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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十二3:小滿靡草敗

2025-01-26 00:49:05 作者: 重晗

  章十二3:小滿靡草敗

  不到半個時辰,蕭重柔就回來了。而沐清臣確實醒著,因為他根本沒睡。

  蕭重柔的情緒很低落,悶悶懨懨,頗有些出師未捷的味道。

  沐清臣長睫輕扇,語調如所有病人一般低啞無力,語氣卻讓人倍感溫寧:「柔兒,扶我起來。」

  蕭重柔上前依言將沐清臣扶起。

  等沐清臣坐好後,他拉住了蕭重柔的手,明明是冰涼而無力的手,卻硬是讓蕭重柔感受到溫暖與依靠:「柔兒,跟我說說話。」

  「沐清臣,你中的是什麼毒?」蕭重柔伸出雙手,將沐清臣冰涼的手掌包裹在手中,盯著沐清臣專注問道。

  

  意料之外的問題。

  沐清臣有一小會兒的晃神。他原以為蕭重柔此般失落的神態是因為她出去「辦事」未果,還準備趁著疲憊的身體為她出謀劃策,沒想到……沐清臣心裡有著震撼,也有著愧疚——是他錯看蕭重柔了——當他滿心撲在天下江山時,在她蕭重柔的心裡,他卻是第一位的。他的心忽然覺得很恐慌——這份柔情,太、重、了。

  「克心。」沐清臣淡淡吐出了兩個字。

  蕭重柔的眼睛顯現出錯愕與心疼,她倏然站了起來,想衝出門去。

  沐清臣輕輕勾住她的手指,他的手沒什麼力氣,卻成功留住了蕭重柔:「想去哪?」

  蕭重柔的眼睛冒著火光:「我去殺了他。」

  有一小股溫溫暖暖的東西從蕭重柔的指尖傳到沐清臣的手心,又慢慢流入沐清臣的心底,這發自內心的溫暖滋養出了沐清臣嘴角一朵小小的笑花:「柔兒,謝謝你。」

  蕭重柔大大的眼睛張得更大,怒氣沖沖的神色一下子退去,換上了嬌憨之態:「謝我什麼?」

  沐清臣嘆了口氣,緩緩道:「五年前,我也嘗試過不藉助藥物來承受這克心蠱毒。」沐清臣說到這裡,頓住,抬頭看著蕭重柔,握著蕭重柔的手緊了緊,「那時候,我沒有撐下去。」

  塵封往事,不堪回首。

  那段記憶里,有無邊的痛楚,破碎的房間,骯髒的地板,惡臭的空氣,以及無法控制的自己……那一次,沐清臣確實沒有撐下去。當他倒在地上,大小便失禁時,他徹底屈服,趁自己還能夠使用雙手時,帶上了蒼絕讓人送來的靈蛇簪。他可以忍受無邊的痛苦,也可以從容面對在自己的糞便中打滾的尷尬境地,但是,他沒有勇氣去面對一個自己無法掌控的局面,沒有信心相信自己能夠度過那無法控制的六天。

  而這一次,沐清臣看著桌案上擺著的靈蛇簪,又將目光移回,定格在自己掌心裡那看似柔弱的指尖,笑了起來:「柔兒,謝謝你。你給了我撐下去的勇氣與信心。」

  蕭重柔無聲坐了下來,挨近沐清臣,將他攬入自己的懷中,用她的小手包住沐清臣的大掌:「沐清臣,明天我會很快回來的,我會回來陪你的。」一直陪你,永遠永遠。

  沐清臣淡淡道:「不用急,好好談判。反正明日的我聽不見也看不到,你在不在身邊都一樣。」

  蕭重柔搖了搖頭,一字一字道:「我想陪著你,不僅僅是因為你需要我,更重要的是,我放心不下你。沐清臣,你不明白的,沒有我陪著的你也許並不害怕,可是不能陪著你的我卻很害怕很害怕。」

  蒼暮一零一三年五月十三日,五國會的倒數第二日。從五國使者的神態上看去,似乎到了該有個結果的階段了。

  五國使者都很有默契,一些不甚重要的合約統統以較為和平的方式解決,會議進程也終於步入到了核心合約。

  蒼絕湊近一臉蒼白的暮欽晉,素來冷酷的人也忍不出出語譏諷:「怎麼,堂堂南燕國,天人暮家的血脈,竟然找不出一個正常人來談判麼,不是病患就是女人,我看,不如乾脆棄權退出好了。」他一邊說著還一邊用冷冷的目光「掃射」著蕭重柔。

  蕭重柔不禁抖了抖——倒不是因為害怕,而是被這個嬪妃無數的鐵血男人的醋意給噁心到了。她可以接受龍陽之風,可是當一個男子覬覦的另一個男子是她的夫君時,蕭重柔的心裡只有四個字——去死,變態!

  暮欽晉笑了笑,還未想好作為一隻羊的他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時,已經有人代他出頭了。

  楚風無與的神色很是不悅:「女人就不能談判麼,看來我這一票,北燕是不屑要了。」

  蘇齋風站在蒼絕身後,笑得好無力——再剛強的人也是有軟肋的,沐清臣就是蒼絕的軟肋。如果不是上一任北燕帝王發現了蒼絕對沐清臣那不該有的情愫,蒼絕原本可以名正言順的繼位的,而不用通過弒父殺君來換取北燕江山。這不,又出狀況了,唉……

  蒼絕卻冷冷睨視楚風無與一眼,然後自信滿滿地將目光看向楚風無與左側的定安王,定安王收到蒼絕的視線後,與楚風無與右側的定寧王對視一眼,傲然開口道:「楚風無與,在解釋清楚你跟可足渾鶴溪的關係前,薩達這一票該投給誰有本王與定寧王決定。」說到這裡,他頓住了口。

  而定寧王適時接上:「本王跟定安王兄一致決定,薩達支持北燕。」

  蒼絕挑釁地看了一眼臉色蒼白的楚風無與,然後將目光移向可足渾鷹澗:「六皇子,阿爾丹國的決議如何?」

  可足渾鷹澗回給蒼絕一個會心的笑容,懶懶起身道:「阿爾丹同薩達一樣,支持……」

  「我反對。」消失了好幾天的可足渾鶴溪忽然闖入。

  可足渾鷹澗倒也不惱,一派必勝的神色,悠然道:「我親愛的皇兄,你憑什麼反對?」

  可足渾鶴溪道:「因為你沒有資格投這一票。」

  可足渾鷹澗大聲笑了起開:「我沒有資格?我親愛的皇兄,莫非你才有資格?可是,你憑的是什麼資格?再說,」說到這裡,他不懷好意地看了眼楚風無與,「你能代表的是阿爾丹還是薩達?」

  「放肆。」定安王跟定寧王雙雙站起,他們的話是衝著可足渾鷹澗說的,殺人的目光卻盯著可足渾鶴溪。

  可足渾鶴溪用歉疚的目光看了楚風無與一眼,後者卻沒有抬頭。他吸了口氣,收回神思:「我也沒有資格。」

  

  「那你來這邊『反對』什麼,存心攪局麼?」定安王恨恨道。

  「唯一有資格投這一票的人,是靈巫。」可足渾鶴溪對天做了個奇特的禮儀,一臉正經道,「靈巫讓我來宣讀她的決定。」

  可足渾鷹澗先是一怔,然後如同可足渾鶴溪一般對天做了個同樣的禮儀,方警告道:「皇兄,你吃了豹子膽了,不但敢勾引他國太后,還妄想假借靈巫的名義造謠生事!你瘋了!」

  「我確實代表靈巫。」可足渾鶴溪表情莊嚴高貴,從衣襟心口處緩緩取出一朵依米花,將它托在自己的胸前上,「靈巫贈言——南燕決議敬天利民,擇之。」

  以可足渾鷹澗為首的阿爾丹人,先是一臉錯愕地看著那朵小小的六色依米花,然後紛紛倉皇跪下,齊呼:「遵之!」

  「等等。」蘇齋風忽然從人群中走出,大聲道,「這花有沒有可能是假的?」

  「放肆!」阿爾丹的人一起站起來,齊刷刷地拔刀看向蘇齋風。

  蘇齋風抹了抹額上的汗,吶吶道:「或者,這花不是靈巫的。畢竟,這是你們的國花,大家都有種啊。」然後,他忽然哇哇大叫起來,「你們看,你們看,它謝掉了,謝掉了。」

  回答他的是,明晃晃就差閃到他臉上的大刀。

  阿爾丹是一個很特別的國家,一半是天府,一半是沙漠。雖然如今國都定在天府錦蓉,它的發源卻在沙漠之中。

  生長於阿爾丹大漠之中的依米花是阿爾丹的國花。這小小的花要花費五年的時間來完成根莖的穿插工作,然後,一點點地積蓄養分,在第六年春,才在地面吐綠綻翠,開出一朵小小的四色鮮花而這種極難長成的依米小花,花期僅僅兩天工夫,然後便隨母株一起香消玉殞了。

  四瓣的依米花即便難種,卻頗受阿爾丹人喜愛,有些人就算耗去家財萬貫也要買一朵依米花,全神貫注地欣賞完它短短的兩日花期。

  而六瓣的依米花,卻是靈巫的標誌。

  六瓣的依米花只有靈巫才可以培育出。與四瓣依米花不同,六瓣依米花的花期很長很長,只要在靈巫身邊,六瓣依米花可以做到花期不敗,但是,一旦離開靈巫,六瓣依米花就只能在靈巫指定的人的胸口存活六個時辰。離開指定的人的胸口,它就會立刻凋謝。

  所以,能夠拿著六瓣依米花的人,絕對是靈巫的信使,任何人不能夠質疑的信使。

  面對著一把把隨時可能至自己於死地的刀,蘇齋風大汗淋漓,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自己的妹妹。

  蘇齋月臉上表情冷貴清華,她微笑著看向她的丈夫陳庭暘:「太子,看來這一屆五國會的決定權在您手裡了。」

  她的話仿佛帶著一種蠱惑力,眾人紛紛看向陳庭暘,連呼吸都變得輕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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