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7 神志不清
2025-01-26 09:00:24
作者: 寒淺陌香
陸然神經一緊。
她的情緒時好時壞,很不穩定,他不敢輕易讓她外出。
他溫聲道:「外面太冷了,就在屋裡吧……」
「你是要囚禁我嗎?」舒沫冷眼看他。
「沫沫,我不是那個意思。」陸然著急地解釋,他看眼剩下的半杯牛奶,「你再吃點東西吧,等會兒我陪你出去。」
舒沫像個發脾氣的小孩子,皺著眉,兩隻眼睛瞪著面前的土司,「我吃不下!」
見狀,陸然只能順著她,「那你先等一下,穿件外套再走。」
他叫陶姐去給舒沫拿件羽絨服下來。
舒沫這次沒鬧意見。
穿好衣服,陸然帶她去後面的花園散步。
望著他們倆的背影,陶姐邊收著早餐邊嘆氣。
真希望他們趕快和好,她喜歡看到以前那個笑盈盈的舒沫,而非現在這樣,陰晴不定的。
花園占地極大,就像森林公園一樣。
地上的積雪沒叫人過來清理,白白的,鋪滿了小路,鞋子踩在上面可以聽見咯吱咯吱的聲音。舒沫不讓陸然牽她的手,一個人走在前面,陸然只好緊隨其後,以防她摔倒。
「那邊有湖嗎?」她指著前面問。之前住在御景,她的所有時間基本上用來和陸然膩歪,今天還是第一次到花園裡來。
陸然順著她指的方向看過去,「嗯,是個人工湖,現在應該結冰了。」
「我去看看。」
走近看了以後,湖面果然如陸然說的,結了冰。
舒沫站到湖邊上。
「沫沫,別靠太近!」陸然謹慎地拉著她的胳膊後退了幾步。他擔心冰面如果裂開,她會有危險。
舒沫目光捨不得收回來,「我想上去走走。」
「可是會很危險。」陸然柔聲地勸導她,「你不是最怕冷嗎?要是掉進去怎麼辦?」
一池子的冰水,舒沫光腦補下就禁不住打了個寒顫。
她嘟起嘴說:「那我不去了。」
那可愛又委屈的模樣逗笑了陸然,「你想滑冰的話,我們可以去專門的滑冰場。」
舒沫抬手摸了摸被凍得冰冰的鼻尖,「不去。」
她轉身,往別處走,多一個字都不願跟他講。
陸然眸光微黯。
紅色的梅花花瓣鋪了一地,大紅與純白相稱,非常漂亮。舒沫撿起一朵梅花,放在鼻前聞了聞,然後揚起臉蛋對陸然說:「我要這個花。」
這一小小的要求,陸先生當然會滿足她,「等一下。」
這裡幾棵梅樹長得都比較高,幸虧陸先生個子也夠高,要給她折一枝梅是輕而易舉的。
「給。」
舒沫瞥了眼,撇著嘴巴,「我要那上面的。」
她存了心思折騰他,陸然也不生氣,放下手裡的梅花就去折她點名要的那枝。
他跳起來,抓住花枝。
枝椏上積了雪,因為他這一拉扯,白雪紛紛落了下來,砸在陸然身上,有些鑽到他的脖子裡,冰涼冰涼的。
「呵呵……」見到這一幕,舒沫笑出了聲。
陸然怔住。
從昨天她回來到現在,連二十四小時都不到,可他卻好像許久不曾見到她的笑容,聽到她的笑聲。
「你身上全是雪。」舒沫嘲笑著狼狽的陸先生,「你的頭髮都白了!」
陸然黑眸里流溢著絲絲溫情,「你是故意的嗎?」
「就是要欺負你!」舒沫拿過梅花,高傲地沖他揚揚眉。
陸然失笑,「越來越調皮了。」
舒沫癟癟嘴。
陸然抬手拍掉身上的雪。
舒沫就睜著眸子看他,也沒有要幫忙的意思,換在她手鍊斷掉之前,她絕對捨不得用這樣的鬼點子捉弄他。
「沫沫,冷嗎?」陸然注意到她的兩隻手有些紅。
舒沫有些呆呆地說:「冷。」
「那我們先回去吧,萬一你感冒了,到時候要吃藥,還要打針。」邊說著,陸然向她伸手。
盯著他的手掌,舒沫下意識地想要把手交給他,可這一念頭剛剛冒出來,她便記起早上經歷過的痛……
她咬了咬唇,把雙手背到背後,垂著腦袋,越過陸然,一言不發地往回走。
陸然一僵,心裡如同颳起一陣凜冽寒風。
她現在已經完全排斥和他有肢體上的接觸了麼……
回到客廳,舒沫問陶姐有沒有花瓶,陶姐給她找了一個過來。
舒沫把梅花放到花瓶裡面。
「真漂亮。」陶姐夸道。
舒沫半跪在地毯上,單手撐著臉蛋欣賞著嬌艷的花朵,喃喃地說:「我也覺得好看,所以叫陸然給我折下來的。」
陸然說:「你要喜歡,我們可以多折幾枝回來。」
「不用了。」手指撥弄著花瓣,舒沫抬起臉對陶姐說:「陶姐,你裝點水在花瓶裡面吧,不然花會幹死的。」
陶姐就說:「好。」
她拿起花瓶去廚房。
舒沫找到遙控器,把電視打開。
這時門鈴響了,陸然去開門。
孟揚站在外面。
「全部找到了?」陸然抱著期望。
孟揚將一個透明的密封塑膠袋交給陸然,「這是才找回來的兩顆,還有一顆沒找到。」
陸然看著塑膠袋裡的兩顆珠子,眉頭皺了起來。
只要湊不齊原來的個數,這些珠子就起不了作用。
「誰來了啊?」舒沫的聲音向這邊靠近。
孟揚向她打招呼,「舒沫。」
舒沫也是只看他一眼,然後盯著陸然手裡的東西,一怔,「這是……」
「你先回去吧,剩下的儘快找回來。」陸然對孟揚說。
「好的,陸總。」
孟揚告辭。
舒沫看看自己的手腕,再看著那兩顆珠子,感覺它們長得很像,「那是我的嗎?」
「嗯,這兩顆是才找回來的。」陸然把塑膠袋放在茶几上,「沫沫,把你的手鍊給我。」
「為什麼?」她眼裡有著戒備。
陸然微微笑著,「我把這兩顆給你串回去,難道你沒發現你手鍊上的珠子少了有嗎?」
「少了嗎?」舒沫喃喃自語,認真數了一次,「真的少了……應該有十七個的。」
「還有一個正在找。」
舒沫眨眨眼,茫然地望著他,「可是怎麼會少的?」
陸然眸光微凝,「你不記得了嗎?」
舒沫搖頭,一點也不像是裝出來的。
「昨天在機場,你的手鍊斷了,有印象嗎?」陸然輕聲問。
舒沫努力去回憶,腦子裡僅有一些模糊的片斷,「手鍊斷了……我……我好像暈倒了……我記起來……小時候的事……」她怔怔看著陸然,回憶與現實重迭,「你是……然哥哥……」
當她喃呢出然哥哥三個字,眼睛裡迅速湧起一陣濕意,將她的視線模糊,「你不要我了。」舒沫紅著眼眶,哽咽道,「你說你不會離開我,可是你騙了我。」
陸然心一沉,「沫沫,當初我,是有原因的……」
「什麼原因?」
陸然握起拳,遲疑地擰著眉心。
他到底該不該讓她知曉他父親和她母親那段見不得光的過往?
「你說啊,你為什麼要丟下我?!」舒沫主動抓著他的手,眼裡淚光閃爍。
這時陸然才感覺到,她的手非常冷,可他們分明已經回屋這麼長時間,而且空調溫度開得比較高,她的手為什麼還是這麼冷?他又摸摸她的臉,同樣冷冰冰的,就好像在外面吹了很久冷風一樣。
陸然一陣不安,顧不上解釋,而是擔憂地問她,「沫沫,你身上這麼冷為什麼不告訴我?」
舒沫僵了下,隨即如同受驚一般迅速收回手,「我的事不用你管!」
「你到底怎麼了?」陸然握住她的肩膀,不准她躲避他的視線。
舒沫煩躁地沉下臉,「別碰我!」
「舒沫!」陸然厲聲喊她的名字。
「你走開!」舒沫推他。
反抗中,她的目光掠過他的右手,暗紅色的牙印,手腕上血淋淋的五個印子……
陸然注意到她的視線,便用嚴肅的語氣問她,「沫沫,你知道這些傷痕是怎麼來的嗎?」
舒沫只覺眼底刺疼,理智在清醒與黑暗間掙扎,「我……我……」她記得,那些,全部是她弄的,她開始掉眼淚,「對不起……陸然……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
她無措地說著對不起,這樣善良又心軟的她,才是他熟悉的沫沫。
陸然嘴角彎起一抹淡淡的笑,「沒關係,我知道你是無心的。」
「不是的……我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舒沫看著自己的雙手,眸光變幻不定。
陸然生怕她失控,也不管陶姐會不會看到,他把舒沫抱到懷裡,安撫她,「沫沫,別害怕,沒事的,我不疼的。」
舒沫眼淚連連滾落,「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然哥哥……對不起……我錯了……」
即使她恢復了記憶,可她從來沒想過傷害他,她只想問他,當初為什麼要違背他的承諾。
可是,為什麼會這樣,她到底怎麼了?
陶姐看到這一幕,轉身回了她自己的房間,把空間留給他們兩人。
陸然輕輕拍著舒沫的背,安慰她。
舒沫抽抽搭搭地哭了很久,直到後來睡著。
陸然帶她回房。
舒沫依偎在他懷裡,睡得很安穩。
看著她,陸然眸光沉沉。
從剛才感受她的體溫,還有她情緒的極大反差以及她記憶的混亂,他心裡生出個極為大膽的猜測,她會不會是被什麼不乾淨的東西纏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