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六章 沒眼色

  今日初到錦屏山，扎帳篷準備東西，浪費了大半天，再加上趕往錦屏山又耗費了些時間，所以這一天很快就過去了。佟凌萱和東方尋並沒有進入山林打獵，只是在周圍尋了幾隻山雞野兔獵了回來。

  「明天我們正式開始。阿萱，我們比比誰獵的動物多怎樣？」東方尋興致未消，望著馬背上血淋淋的山雞和野兔，頗有成就感。

  佟凌萱爽快的應下來，「那我們可說好了！」

  二人跳下馬背，王全領著一個小太監過來牽馬卸貨。

  東方尋吩咐王全把這些野物清理乾淨，待會兒烤著吃。

  王全應下來，又叫來幾個太監去河邊清洗獵物。

  佟凌萱回到帳篷，把身上的勁裝脫下來，換了身比較柔軟的長衫，外罩了件絨毛披風，畢竟山裡的秋夜是十分冷的。

  洗了把臉，收拾爽利後，佟凌萱掀開門帘，靜靜的站在一塊烏石上，眺望遠處的山景。

  夜色蒼茫，長庚星隱在銀灰色的天際邊，閃爍著越發亮起來。灰白的月痕已經悄悄的露出了半張臉，漸漸的爬出烏雲，變得越來越亮。

  不遠處傳來動靜，佟凌萱轉眸，看見幾個瘦弱的小太監手裡拎著洗乾淨的獵物，交頭接耳的走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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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有幸跟著皇上一起出來秋獮，好不容易從深宮大院裡出來，心情自然開朗一些。

  但末尾的那個小太監，身形比之前面的幾個都要高大一些，身高也高他們一頭，看起來很是突兀，他沉默的走在後面，垂著腦袋，手裡拎的獵物是其他人的三倍。

  「阿萱，在看什麼呢？」東方尋走過來，他換了身月牙白的長袍，雙目在月夜下黑的發亮。

  佟凌萱微微回神，道了句：「好久沒這麼放鬆了。」

  「我也是。這是我第一次出來秋獮，也是第一次帶這麼少的人出來。」

  「嗯？」佟凌萱一愣，沒明白。

  「夏冬兩季出來狩獵，都是跟著一群王公大臣，他們嘰嘰歪歪，雖然熱鬧，但我卻不喜歡。阿萱，你能陪著我來，我很高興。」他漆黑的瞳仁宛若黑曜石，比天上的長庚星都要明亮。

  佟凌萱正望的出神，忽然有道粗嘎的聲音插進來：「皇上，請入座吧。」

  東方尋目光一轉，落在眼前這瘦高的太監身上，眉頭微皺了下，就見王全走過來，低聲訓斥道：「怎的這般沒有眼色？沒看見主子們正說話麼？」

  那小太監嚇得一驚，道了句：「奴才該死。」

  王全未理會，而是笑眯眯的轉臉說道：「皇上，飯菜都擺好了，這外面冷，免得飯涼了，奴才覺得還是先入席吧？」

  東方尋點點頭，和佟凌萱往飯桌走過去。

  他們出來這一趟，還是依照東方尋的性子，把生活用品全都帶齊了，這般講究佟凌萱在藥王谷的時候就見識過，也沒什麼大驚小怪的。

  所謂飯桌就是每人一個小方桌，桌子上有水果有美酒，還有香噴噴的素菜和烤的外焦里嫩的獵物，還有幾隻山雞再烤，這剛烤熟的山雞就被端了上來，讓他們品嘗。

  王全幫著東方尋把山雞的雞肉切成小方塊，方便自家主子吃食。

  佟凌萱身後也站著一個小太監，是那個瘦高個，他手指笨拙的把雞肉一塊塊切好，額頭上冒出亮晶晶的汗珠，佟凌萱瞧了眼，只覺的奇怪。

  這小太監應該是王公公手下的人吧，怎麼手腳這麼笨？好像不會伺候人似的？

  在佟凌萱一而再再而三的等待下，小太監終於把盤子端過來，捧到她跟前，佟凌萱伸手接過，對上小太監一雙烏黑髮亮的眼睛。

  沒想到這般平淡的臉上，還有著這樣一雙美麗的眼睛？

  是丹鳳眼，過於狹長而妖嬈，若不是這五官平淡了些，說不定會因著這雙眼睛成為美男？

  佟凌萱甩甩頭，揮掉這亂七八糟的想法，開始拿起筷子把肉放進嘴裡。

  「阿萱，味道如何？」不遠處的東方尋問，他筷子裡夾著雞肉，顯然已吃過了。

  「不錯，外焦里嫩，還有股孜然的香味。」佟凌萱又吃了一塊，她發現她的肉麵上有胡椒和辣椒，這都是她喜歡的調料。

  目光一抬，落在東方尋的雞肉上，顯然那酥黃的肉麵上沒有辣椒麵。

  東方尋微微一笑：「我特地吩咐廚子給你多加點調料，阿萱，可合你的胃口？」

  「謝謝。」東方尋還真是細心的人，知道她喜歡什麼。她在離宮多年，又在大玥後宮明爭暗鬥了半年，還鮮少有人注意她的喜好。

  她左右不過是個小角色。

  是死是活都左右不了大局。

  可是這般渺小的她，卻被東方尋放在了心上。

  想到這裡，她驚慌的差點把筷子上的肉抖在盤子裡。

  「你有沒有發現，這雞身上有兩個窟窿？」東方尋用筷子指了指盤子裡少了一半的山雞。

  佟凌萱忽然便想起來了，在獵這隻山雞的時候，她和東方尋同時看見，二人便打賭看誰先射中。佟凌萱本以為東方尋身子羸弱，騎射也必然差勁，但沒想到他竟然先她一步獵得了山雞，她的長箭終究是慢了半拍。

  「是我輸了。屬下甘拜下風。」佟凌萱拱拱手。

  惹得東方尋爽朗一笑：「阿萱，你說話真有趣。能讓你甘拜下風，是我的榮幸啊！」

  二人隔桌對望，會心一笑。

  這般寧靜的山野中，悽美的夜色下，品野味、遇知己，是再好不過了。

  這般對視沒有持續多久，佟凌萱就感覺手背一陣灼痛，她嘶叫一聲，低頭一看，有黃橙橙的油漬滴在了嬌嫩的皮膚上。

  旁邊的小太監嚇得面色一白，趕緊把懸空的剛烤出來的兔肉放到盤子裡，「奴才該死，奴才該死！」

  東方尋跑過來，用帕子把佟凌萱手背上的油漬抹去，上面立時出現了三個水泡。

  「沐昇，把藥膏拿過來。」東方尋目光沉沉的落在那跪地的小太監身上，站在一旁嚇得早就沒魂的王全也跟著跪在地上，「是奴才沒管教好，奴才該死，皇上饒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