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七章 木簪

  今天的夜色的確很美，走到宮門口，張德水亮出令牌，那些守衛很快放行了。

  再出了皇宮，找了個巷口，裴光霽讓馬車停下來。

  他牽著她下了馬車，指了指前面熱鬧的集市：「一般這個點兒，長明街都會有夜市，你若是有喜歡的東西，我替你買下來！」

  晃了晃從袖口掏出的鼓囊囊的錢袋，看得出來，他是做足了準備。

  佟凌萱點點頭，張德水吩咐了車夫幾句，便和沁兒一起，陪著前面的二位主子，一起逛街。

  他活了大半輩子，還是第一次跟著皇上來到這市井之地。

  前面的帝王，眼角眉梢皆是笑容，那種淡淡的幸福感，是張德水從未見過的。

  他希望這位年輕的帝王，永遠幸福下去。

  但目光落在那道纖細的背影上，又沉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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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今日聽永壽宮的小太監說，今天上午見萱妃娘娘在永壽宮門口徘徊，這不得不讓他心頭划過一抹擔心。

  不知這萱妃究竟要幹什麼？

  因為現在的萱妃，早就今時不同往日。

  而他的主子，似乎還沒有注意到這一點，一直把她當成曾經的萱妃。

  沁兒見張德水心神不寧的，忍不住問：「張公公，您嘆什麼氣啊？」多煞風景啊。

  張德水沒理會沁兒，只嘀咕了句：「但願他們二人會一直這麼好下去……」

  長明街的夜市，是上京最繁華的地帶。

  行人如織，小商小販叫賣聲不絕於耳。

  各種小吃、小玩意，全都擺放在街道兩邊，有許多小姐丫鬟圍繞著，讓這條不怎麼寬闊的小路，瞬間變得擁堵起來。

  「萱兒，你喜歡這個嗎？」瑩白的玉指從小攤上拾起一個翡翠花簪，鳳目頗是認真的望著她，徵求她的意見。

  佟凌萱對這些首飾胭脂水粉之類的東西興趣不大，況且裴光霽一個大男人擠在那些鶯鶯燕燕的女人堆里，實在不符。

  而且已經有長得周正的小姐，盯著裴光霽的側顏一個勁兒的發呆了。

  那種目光，讓她看見，非常不舒服。

  佟凌萱當即搖搖頭，走過去，把那花痴的小姐擠到一邊，說道：「不喜歡。」

  那小販眼睛一亮的落在後來的姑娘身上，讚嘆道：「公子身邊的姑娘，實在是美啊！宛若星辰般，漂亮的讓周圍的人都失了顏色！」

  小販真心實意的讚美，自然惹怒了那些挑選首飾的姑娘們，她們冷哼了聲，扔下首飾走了。

  但那小販並不抱怨，只是耐心的向裴光霽介紹著各式各樣的髮簪。

  見佟凌萱反應淡淡，小販出主意道：「我瞧著姑娘清新脫俗，氣質出塵，這等俗物自然是配不上美如天仙的姑娘的，不若這樣，公子，你親手雕刻一個如何？」

  邊說著，小販邊從一個朱漆錦盒裡，掏出一截深棕色的木頭。

  晚風吹過，那木頭散發著一陣清幽的香味，很是好聞。

  「這木頭產至北方，因為樹身自帶異香，被當地的人稱為香木。因為這香木多生長在懸崖峭壁，所以價格及其金貴，公子若是喜歡，不如買下來，為姑娘親手雕刻一個如何？這也算是表達了公子的真心啊！想必姑娘也會滿意的。」小販笑眯眯的把香木遞過去。

  裴光霽接過，放到鼻尖嗅了嗅，十分滿意的問佟凌萱：「萱兒，你覺得如何？」

  佟凌萱才要搖頭拒絕，就見裴光霽掏出錢袋，已經豪爽了付了一大塊銀子，那小販雙手接過，滿面驚訝，忙道著謝。

  「公子，您真是好眼光啊！」也不枉他剛才趕走了自己的客人，光招待這兩位貴客。

  裴光霽接過小販遞過來的雕刻刀，頗是認真的刻著。

  由於髮簪比較細膩，上面的紋路要求要一筆一划的刻上去，雕刻的極其廢力。

  裴光霽從小到大哪做過這等細活，他擦了擦額頭上的薄汗，又聚精會神的雕刻。

  那旁邊的小販嘖嘖一聲道：「這香木雖然香，但有一個缺點，那就是木質柔軟，雕刻起來十分麻煩，稍有不慎……」還未說完，就見那公子眉頭一皺，手指上冒出血珠來。

  原本還漠不關心的姑娘，立刻走過去，握著那流血的手指，忍不住說道：「我不要了，我們買別的好不好？」

  望著已經露出髮簪雛形的木頭，佟凌萱皺了皺眉頭。

  裴光霽搖搖頭：「木簪只贈有緣人，我一定要刻好。」

  修長的手指又繼續握緊小刀，一點點的雕刻起來，他不時的用嘴把木屑吹掉，模樣專注而迷人。

  張德水見過批改奏章的皇上，見過舌戰群臣的皇上，見過各種各樣認真的他，卻還是第一次見皇上為了一個女人，而這般小心翼翼的對待著手中小小的一截木頭。

  待終於大功告成，男人臉上洋溢著興奮，他獻寶似得朝對面的女子揚了揚：「萱兒，你喜歡嗎？」

  佟凌萱望著手心裡那細長的髮簪，很普通，普通的似乎比不上他剛才問的那個翡翠簪子，但卻在她的手心裡，格外的沉重。

  手臂一抖，五指收攏起來，把木簪包裹在手心裡，佟凌萱微微一笑：「我很喜歡。」

  後面的小販呵呵一笑，對裴光霽說道：「公子，我說的不錯吧，這木簪啊，一定合姑娘心意。」

  「萱兒，我幫你戴上。」

  髮髻間一松，原先的銀簪被他拔了下來，佟凌萱把木簪遞過去，被他微笑著接住，插到頭髮上。

  「張德水，你看，果然木簪最配萱兒。」裴光霽語氣里難掩高興。

  後面的張德水趕緊應了聲，附和道：「確實好看，確實好看啊！」

  這木簪是無價之寶，因為這是永和帝親手所刻。

  望著面前年輕的男女，張德水的老臉上也不由露出欣慰的笑容來。

  「我家娘娘和黃爺好配哦，真是羨煞旁人！」沁兒忍不住說道。

  街道路過的行人，頻頻回頭，望著那相互對望的一雙男女。

  男才女貌，一對璧人，確實引人注目。

  楊玉蘭被丫鬟陪著，她滿面哀愁的在街道上漫無目的的遊逛著。

  自從被霽哥哥送回太傅府後，她就整日悶悶不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