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六章 一年之約

  東方尋涼涼瞥了眼白髮老兒，「無妨。」

  「謝謝。」

  二人幾乎是同時開口。

  黃子歇嘴裡的茶一下子噴出來。

  兩人的目光齊刷刷望過來，黃子歇立刻用袖子抹乾淨嘴，立刻站起來說道：「我想起來藥材還沒有曬，你們先吃吧，我忙去了。」

  腳底抹油，這黃子歇倒是溜得快。

  佟凌萱嘆口氣兒，眼皮一轉，直直的落在東方尋身上：「謝謝你昨晚以身相救。」

  沐昇把菜一一端上來，替東方尋把碗筷擺好，才躬身退到他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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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記得你說過，我們算是扯平了。但現在我又救了你一命，你該如何報答呢？」東方尋微笑著望著她。

  他眼波平淡，嘴角微抿，清瘦的臉骨卻帶著一種淡若流雲的溫柔。

  佟凌萱心下一緊，微微咬住了唇瓣。

  「你不用擔心，我不會讓你以身相許。」東方尋輕輕一笑，握起筷子，夾了口菜，卻是放到了佟凌萱的盤子裡。

  「你想多了。」佟凌萱不想承認她剛才的想法，雖然這個念頭僅一閃而過，竟被對面的男人一眼看穿。

  但想起東方尋之前做的種種，佟凌萱都沒想出個足夠可以說服自己的理由來。

  東方尋為什麼要救她？要幫她？

  難道是……因為男女之情？

  可是這個理由，連她自己都覺得好笑。

  「昨晚刺殺你的人，是離宮的殺手。記得姑娘說過，自己本身就是殺手，難道是……姑娘仇家找人來尋仇了？」東方尋猜測，眉心起了絲波瀾。

  佟凌萱吃了口菜，沒有說話，算是默認。

  東方尋這個人看似淡然如水，但實則深不可測。

  她不會輕易的相信一個人，即便這個人對她有救命之恩。

  「藥王谷已經不安全了，姑娘是不是打算離開？」修長的手指抓著袖擺，東方尋把一塊黃澄的竹筍放到佟凌萱碗中：「這是清早我與沐昇一起挖的，你嘗嘗？」

  佟凌萱握著筷子，把竹筍放入口中，微微抬起眼皮，點了點頭，隨後說道：「公子料事如神，我心中所想公子應該都知道吧。」

  東方尋微微一笑，他的背後是一盞翠竹屏風，白衣蹁躚的他，此時看上去就像一副安靜的畫，幾乎要融進後面的翠竹林里。

  「被我猜中了。可是接下來，我卻猜不出姑娘打算去哪兒？」他捻起袖子又把菜幫佟凌萱布好。

  「公子的救命之恩，我無以為報，至於去哪兒，是生是死，真不好意思再麻煩公子了。」佟凌萱實話實說。

  她孑然一身，更沒有貴重的黃白之物用來報恩。除了她這個人，她身上再沒有有價值的東西。

  既然東方尋說不讓她以身相許，那她只能厚臉皮的先欠著了。

  但顯然，東方尋並沒有先欠著的打算，他展展眉宇，笑的極其和順：「姑娘說笑了，不是姑娘麻煩我，而是我有一事要麻煩姑娘。」

  「哦？」佟凌萱微詫，沒想到她對東方尋還有用處，「你說？」她來了興趣。

  「姑娘一身功夫，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有沒有興趣，為了開元效力？」東方尋直白的問，一雙眸子溫潤的望著她。

  佟凌萱握筷子的手一僵，臉上難掩詫異，沒想到東方尋打的是這個主意？

  只是……

  眉頭一凝，佟凌萱提醒道：「你也知道，我仇家眾多，你留下我可是要和許多人樹敵的！比如……裴光霽、納蘭德，還有整座離宮？」

  「無妨。」東方尋滿不在乎的一笑，「姑娘為我效力一年，一年之後，想走想留，任姑娘選擇。這也算是你報答我的救命之恩了。如何？」

  一年的光景……

  稍作思忖，佟凌萱要求：「我要足夠的自由度，你讓我做什麼，我就去做，但在完成後、沒有事情做之前，我的行動不受限制。」

  因為她的壽命本就沒幾年光景，如果把時光都耗在開元，委實是個賠本的買賣。

  如果東方尋不答應，那麼她就厚臉皮的不報答他了，下輩子吧。

  「好。」東方尋爽快的答應，臉上綻放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這種笑不同於他往常的疏離淡笑，而是開心的像個孩子般。

  佟凌萱心中隱隱閃過一抹擔心，她忍不住問：「作為開元皇帝，你身邊有御林軍、有暗衛，自然不缺少高手。為何還要把我留在身邊？」

  保護他的人身安全？

  不可能吧，她暗地裡瞧著那叫沐昇的藍衫青年就不是個省油的燈，武功不在她之下。

  東方尋搖搖頭，神秘的一笑：「姑娘的用處大著呢。」把腰間的麒麟玉佩摘下來，放到佟凌萱手中：「這枚玉佩是我隨身攜帶，在開元國，你只要把它亮出來，沒人敢刁難你。」

  五指一攏，微涼的玉佩烙在掌心，佟凌萱微微動容：「你為何這般信任我？就不怕我暗中做了對你不利的事？」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既然選擇你為我效力，自然相信你。」他微微一笑，眼尾上揚，袍角的翠竹刺繡鬱鬱蔥蔥。

  佟凌萱把玉佩收起來，轉頭打量了下大廳：「這座竹樓倒是配你的氣質，誰能想到開元大帝竟是這般儒雅溫靜的公子呢？」

  「姑娘謬讚了。」東方尋呵呵一笑。

  夜色沉沉，星月無光。

  此時的竹林，被黑暗籠罩，黑漆漆的只能聽到夜風沙沙的響。

  一道紅影一閃而過，噼啪一聲，竹窗被撞開，紅影一轉，袖擺翻出蜿蜒的花來。

  即便房中漆黑，但那道紅影依舊醒目。

  床上的人早就坐了起來，袖擺一揮，屋中頓時有了亮光。

  血面具下的眼睛，冷冷的望著床上的男子，清冷的嗓音淡淡吐出：「尋兒，你從未忤逆過本宮主，怎麼在解藥殿竟親自幫那個女人擋了一劍？」

  東方尋下了床，微微躬身行禮：「見過宮主。沒想到宮主也跟著來了？」

  「哼！」紅姬花甩袖坐在椅子上，眼睛眯了眯，「本宮主若不親自前來，能知道你竟做了這樣的事？」

  「佟凌萱不能死，因為裴光霽未死。那裴光霽對佟凌萱已經情根深種，我們留著她自有妙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