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傀儡皇后
2025-01-26 11:18:58
作者: 八月仙
冷風肆虐地吹拂在唐善雅蒼白的顏面,唐善雅望著清湯煮麵般混沌的天空,默不言語。已經是多少日子在匆匆間流逝,她,記不清。
她只記得自己是怎樣抱著南宮凌的佩劍失聲痛哭,又是怎樣親手安葬了南宮凌的遺體。北安王,不,應該說是李元景那個混蛋,若不是考慮到自己有身孕在身,是斷斷不肯放她去替南宮凌修墓的。他不僅不願意低頭承認害死南宮凌的事實,反而對她存了更深的芥蒂。
有時,她想問他,這樣還算得上是夫妻嗎?但每當她看見他摟抱眾多歌姬、日日醉酒買歡的樣子,她就覺得噁心。
「怎麼,姐姐這當皇后的人了,心裡還在想著那個小侍衛?」驀地,一道如黃鸝婉轉的妙音響起,劃在唐善雅心頭,幾乎要震破了她的耳膜,是那樣的刺耳。走出來的人,是雪雁,北安王如今的寵妾。
唐善雅不再去凝視天空,轉而移過視線,狠狠盯著迎面走來的雪雁。
「皇后?」她的指甲嵌入掌心,眉蹙得很深。半響,才勉強擠出一絲笑:「呵呵,我竟不知自己,何時成的皇后?」
「姐姐這麼聰明的人,怎麼會猜不到呢?」雪雁朝她拋了個眼,手巾掩住紅唇,笑得花枝亂顫。唐善雅從她的笑里,聽出了嘲諷,但又還有幾許嫉妒的意味。
「李元景他真那麼做了?他還真下得去手!」唐善雅豁然睜大了眼,像是要去接受一個她並不願意接受的事實。
「看來什麼事,都瞞不住姐姐,你早知道會有這麼一天了不是?」雪雁不緊不慢地反問,嘴角笑意更深。
是呀,李元景來西南並不是為了平定什麼戰亂,而是想要索到西南元帥手握的另一半兵權,她早就該想到這一層面。可嘆那年幼的皇帝,滿懷信任地將兵權交給自己的哥哥。更可嘆那糊塗的先帝,臨終前託孤,並賜予他「攝政王」的封號。
大概先帝就是變成一堆白骨,也想不到他的子孫日後也要經歷一番手足相殘,血雨廝殺。
「你們的動作倒是迅速,如此輕而易舉,便奪了那西南元帥的兵權?」她問出了心中最後的一個疑慮。
「是呀,西南元帥能乖乖交出兵權,這是再好不過的了。這樣,也算得上是和平政變。今後這錦繡江山,可就全是你我姐妹二人的啦……」雪雁喜滋滋地道,沉浸在她個人的喜悅里。昨日,朝廷那邊的人馬回報,小皇帝已經被逼迫寫下退位書。北安王登基成為新帝君,唐善雅是要被封為皇后的,那貴妃之位,非她雪雁莫屬。
雪雁原本以為唐善雅聽了這話,免不了要得意忘形一番,不想,她竟幽幽地道:「你們就不怕這樣做,會遭天譴?」
「姐姐你貴為皇后,還是休要再胡言亂語的好!」雪雁恨恨咬牙道。她就不信,這個女人居然能夠在富貴榮耀勉強絲毫不在意。
「雪雁,我待你情同姐妹,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唐善雅冷笑,淚水濕紅了眼眶。
「姐姐說的話,妹妹怎麼聽不大明白?」雪雁的唇畔,勾起一縷邪魅的笑。然而,她只笑了片刻,笑容便僵在了臉上,再也笑不動。她望見,一雙死魚般枯涸的眼睛,正緊緊盯著她看,看得她有些心慌。
這雙眼睛,雖然失去了已往的清澈神色,變得落寞和哀傷。但那目光中蘊含的倔強,著實令雪雁不覺倒退了兩步。
唐善雅倔強的眼光不依不饒,朝後退者逼逼緊逼。她忽而冷聲道:「你敢說自己,與南宮凌的死沒有任何關係?」話語雖是疑問句,卻說得毋容置疑。
「你……你這是什麼意思!」雪雁的身子明顯震顫了兩下,她伸出食指,朝著唐善雅的臉指去,臉欲滴血。然而,逼近她的目光洶湧如潮,絲毫沒有退卻的意思。
雪雁瞅了一眼四周,在確定沒人後,竟突然咯咯的笑了出聲:
「沒錯,南宮凌的死是我一手造成的,製造你和他有姦情謠言的人,也是我。你口口聲聲說把我當妹妹。可是,幫你出謀劃策有寧芳姑姑,外出遊玩又少不了帶著花枝那個小賤人。你留我做什麼了?你只是留我像一條狗一樣的替你看家護院!老爺夫人查房來了,我得替你遮遮掩掩,王爺來了,我同樣得替你傳情送箋!我從入王府的那一天起,我就發誓要贏得王爺的心,絕不屈居你身後!」
唐善雅搖著頭,難以置信地望著眼前逐漸扭曲的面孔,她不知道,眼前站著的這個人,究竟還是不是曾經陪伴她的那個雪雁。女人的心腸,可以很軟,但若是硬起來,卻又是如此的狠絕。
只不過因為昔日裡未能化解的一些過結,卻要借刀殺人,結果了另一個無關者的性命!
她忍不住深嘆了一口氣,道:「你若真這麼恨我,大可一刀殺了我。我只是不能明白,這一切與南宮凌又有什麼關係?他又哪裡得罪你了?從前你跟著我的時候,不也一口一個'南宮哥哥'的叫喚?」
「南宮凌麼?那是他咎由自取,誰讓他事事關心你這個主人,卻不把我們這些個奴婢放在眼底。」
「難道你對他……」
「呵呵,你總能猜對答案。可惜人已死了,你猜得太晚了!我恨他,恨他對你柔情千種萬種,卻總看不到其他人對他的溫柔,對他的好!但我並沒有想過要害死他,可笑,他卻寧願選擇死,也要給你一個清白。至於以命換命麼?你以為我何嘗不想取你性命?只是王爺他不……」
雪雁的話語還未說完,卻見又一道身影走了上來。「愛妃,你和皇后在做什麼呢?快過來朕的身邊。」
唐善雅淚眸一轉,怒視著這個自稱是「朕」的男人。他脫下了往常玄色的衣裳,改成一身明黃色的龍袍,明晃晃的耀眼,直教人頭暈目眩。
一身明黃色的披風,輕輕罩在了唐善雅單薄的身上。李元景黑曜石般的瞳孔,變得深邃:「皇后眼看著就要誕下龍種,還是仔細看好了身體!」
他忽然不懷好意地笑了,問:「朕的這身嶄新的龍袍,是不是比南宮凌身上的舊袍暖和多了?」
「你敢這樣自稱是'朕',就不怕遭報應嗎?就不怕九泉之下的父母不得安心嗎?」唐善雅冷笑著,一把扯落肩頭的披風,扔在地上:「誰稀罕,誰要去!我的孩兒,斷不敢接受你這樣殘暴殺戮的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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