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愧疚

  聽到這裡，江遲婠漸漸反應過來，臉色脹紅如血，看著傅修臣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而後又匆匆別了過去。

  「知道了，工作的事情我會聯繫賀菁菁和徐嘉，跟他們說一下注意事項，現在天氣越來越冷了，那天我們去那所小學看望，屬實被那裡的孩子們感動到了……現在想想，我帶著豆豆回國，什麼都還沒有準備，孩子現在一直在家裡呆著也不是事情。」

  

  江遲婠皺著眉頭，看著手上的食物，忍不住低聲喃喃。

  想到自己的女兒，她便覺得心中滿是愧疚，意識到這個問題的江遲婠也覺得有必要儘快在國內安頓下來，畢竟女兒上學的事情還很麻煩。

  像江豆豆這個年紀的小朋友，終究還是不能與外界脫節，雖然她的性格開朗，又活潑好動，可長此以往不跟同齡的小朋友接觸的話，今後一定很難融入集體當中。

  「真不知道你這個做媽媽的是怎麼當的，江遲婠，你當年裝死逃到國外，跟別人生下孩子，就真的沒有想過再回國嗎？」

  此時，傅修臣也不知道自己在因為什麼生氣，究竟是江遲婠這個媽媽不夠稱職沒有解決好孩子上學的問題，還是因為她竟然真的沒有想過再回國，跟自己有任何的牽扯。

  被傅修臣冷不丁的一問，江遲婠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低著頭沉默許久，腦海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很久很久之後，她的目光轉向窗外，看著外面白花花的大雪，緩緩開口：「你還記得嗎？五年前的那天，外面好像也下了這麼大的雪……那永遠都是我心中的一根刺，無法拔除。傅修臣，我不知道該怎麼跟你說，你才會相信沈思瑤真的不是我害死的，但我每每想起來，你對我毫無信任的時候，都會覺得心如刀割，所以海城這個地方，我也不想再繼續待下去了……」

  一時間，江遲婠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回答傅修臣剛才的問題，還是在喃喃自語訴說著自己的哀愁。

  坐在她對面的傅修臣靜靜的看著江遲婠，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關於當年的事，他已經派了羅森重新進行調查，只不過因為時間隔的有些久遠，現在還沒有一點進展。

  從這段時間的接觸當中，以及這麼多年時間的冷靜，傅修臣也漸漸覺得當年的事情確實有些蹊蹺，不知道為什麼，在這一刻，他是願意相信江遲婠的。

  即便如此，想要道歉的話還是無法說出口，傅修臣又不禁回想起江遲婠曾經問自己，如果有一天發現當年的事情不是她所為，又該如何面對……

  「你女兒上學的事情，我會幫你安排的，儘管放心。」良久之後，傅修臣冷不丁的開口。

  這話讓江遲婠不由得感到震驚，甚至開始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可是看到傅修臣嫌棄的眼神，又漸漸明白自己剛才沒有聽錯。

  內心中飽含疑惑的江遲婠並不知道，其實傅修臣已經開始相信當年的事情確實不是她所為，之所以會說出這麼一句風馬牛不相及的承諾，也只不過是因為出於內心愧疚，想要對她進行一些補償罷了。

  「為什麼？你不是一直很恨我嗎？還是說……你又在打什麼主意？」江遲婠看向傅修臣的眼神滿是不解，又帶著些許警惕。

  她一直堅信事出反常必有妖，天上沒有掉餡餅的事情。

  傅修臣微微皺起眉頭：「江遲婠，在你心裡我就這麼不堪嗎？什麼事情都飽含算計？」

  說到這裡，傅修臣又不禁開始感到心虛，畢竟他之前對江遲婠所做的種種事情，確實有些過分。

  「好吧，我只不過是很喜歡你女兒罷了，所以才想要幫她解決上學的事，每每看到豆豆的時候，都會不禁想起當年你懷著的那個孩子，如果保住了的話，大概也就跟她那麼大吧……」傅修臣的眼中流露出一絲寂寞和愧疚。

  看著傅修臣此刻的反應，江遲婠的面上卻冷若冰霜，在她眼中，傅修臣遲來的懺悔，根本不足以彌補當年對她的傷害。

  倘若不是她和孩子命大，很有可能母女性命不保，只不過江遲婠並沒有告訴傅修臣，江豆豆就是他的親生女兒。

  「傅修臣，你有什麼資格在我面前提起孩子？作為孩子的父親，是你親手剝奪了他出現在這個世界上的權利！你現在說自己總會想起那個孩子，是在告訴我自己也很懊悔嗎？告訴你，我只覺得現在的你假惺惺！惺惺作態的讓我感到噁心！」

  江遲婠的情緒突然間變得激動起來，如果不是因為在這寒冷的天氣里，他們又被困在這個補給站無法離開，江遲婠一定會把自己杯中的飲料潑在傅修臣的身上，狠狠發泄自己心中的不滿。

  她實在不敢想像，如果當年江豆豆的生命並沒有那麼頑強，恐怕自己會永永遠遠徹底的失去這個孩子……

  見江遲婠歇斯底里的咆哮，傅修臣並沒有感到一絲的不滿，再加上他已經開始覺得江遲婠並不是害死沈思瑤的兇手，在回想起當年的往事時，也難免會對江遲婠感到愧疚。

  「孩子的事……我很抱歉。」傅修臣的語氣很輕，輕的就像是外面天空中緩緩落地的雪花：「江遲婠，其實當年聽說你從世上離開的時候，我真的難過了很久，但同時我又恨你入骨，因為瑤瑤的死和你有關……」

  從傅修臣這傷感的話中，江遲婠並沒有聽出他對自己已經開始產生信任，反而覺得心如刀割。

  為了一些莫須有的事情，一些他根本就拿不出證據的事，自己就要背負著沉痛的代價嗎？

  「夠了！傅修臣，你當我這五年背井離鄉，不敢以真實身份示人是怎麼生活的？你一句抱歉，就想抹平你所犯下的一切罪過嗎！我告訴你，永遠不可能！」江遲婠的身體都在情不自禁的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