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二章 聽話

  宮匪已經不知道自己是第幾次在離憂城的城門口徘徊了，他眼巴巴地望著城門打開，又望著城門關上，日出日落，如此反覆，卻依舊沒有得到裴光霽的下落。

  他正坐在一塊石頭上暗自焦急，卻聽見前面傳來打馬聲。

  抬頭一看，只見高頭大馬上，有一個黑衣面具男人，望見那雙眼睛，宮匪好似屁股安了彈簧一樣，一下子跳起來，忙跑過去，激動的問道：「曹冰，可算等到你們了，黃爺呢？」說著，滿含期待的朝後望了望。

  除了人流稀少的街道，偶爾過去的幾個小商小販，就什麼都沒有了。

  曹冰跳下馬背，沉聲道：「黃爺沒有回來？」

  宮匪眨眨眼皮，反問：「你和他不是在一起麼？」

  曹冰神色凝重的搖搖頭：「在裴光元伏擊我們的那天晚上，我和黃爺就失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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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麼？」宮匪驚叫一聲，又趕緊放低聲音問道：「怎麼會這樣？」

  曹冰道：「那晚來了一個神秘黑衣人，把黃爺救走了。我當時在後面斷後，可是待我追上去的時候，早不知他們的去向了。」

  「那那個神秘黑衣人到底是誰？不會是來殺黃爺的吧？」宮匪捂住了嘴巴，面露驚恐。

  那豈不是裴光霽現在凶多吉少？

  「不會。」曹冰搖搖頭，「那個人一直在幫我們，不可能要害黃爺。」

  「那他人呢？」宮匪急的原地打轉。

  曹冰沉默不語。

  太陽已落山，黑影籠上來，宮匪直嘆一聲：「罷了、罷了，你趕了這麼久的路，我們回去吧。」說完，蹲下身子，在街道拐角的牆壁上畫了個奇怪的符號。

  楊玉蘭被餓的頭暈眼花，自從被裴光元抓住後，她就被關在一間隱秘的小黑屋裡。除了每晚來給她送飯的人，她就再也見不到他人。

  外面是白天還是黑夜，她根本無從辨別，因為這間房屋連個窗戶都沒有，只有一扇通往外面的小門，待送飯人關上的時候，再也透不進一絲光來。

  差不多到了送飯的時間，楊玉蘭緊等慢等終於見那道小門被打開，黑暗中隱隱約約的出現了一道白影，讓她嚇得禁不住一哆嗦。

  「你是誰？」她的嗓音沙啞難聽，喉嚨乾澀的難受。

  後面又有人進來，不知走到哪裡，點亮了牆壁上的火把，把這偌大的房間瞬間照亮。

  渙散的瞳光終於找到焦距，落定在那道白影上，目光上移，望見那男人的臉，讓楊玉蘭呼吸一窒。

  本以為霽哥哥已是天下最美，卻沒想到……

  竟有如此清澈如水的人兒。

  雪白的衣衫上有幾縷翠竹刺繡，隨著袖擺一直綿延到衣角邊沿。

  飄逸的衣擺，就像被風吹亂的竹葉，霍霍簌簌……

  隨著他走過來，似乎也帶來了一室的竹香。

  這男人的氣質和外表很容易讓人親近，但這只是表象，那從骨子裡由內而外透出的疏離感，禁不住又讓人退避三舍。

  「楊太傅之女楊玉蘭是麼？」他問，聲音如珠玉落盤，春風搖落竹葉。

  楊玉蘭微微回神，咬著唇瓣道了聲「是」，隨後又覺得哪裡不對，趕緊急問：「你們為什麼要把我關在這裡？快點放我出去！」

  她虛弱的言語威脅，仿似那個男人根本就沒聽見，他唇角微勾，似笑非笑的望著她：「雖說你是大玥第一美人，卻不過如此。竟不及她十分之一。」

  她？

  那個她是誰？

  楊玉蘭正狐疑，就聽那好聽的聲音又傳來：「你很愛裴光霽麼？」

  霽哥哥？

  楊玉蘭抬起眼帘，緊盯著面前俊雅的人：「你們把霽哥哥怎麼了？」

  白衣男人微微一笑，並未理會她，而是探手入懷，掏出一個紫色盒子，修長的玉手緩緩打開，竟是從裡面拿出一個藍色水滴吊墜，那抹冰藍色在這昏暗的小屋裡，說不出的迷人好看。

  楊玉蘭的眸光被吸引著，她只感覺渾身一震，仿似整個靈魂都要脫殼了般。

  「楊玉蘭，好看麼？」淺淡的唇角勾起一抹妖嬈的笑，似乎連那聲音都帶了一層神秘的光圈，在楊玉蘭腦海中被無限的放大，她渾身一抖，眸光陡然變得呆滯。

  「好看……」聲音沒有起伏的說著，雙目只盯著那條水滴吊墜，眼中再也裝不下別物。

  「真聽話。」男人走過去，踱步到少女身邊，玉手撫落在那蒼白嬌嫩的小臉上，低頭附在她耳廓邊說道：「接下來我說的話，你要記住了。一定要按著我說的去做，不得違背。」

  「是，主人。」紅唇翕動，迷散的雙目泛起一道詭異的紅光。

  「回去後，一定要讓納蘭明慧和裴光霽反目，不管用什麼手段，都要讓他們母子二人成仇。還有……」唇角一勾，男人徐徐說道：「既然你那麼愛裴光霽，就永遠留在他身邊，不要讓任何女人接近他，亦或是走進他的心。楊玉蘭，你能做到麼？」

  「能，一定能……」

  「好，記住你說的話。」修長的五指落在少女漆黑的長髮上，男人緩緩的把吊墜收起來，朝後面送飯的人擺擺手。

  砰的關門聲，讓楊玉蘭猛地回神，她迷茫的望著面前送飯的啞婆，開口問：「那個男人呢？他人呢？」就像憑空消失了一樣。

  啞婆自然不能說話，只是把飯端起來，朝她嘴裡餵過來。

  楊玉蘭手腳被綁住，為了活下去，只得張開嘴吃下這難咽的飯菜。

  趕到離憂城已是深夜，望著那緊閉的城門，佟凌萱和裴光霽只得把排車停到城門附近，等待著明日開門好進城。

  佟凌萱皺眉想著這一路趕來，除了在方城的時候，受到了排查，但出了方城之後，他們這一路就暢通無阻起來。即便有路過的士兵，也不再盤問，仿似沒看見他們一樣。

  正沉思卻聽見後面的人出聲問道：「待明日進了離憂城，你會去哪兒？」

  佟凌萱抬頭望著皎皎明月，仰靠在車頭剁起的乾柴上，幽幽說道：「自然是去該去的地方。」

  後面的人面色一緊，夜色里只看到那對幽暗的鳳目，「這麼說來，你要回到他身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