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四章 藥浴

  「自然。我不是給你說過，我是殺手麼？你讓大夫治療我的失憶症，果然很管用，我的記憶恢復了。」

  「那為何你不高興？」東方尋仔細盯著少女的臉，她蒼白的臉上不見一絲喜色，反而眉心皺著，滿是憂愁。

  一隻手伸過來，觸到了眉心，驚的少女往後側了側身子。

  「你別誤會，我想讓你的眉毛舒展開。」東方尋緩緩解釋。

  佟凌萱微詫，隨後否認：「我沒有皺眉。」

  東方尋沒有爭辯，而是說道：「今天晚上有一個藥浴，是解噬心蠱的最後關頭，只要此關一過，你明日就能恢復視力了。」

  「明日？這麼快？」佟凌萱心口一緊，她期待看見光明，但沒想到竟是來的這麼快。

  「黃子歇可是名副其實的藥王，別人眼中解不了的蠱毒，在他手裡輕而易舉。」東方尋悠悠說道。

  「聽說那黃子歇難纏得很，做事很有原則，不會輕易為人解毒。你是如何說動他的？」這一點佟凌萱很好奇。

  

  「有錢能使鬼推磨。」東方尋輕輕一笑。

  佟凌萱有些錯愕，沒想到堂堂藥王黃子歇，竟是個愛財的老頭。

  而東方尋作為開元皇帝，最不缺的就是金錢。

  黃子歇在門口等了會兒，才聽見有人開門。

  佟凌萱感覺門外有人，試探的問：「誰？」

  「是我，姑娘。」黃子歇應了聲，朝裡面探了探腦袋：「公子歇下了嗎？」

  「還沒呢，你是不是找他有事？」佟凌萱耳朵一動，捕捉到黃子歇往屋裡移動的腳步。

  「我先進去了，姑娘，你回去準備準備晚上藥浴的事吧。」

  砰！門被黃子歇關上。

  佟凌萱愣了會兒，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黃子歇貼在門口，聽見外面遠去的腳步聲，他才動腳朝竹榻走過去，冷不丁看見東方尋人已經坐了起來。

  墨發披散在肩頭，瘦削的臉上一雙星目，清雋地望著他。

  「黃老前輩找在下，所為何事？」

  黃子歇討好的一笑，眼前的人可是他的金主，開元國的主宰，他說什麼都得伺候好。

  「是這樣的。我琢磨著那個姑娘的壽命也不過兩三年的光景，所以想給你打個商量，你看那姑娘橫豎都是死，不如，就不用救了吧！她現在早死早解脫。」

  此話說完，這個房間裡靜的可怕。

  黃子歇吞了口唾沫，見那清雋的目光陡然變得陰沉，嚇得他瘦小的身骨一抖。

  他張了張嘴，又囁嚅的說道：「她練了攝魂邪術，壽命活不過雙華，我們何必浪費藥材去救一個註定要死的人？」

  黃子歇說的唾沫飛濺，頭頭是道。

  東方尋聽了半晌，淡淡的望著黃子歇的雞皮臉，幽幽說道：「黃老前輩，今年你高壽多少？」

  黃子歇一愣，隨後反應過來答道：「八十三。」

  「你看，人的壽命不過百年。你早晚都得死，不如現在死了可好？」星眸微抬，頗是認真地落在瘦若干柴的身影上。

  黃子歇一哆嗦，立刻跪在地上大呼饒命：「皇上，草民失言了，還請皇上饒命啊！」

  「你放心，你所失去的那些珍貴藥材，朕會雙倍價錢的付給你。人你一定要救，至於以後的事，誰也說不清。」東方尋目光投向窗外。

  繾綣的雲，胭脂紅的夕陽，落日漸漸沉入山頭，黑影攏上來，為這座美麗的山谷披上了一層朦朧的輕紗。

  解毒殿，是藥王黃子歇專門為人解毒的地方。

  那一方方火紅或綠的藥池，代表不同的藥材和用途。

  在幾個侍女的伺候下，佟凌萱脫掉衣衫，內里只穿了件輕薄的紗衣，便被侍女牽引著入了藥池。

  溫熱混合著中藥味的水鑽進來，佟凌萱老實的靠在池壁上，靜靜的等待著體內的毒素排泄出來。

  殿外的樹木嘩啦作響，有幾聲淒涼的鳥叫傳過來，夾雜著呼呼的夜風。

  此處窗戶洞開，為了保持氣流通暢，讓藥池內的毒氣在熱氣的蒸騰下散發開來，不得關閉門窗，只是樹立了幾座屏風，房樑上懸垂著白紗，把殿內的景象遮蓋住。

  周圍不停有侍女在池岸邊走動，把竹筐里的藥材倒進水池中，那嘩啦啦的聲音，佟凌萱起初還認真的聽著，但隨著舒服的池水熨帖，上下眼皮不停打架，最後她忍不住睡了過去。

  直到一陣尖叫聲響起，有溫熱腥氣的液體飛濺在臉上，令佟凌萱猛然驚醒。

  耳邊亂成一團，刀劍刺入皮肉的聲音，讓她嗅到危險的氣息，一頭扎入水中，往對岸游去。

  可是人剛露出頭，就感覺腦後殺氣騰騰，有人持劍攻擊過來。

  佟凌萱吐出水，深吸一口氣兒，又扎入水中。

  忽然，有東西入了水，直朝她後背靠過來。

  佟凌萱大驚，不停往後退，但卻被一支手扯住了手腕。

  腰肢被攬住，身後的人拖著她往一邊後退，最後停下來，佟凌萱被提出了水面。

  「誰？」胳膊肘朝後一頂，後面傳來男人的悶哼聲。

  「是我……」

  「東方尋？」佟凌萱驚訝，她還沒來得及細問，就感覺面門有冷風掃過來。

  抱著她的東方尋壓著她往後一轉，二人調換了下位置，耳邊又傳來「噗」的一聲，緊抱著她的人身形一僵，渾身都在發抖。

  佟凌萱大驚，雙臂才要使力拍向前面的刺客，就被反應過來的東方尋死死的抱住：「你現在正在排毒，不能運功，否則蠱毒會順著你的血液游經八脈，七竅流血而死。」

  佟凌萱吶吶動了動唇，沒說話。

  沒想到這最後關頭的藥浴竟是性命攸關的時刻，那黃子歇只讓她準備準備，卻沒告訴她這些。

  佟凌萱頹然放下手臂，此刻她並不想找死，但有溫熱的血水流淌在她的手邊，她感覺有熱流從東方尋的胸口流了出來。

  「你受傷了？」

  「不礙事。」東方尋咬著牙往後一轉，手裡一道銀光閃過，直擊上那黑衣刺客的腦門。

  咚一聲響，那攻擊的刺客落入了水中。

  沐昇帶著人趕過來，解毒殿亂作一團，屏風倒地，死屍入了水，化為了一具具浮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