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千金的錯位人生番外一
2024-05-08 19:00:50
作者: 請叫我風子
有人說:縱使情深,奈何緣淺。而我與她,自始至終,既無情,也無緣。――白綿
那是一個炎熱的夏日。
那時候,我還不是尊爵的運營經理,只是大堂的領班。
一個滿身酒氣,長得獐頭鼠目的中年男人拉著個骨瘦如柴的小女孩來到會所,一進門就嚷嚷著要見大老闆,說有筆買賣要跟他做。
呵呵,來到這裡好幾年了,連我都沒見過大老闆長什麼樣,何況他一個蓬頭垢面的酒鬼?
恰好總監那天在,聽到有人喧譁,便將那個男人叫到了辦公室。
小女孩則被留在了外面。
無論旁的服務生如何套話,她都一聲不吭。只低著頭,靜靜的立在那裡。
不出意料的,十幾分鐘後,那個據說是她父親的男人,拿著總監給的兩萬塊錢,興高采烈的走了。
將她一個不滿十五歲的女孩子,留在了尊爵。
像尊爵這種地方,每天來賣兒賣女的不知道有多少!別說十五歲,就是五歲,也有客人吃得下去!
後來,總監不只一次在我們面前誇讚:別看一一這孩子身子骨小,卻是個頂頂的美人胚子。等她長開一些,指不定出落成禍國殃民的絕色妖姬呢!呵,兩萬塊,以後破個身都不只這個數,何況她爸給她簽下的,還是終身契約!
……
浸淫夜場六七年,我在這裡見過的女人不知凡幾。
有自願的、有半推半就的、有從外地拐賣來的、有富人專門送來調教的、有被黑道團伙用毒控制的……
起初,我對這些身世坎坷的女人還有些同情,甚至暗中幫扶著。久了,見得多了,便和其他人一樣,漸漸變得麻木。
可是那個叫顧一一的女孩,卻不一樣。
她什麼也不做,什麼也不說,只用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我,便讓我忍不住放下所有心防,繳械投降。
我知道,我栽了。
栽在這個只有十幾歲的小女孩手裡。
……
第二天,鬼使神差的,我去了總監那裡。
「作為S市的首席私人會所,尊爵擁有各種類型的美人,嫵媚、高冷、內斂、放浪……但是,縱情歡場的老饕們什麼貨色沒有玩過,這些,早提不起他們的興趣了。」
總監讚許的點點頭,頗有些認同地看著我。
見他對我的話生出興致,我立刻建議道:「聽說你準備把昨天新來的那個孩子當雛妓培養,我覺得不妥。不如咱們先將她晾著,讓她在尊爵自生自滅,只有從未經過雕琢的少女才能真正吸引金主們的注意,等她長大,定會物超所值,絕對比現在就讓她接客來得強。」
思索了很久,總監同意了。
我也暗中舒了一口氣。
就這樣,她被安排到罕有人至的後巷裡洗碗。
雖然辛苦些,但到底保住了她的清白。
期間,我沒有再關注她,怕引起其它人的懷疑。
在這種毫無人性的地方,千萬別被人抓到軟肋,否則,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
總監果然沒有說錯,她天生就是個妖精!
不過短短兩年,那張稚嫩的小臉便逐漸顯露出絕色。
很快,我聽到不少人在背地裡議論後院的小丫頭,說她模樣挺俏的,想去嘗嘗味道。
當著總監的面,我大聲訓斥那些蠢蠢欲動的傢伙:「那是總監看上的人,誰他媽敢動?不想混了?」
之後,議論聲漸漸小了。
但能在尊爵這種場子裡討生活的,誰都不是省油的燈,鬼知道他們暗地裡會有著怎樣的算計!
不過幸好,一一是個聰明的。
她開始學會掩藏自己的鋒芒,唯唯諾諾、佝背僂腰、舊衣破鞋,有時候甚至故意把身上搞得臭熏熏的。
如果實在遇到胡攪蠻纏的人,她也會跟人裝傻,不是打哈哈就是一問三不知。
然而,還是有不長眼的。
在她不知道的情況下,我無數次幫她解決掉一些心懷不軌的人。
或舉報,或栽贓,呵,道上混的,有幾個是身家清白的!
可是,我也不能時時盯著她。
那一天,我去外面跟人談合作,回來的有些晚。
剛到大堂,便聽到有服務員討論,說顧一一替人送酒去四樓,快一個鐘頭了都沒下來,該不會是被那群二世祖給開包了吧!
有人聽到後,哈哈大笑,說真是便宜這個小丫頭片子了,能進四樓的,可不單單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很有可能還是豪門貴胄。
而我,卻笑不出來。
四樓都是權貴們呆的包廂,為了保證他們的隱私同時也不得罪那些人,我們並沒有在裡面安裝攝像頭。
那一晚,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熬過來的,煙一盒接一盒的抽,以至於接下來兩個月,嘴和舌頭都是麻的。
要不是中途有送酒的「公主」進去,說她人沒事,只是被淋了酒,我肯定會不顧一切的衝上去將她帶走。
管他什麼權貴,管他什麼尊爵,都去死吧!
可是,就算救了她又怎樣?
沒有大老闆的允許,我們誰都逃不出去。
凌晨兩點,她終於出來了。
渾身濕透,狼狽不堪。
可是,她還是咬緊牙關去了後巷,做她三年來,每天都要完成的工作。
洗碗。
我想,我的一一,她比我想像中還要堅強。
至於那個罪魁禍首,黃毛。
我將一封檢舉信交到了他父親所在機關的上級部門。
很快,他的父親被停職調查。
兩個月後,以他父親為首的黨派被連根拔起,罪名是:貪污受賄,草菅人命。
而黃毛自己,也因為人命官司纏身,被依法逮捕。
……
輾輾轉轉,兩年過去。
不知不覺,她已經二十歲了。
總監多次表示,花兒開了,是時候採摘了,並且已經為她準備好拍賣場。
就在這個月底。
躲了五年,我知道,這次,怕是真的逃不過了。
……
拍賣會前的一個晚上,我以打掃房間的名義將她騙到二樓包廂。
看到身下瑟瑟發抖的女孩,那一刻,我真的想假戲真做,將她直接辦了。
可是,我不能。
我不想她恨我。
我故意露出破綻,讓她成功從沙發上逃脫。
她看到了桌上的酒瓶,如我所料。
可是,我以為她會趁我不備,將瓶子砸到我腦袋上,這樣,就能以桀驁不馴的名義將她暫時關押,重新調教。
如此一來,她就能有喘息的機會,少則一個月,多則半年。
然而,我還是錯估她的決絕了。
她面不改色的把玻璃對準自己的臉。
一刀,又一刀……
那得多痛呀!
可是她卻笑著說:「白經理,這樣的我,你還要嗎?」
她的眼,清澈見底,仿佛能看穿我所有隱藏著的不堪和骯髒。
那一刻,我落荒而逃。
……
她自殘的視頻,不知道怎麼就傳到了大老闆那裡。
「呵,這丫頭,有魄力,你們就別為難她了!」
這是我在尊爵十餘年,第一次接到大老闆的電話。
他的聲音淡淡的,性感,慵懶,帶著年輕人才有的狂放不羈。
我一直以為大老闆是個至少四十歲的中年男人,沒想到……
有了他的首肯,我將扣押在總監那裡的身份證還給了顧一一,並私自給她放了一個月的病假,同時將她正式錄取為尊爵的員工,享受本就該有的福利。
不過,這一切,我都是交代別人做的。
因為,我不敢見她。
……
等我有勇氣再見她時,已經是好幾個月之後了。
大老闆打電話告訴我:「將姓顧的丫頭放了吧,剛才市委書記親自打電話過來了,說那是他兒子的朋友。」
她終於自由了。
我的心裡既開心,又難過。
開心的,是她總算能從尊爵這灘泥潭裡脫身出去。
難過的,是這輩子,我與她,再難相見。
我將賣身契還給了她。
她眼裡帶著深深的防備,仇視而不耐,恨不得馬上就離開我的視線。
很快,她就搬離了尊爵,比我想像中還要迫不及待。
……
再見到她,是在一個網絡論壇上,那裡正貼著一幅照片。
永恆。
雖然只有一個側面,但我還是立馬就認出了她。
她比兩年多前,高了,也長肉了,再不是瘦骨嶙峋,柔柔弱弱的一隻。
真好。
只是,我終於失去了她。
不,也不算失去,因為,我與她,從未開始過。
……
我躺在冰冷的枯葉上,艱難的喘息著。
月涼如水,光華滿地。
腦中閃現的,卻是你一張張帶笑容顏。
我知道自己時間不多了,可能不等血流盡,就會被喉嚨里的異物卡死。
我沒他動作快,能將你緊緊的護在懷裡。
但幸好,也不算太差。
至少,幫你們擋住了這片致命的玻璃。
因為缺氧,我的視線變得有些模糊,腦袋也暈暈沉沉的。
多虧他們將我筋脈割斷,又在我雙手雙腳上插了幾根木樁子,若不是有這股巨痛刺激著,我恐怕早暈死過去。
不過,一一,真的好痛啊……
脖子,手上,腳上,還有心臟。
你當初,也是這麼痛麼?
對不起。
我只是,想保護你。
……
冬日的風,吹得沙沙作響。
可是我已經不太能聽得清了,好睏,好想睡覺。
不知道你們安全了沒有。
一一,對不起。
我真的不行了。
不能再保護你了。
要不,我念首詩給你聽吧: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
不是生與死,
而是我就站在你面前,
你卻不知道我愛你。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
不是我就站在你面前,
你卻不知道我愛你,
而是愛到痴迷,
卻不能說我愛你。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
不是我不能說我愛你,
而是想你痛徹心脾,
卻只能深埋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