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請安

  次日一早，蘇綰便去給顏汐請安，正好遇到也要去請安的蘇策，便一起去顏汐所在的香宜堂。

  顏汐正在餵蘇妍喝粥，見了她們臉上倒是露出了笑容，溫柔的招呼道：「怎麼這麼早？吃飯了不曾？我讓人傳飯吧？」

  她懷中的蘇妍睜著烏溜溜的大眼睛，好奇的打量著面前的兩個人。她出生之後從未見過蘇策，自然是不認識，雖然蘇綰是見過的，可是她那時才幾個月，自然是不記事的。

  所以，蘇策兄妹在這位侯府小郡主眼中，也不過是兩個陌生人而已。

  蘇策也在打量著蘇妍，見她不過四歲，穿著綢緞衣衫，一雙眼睛如黑夜的星子，梳著小辮子，粉妝玉琢的很是可愛。

  他當初給公主下藥，也是不想讓公主這麼早便身懷有孕生下孩子。那時候他不在府中，雖說有蘇梧照看，公主不敢動什麼手腳，可若是公主有了自己的孩子，會生出別的心思尚未可知。

  至於後來？

  蘇綰學醫，時間到了自是知道自己當初交給繡鳳的那一瓶東西其實是有毒的。蘇綰心善，知曉之後自會停了那毒。他將一切都算計在內，只是因為那毒對成年女子皆有損害，蘇綰年紀大了之後，那藥對她也有危害，停了倒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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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妍離了顏汐的懷抱，邁著小短腿跑到蘇綰面前，一臉好奇，聲音軟軟糯糯：「你是姐姐？」

  蘇綰臉上露出一笑，蹲著身子與蘇妍齊平，笑眯眯道：「是啊。」

  蘇妍露齒一笑，突然伸出白白胖胖如藕節的小胳膊環住她的脖子，高興道：「太好了，我終於有姐姐了。」

  蘇綰倒是一愣，不明白小姑娘這種情緒是哪裡來的。只是她忘了，小姑娘自出生以來便受到皇帝各種疼愛，與她同年紀的小姑娘中，皇室中人羨慕嫉妒，官宦之家敬畏有餘，親近不足，小姑娘年紀小，又不懂得掩飾自己的情緒，所以蘇妍也知道那些人不是很喜歡自己。此時好不容易見到父親口中常說的姐姐，雖然常年不見面，心中也覺得親近非常。

  蘇妍歪著腦袋，咬著手指，表情呆呆萌萌的:「姐姐？你不喜歡妍兒？」

  蘇綰又是一愣。對這個在母親祭日出生的孩子，她說不上討厭，可心底卻喜歡不起來。只是稚子無辜，蘇妍也不過是一個才滿四歲的孩子。

  想到此處，她的眸光卻是一暗。她失去母親的時候，也不過是一個才四歲的孩子。

  摸摸蘇妍的小辮子，她笑著道:「怎麼會呢？妍兒長得這麼可愛。」

  蘇妍笑眯了眼，將她摟得更緊，在她臉上啪唧親了一口，這才笑眯眯道:「妍兒也喜歡姐姐。」

  一時有丫鬟從小廚房拿了碗筷與勺子過來，顏汐親自盛了兩碗粥放在桌上，道:「快過來吃吧，別餓壞了。」

  蘇綰正欲婉言拒絕，就已被蘇妍牽了手，來到桌邊:「姐姐，你與妍兒一起吃啊。」

  顏汐也笑著道:「老太太現在還未起床，你們去早了也只是乾等著，先吃點東西墊墊肚子也好。」若不是蘇妍每天醒得早鬧騰，她也不會醒這麼早。

  蘇綰低頭看了看蘇妍期盼的目光，終是點了點頭，謝過之後便坐了下來。

  蘇綰沒有拒絕，蘇策自然也不會拒絕，便也坐了下來。

  蘇妍安靜下來，又被顏汐抱著餵粥。一時間只有碗勺碰撞的清脆聲響。

  良久，蘇綰放下勺子，突然道:「等會兒我跟哥哥要去外祖家。」

  顏汐神色淡淡:「應該的。」

  蘇策也放下勺子，接話道:「明日起我就要去上朝了，綰兒會在外祖家小住幾天。」

  聞言，顏汐倒是有些詫異的望著他們。蘇綰每次去林家都是跟蘇老太太打的招呼，一般都不會知應她的，這次怎麼轉了性子了？「綰兒也好長時間沒回家了，去住一段時間也是應該的。」她沒有囑咐蘇綰些家醜不可外揚的話，畢竟蘇綰也是個知禮的姑娘。

  蘇妍輕輕推開顏汐遞過來的勺子，出聲道：「我也要去。」

  顏汐愣了一下，又低聲哄道：「姐姐有事，過兩天就回來了，你跟過去做什麼？沒得給人家添亂。」

  蘇妍雖然從小嬌生慣養，卻不驕縱，聞言很是失望，卻沒有多說什麼，只拿懇求的目光看著蘇綰。

  蘇綰抿了抿唇，目光微垂，並不言語。

  顏汐安撫性的拍了拍蘇妍的背部，而後牽起她的手，道：「咱們去給老太太請安吧，這個時候，老太太也該醒了。」

  蘇妍哀怨的看了蘇綰一眼，而後癟嘴，悶悶的低下頭，隨著顏汐的腳步走。

  蘇策看著她小小的身影，突然出聲道：「小郡主若是願意，可以與我們同去。」

  蘇妍驚喜的回頭，問道：「大哥哥，是真的嗎？」

  蘇綰也驚訝的看著他。

  蘇策微微一笑，道：「當然是真的，下午你與我一同回來便是。」

  蘇妍鬆開顏汐握著的手，蹦躂噠的跑過去牽著蘇策的手，高興道：「哥哥，你真好。」

  看著她笑容燦爛的模樣，蘇策微微一笑，摸了摸蘇妍的小辮子，笑著道：「不用這樣客氣。」

  顏汐回頭看了蘇策一眼，眼眸中閃過深思，而後微微一笑，掩住了眼中的神色，笑著沖蘇綰招了招手：「他們兩個一起，咱們兩個也一起走。」

  蘇綰抿唇而笑，上前去挽住她的胳膊，笑眯眯道：「好，咱們一起走。」

  蘇妍看娘親跟姐姐相處得那樣好，眨了眨眼，拽著蘇策的手也跑了上前，右手牽著顏汐，左手牽著蘇策。

  顏汐看著她笑，眼中滿是疼寵的笑容。

  蘇綰笑容微斂，微微垂眸，遮住眼中的神采。

  一行人到了松鶴園，蘇老太太正在用膳，見了他們倒很是意外，笑著道：「你們今日倒是到得齊全。」

  顏汐帶著人給蘇老太太請安，就連小小的蘇妍也是像模像樣的行了禮。蘇老太太看到蘇妍很是高興，忙沖她招了招手，等她到了近前，才摩挲著她的小臉，憐愛的道：「今兒怎麼這麼早？」

  因知道顏汐都是用完早飯才帶著蘇妍過來給自己請安的，今日時間卻是對不上，便問道：「可是妍兒今日沒有好好吃飯？」

  蘇綰趴在蘇老太太腿上，軟聲撒嬌道：「祖母，妍兒有好好吃飯。」

  

  蘇老太太輕輕拍著她的腦袋，笑著道：「好好好，妍兒有好好吃飯。」又問：「還要不要再吃點？」

  蘇妍搖頭：「不用了，妍兒已經飽了。」又衝著蘇老太太笑眯眯道：「祖母，今兒姐姐跟我一起來了呢。」

  蘇老太太抬眸看到蘇綰臉上淺淺的笑容，臉上笑容微微停滯，神情淡淡：「坐吧。」

  蘇綰三人依言坐下，看著蘇老太太跟蘇妍一老一小氣氛融洽的交談，顏汐臉上帶笑，蘇策面無表情，蘇綰神色莫名。

  想了想，蘇綰湊近了蘇策，低聲問道：「哥哥，你送來的那些丫鬟到底是怎麼回事？」

  蘇策道：「當然是讓你使喚。」

  那可是他當年聽說蘇綰被公主中毒之事誣陷時特意訓練出來的，就是以防蘇綰身邊無可用之人。

  當初林氏身邊的人都被蘇老太太制住，或發賣或處死，就只有林媽媽一人逃過。蘇綰身邊除了繡鳳繡鸞忠心耿耿，便沒了其他得用的人。他不放心，便只能提前準備著。

  蘇綰對哥哥沒什麼不放心的，聽他這樣一說，便點了點頭以示同意，道：「那我回去就將她們升成一等丫鬟。」

  蘇策不置可否，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問道：「青黛何時回去？」

  青黛去了莊子，因為蘇策帶著蘇綰回府是為了給蘇綰撐腰，其中難免牽扯到一些私密。青黛到底是外人，所以蘇策並沒有讓她跟著一起回來。

  「不知道師傅什麼時候回山，等師傅回去她就要走了。」蘇綰看他。「你這麼急著趕她走做什麼？」

  蘇策淡聲：「到底不是咱們府中的丫鬟，總跟在你身邊不合適。」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又道：「白芷也會些藥理，若有什麼事直接找她便是，不必勞煩林媽媽。」

  蘇綰神色有些詫異，卻並未提出反對。

  蘇策見話也說得差不多了，便起了身：「我要出門，等會兒你自己先回房吧。我派了人去莊子通知青黛，她應該要回來了。」

  蘇綰跟蘇老太太也沒什麼話可說，不管當初蘇老太太是怎麼想的，但終歸是她開口讓自己出了門。雖說自己這幾年日子過得不錯，但心中到底意難平。見蘇策起了身，也跟著起身，道：「老太太還有事，綰兒就不打擾了。」

  說著，跟著蘇策出了門。

  蘇綰回房第一件事便是將白芷四人升為一等丫鬟，以後進屋伺候。白朮白芨有功夫在身，雖然豪爽，心思卻也細膩，白芷白芍更是如此。蘇綰原本是因為蘇策才抬舉這幾個丫鬟的，見了她們的處事之後心中滿意了幾分。

  只是心中難免疑惑，哥哥到底是從哪裡拐來的這麼幾個漂亮又能幹的姑娘啊？

  正在沉思中，便見榮樂進房，稟報導：「小姐，外面有個自稱青黛的姑娘請求見你，不知小姐的意思是？」

  青黛還未進過府，所以府中人都不認得她，榮樂有此疑問也是正常的。

  蘇綰眼神一亮：「讓她進來。」

  青黛淡定從容的進了房，見了白芷四個，眼神微微詫異。蘇綰看清楚她怔愣的表情，問道：「你認得他們？」

  青黛笑著道：「見過幾面，沒想到公子將她們送到小姐這裡來了。」當初蘇策訓練她們的時候她也在旁，原以為是蘇策自己要用的，卻沒想到送到了蘇綰這裡。

  不知為何，她心中鬆了口氣。

  蘇綰不再糾結這件事，轉而道：「去收拾東西，咱們等會兒就去外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