樣看著自己。也不知道唐揖帶他是為什麼。

  鄧漁夫直接說：「我是你爹。」

  可真夠直接的。唐揖腹誹道。

  喬子林自然就碉堡了。

  唐揖趁機溜掉了。把喬子林賣了，還不趁早溜啊。

  看唐揖識趣的離開，鄧漁夫也就放下了威嚴，頓時化身一個和藹的高個子老頭，就和喬子林經常看到了來釣魚的老頭子差不多，遞了支好煙之後，鄧漁夫一臉欣慰的說，「沒有想到我們還能坐到一起。」

  喬子林也是一個歷經了很多事的男人了。他有著長期管理一個大家庭的經歷，自然將很多事看的淡了很多，雖然他對鄧漁夫這位城市巔峰位置上的男人和自己突然出現的母親之間發生了什麼很好奇。但是他沒有問。

  喬子林只是點點頭，示意認可這個父親。

  老頭接著說：「人生啊，還奇怪，我都不知道我們父子在一個城市四十年了。我一直以為你媽媽把你帶出國了。我這一生在三十歲之前，我就是一個衝動的混蛋。我一輩子做錯過很多事，不過唯一令我後悔到今天的就是我對不起你媽媽。」

  鄧漁夫此時很落寞，「我更對不起你。」

  喬子林突然笑了，「鄧書記，我其實很小就不知道我媽媽是誰，我更不知道你的存在，要我說，過去的就過去了，我們就當個親戚好了，你說呢？」

  鄧漁夫突然發現這個兒子不錯。

  臉黑了點，其他都不錯，起點低了點，不過對於一個孤兒，一個農民，一個半路出家的幹部，現在正好是他做事業的時候，還有二十年光景，要是好好籌劃，還是能夠有一番作為的。

  鄧漁夫想到這裡，已然決定不將這層關係公開了，「好，是我著相了。」

  喬子林點點頭，「鄧書記，其實今天能夠來這裡，我很激動，您是我很尊重的人。我自小就在裕江，我的成長也隨著著城市的成長，我知道其中你費了多少的心血。」

  喬子林給鄧漁夫斟茶，看到鄧漁夫的手顫抖了一下。「我是農場長大的，農場裡以前有很多的專家，他們教會了我很多的知識，他們也是被您送回去的，當初這個城市因為你才走回正規。只此就足以成就您的功績了。」

  鄧漁夫老懷大慰，當時他是副書記，負責這方面的工作，事無巨細，千頭萬緒，當時他是剛剛重新工作，自然全部的熱情都投入進去。「我們錯過了一個時代。」

  「我會在最近去滬江和媽媽見面，我會將這一切告訴她的，至於她怎麼想，我就無能為力了，不過鄧書記，我相信這麼多年了，很多事情，很多時間，很多仇怨，很多很多的想法都不會留下啦，留下來的應該是牽掛。」

  喬子林此刻像個哲學家，在他大黑臉一本正經很文藝的說出這番話，讓鄧漁夫這個曾經的老粗也不覺莞爾了。鄧漁夫笑著拍拍喬子林的肩膀。

  喬子林也咧嘴笑了。這世界上不缺的就是聰明人。

  坐下來之前，喬子林就在度測鄧漁夫讓唐揖出面見他的原因，很驚奇的發現只能是喬琳娜是自己母親的事情了。

  要是想讓喬琳娜回裕江投資，喬子林自信還不如喬安娜呢。

  那麼只能一種可能性了。

  這個可能性讓喬子林在坐下來的時候如坐針氈，不過，鄧漁夫說出「我是你爹。」之後，喬子林倒是淡定了。這是是四十年前就註定的，那個時候國家應該是亂象漸起的時候，很多事情都會荒誕的發生。

  一男一女生個孩子還算正常。

  至於拋棄他在農場的事，喬子林倒是沒有什麼怨恨。畢竟農場有的吃，其他地方說不得早餓死了也說不定。

  

  既然四十年都過去了，兩個幾近風燭的老人了，有什麼可以計較的。

  想來也不會是喜劇。既然改變不了開始，改變不了過程，那麼結局還去期待嗎？不如隨風飄去，不如隨遇而安吧。

  能想見，能知曉，能活著，能健康，還有什麼不能淡忘的呢？

  喬子林知道自己的位置很微妙。

  喬家、唐家、鄧家，自己突然涉身期間，其他人估計都在等著他去滬江吧。

  好吧，就趟一下。

  喬子林喜歡這樣。

  趟就趟了唄。

  其後，喬子林和鄧漁夫就象兩個忘年交一般，聊聊農場，魚塘，酒，聊聊工作，聊聊單身的趣事和無奈。

  喬子林想去南沙的想法也說了出來。這個倒是讓鄧漁夫對喬子林更加高看一眼。

  對於南沙的發展，這些天喬子林也有了一個全面的概念，他對唐揖的說法基本認同，不過對於南沙的農業他又自己的見解。

  在紅樹林這個大規劃之外，他倒是認為，可以做一些特殊作物的種植。不完全靠旅遊和海洋養殖。比如紫薯，沙棗之類的。

  鄧漁夫點頭認可，答應讓喬子林去南沙。

  不知不覺就二個多小時了。

  出書房門之後，唐揖就被找出來了。

  喬子林看這個小狐狸乖巧的走過來喊大黑叔，就直接給他一個毛栗子。

  「幹嘛？」唐揖想著還是裝萌一下。

  「就想打你一下。」喬子林一樂，心說這小子估計都是瞎子吃雲吞。該打。「這下心情愉快了。」

  「大黑叔，你就是痛快了，也不要說出來嘛，你不考慮下我的痛嗎？」

  喬子林根本不理他。走出市委大門，喬子林好像完成了一樁大事，心情很輕鬆。在馬路上正步走起來。

  唐揖搖搖頭，看看遠處還在整修的那棟小樓，心緒萬千。

  站在書房的窗口，看著喬子林的背影，鄧漁夫突然覺得，這個一點不像爸媽的黑臉也許是最像自己，也最像喬琳娜的人。對這個兒子的愧疚他感覺煙消雲散了。何必苛求呢。

  自己對不起喬琳娜母子，不管他們是不是原諒自己，自己都是做錯了事。

  喬琳娜始終不肯回來，不肯面對自己，也許是因為她的心裡有他吧，不過是恨，是怨，是仇，是念，是牽掛，還是其他都不再重要了。

  四十年的心事就此放下了。

  鄧漁夫好像重新活了一次。

  也許我也該去滬江。

  那個年輕時候風華絕代的女人是不是在等著你啊。老頭。

  白髮蒼蒼的你是否依然美麗？

  你知道不知道我牽掛著你，哪怕不知道你的消息。

  這是不是愛，我不懂。我只是知道，我是你的男人。

  我是你孩子的爹。

  從來都是。

  第二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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