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三章 等待
2024-05-08 18:41:18
作者: 纖塵999
納蘭德終於動手了。
有雲遊四方的道士來到涼州城,救民於水火之中,不知用了什麼方法,竟讓那些得了瘟疫的百姓有了好轉的跡象。
那道士說,若想把瘟疫徹底趕走,就必須除妖妃。
而那道士口中的妖妃不是別人,正是被幽禁在後院的萱妃。
一開始百姓還不相信,但後來有從京都過來的人,道出萱妃是妖妃的傳聞,還說這個傳聞早就在京城裡傳開了。
聖君被妖妃蠱惑,不聽群臣進諫,令朝堂上下人人寒心。
關於這些言論,一夜間瘋傳起來,大街小巷,皆是對萱妃是妖妃的討論。
深居後院,不問世事的佟凌萱,一時被推到風口浪尖上。
涼州城內的百姓,聯想到自從那萱妃入了城,這瘟疫就突然而然的爆發起來,導致民不聊生。如此分析下來,果然證實了傳言。
道士開壇做法,驅趕瘟疫,祭祀牛羊,竟讓得瘟疫的百姓好轉下來。所以,百姓將那牛鼻子老道奉為下凡的神仙,老道說什麼就是什麼。
老道讓除妖妃,那些難民便大張旗鼓的聚集在將軍府門口,鬧騰起來。
將軍府院牆高築,但卻擋不住外面百姓的喧譁。
佟凌萱呆呆的站在院子裡,聽著外面的聲音,抬起頭望著升至半空的圓月。
現在已是深夜,但恐怕將軍府里的每個人都毫無睡意。
外面的難民已被派兵鎮壓,但卻擋不住一個又一個加進來的百姓。
那個老道士被抓起來,當堂審問,但老道士卻一副慷慨就義的模樣,在裴光霽一次又一次的刑審下,依舊咬著牙不承認。
就在涼州城百姓圍觀審理的時候,那老道士卻大義凜然的叫喚起來,唱了首必除妖妃的詩歌。
這詩歌在坊間流傳,朗朗上口,下到三歲黃毛小兒,上到七八十老人,開腔都會唱出來。
在民眾的反抗下,裴光霽不得不把那老道士放出大牢,並暗中派人監視,希望能找出老道士背後的人。
而那個背後的人,目的很清楚,那就是讓萱妃死,還讓她死在百姓的唾沫中。
身敗名裂。
佟凌萱沒有想到,她前一刻還被那些人稱為下凡的仙女,下一刻就成了人人喊打的妖妃,恨不得除之而後快。
這世間何其可笑?!
佟凌萱蒼涼一笑,也許從出生,她就不適合做一個好人。
失望沒頂,讓她頹然的坐在石凳上,目光由呆滯慢慢的轉為幽冷。
身後有腳步聲傳來,佟凌萱沒有回頭,就知道是誰。
「你走吧,不要來找我了。」
她幽幽出聲,聲音沙啞而難聽。
腳步聲一頓,又響起來,一道黑影落在了前面的花磚上,被清冷的月光拉的很長很長……
「朕會保下你。」
熟悉的聲音,堅定的回答。
佟凌萱眼中閃過詫異,隨後又忍不住輕輕笑起來,她猛然轉頭,一雙明眸直望進裴光霽的眼底。
「你會麼?我不相信。」她搖搖頭,嘴角滿是譏笑。
男人的身影一僵,寬大的袖擺被夜風吹的呼呼作響。
「朕說話算話。」他的聲音帶了絲強硬。
佟凌萱望著處在樹影下的人,垂下眼皮,交疊在胸前的手掌緊握起來:「在涼州城百姓面前,你能說到做到麼?他們恨不得我死,恨不得把我扔到祭壇上焚燒致死,我成了人人喊打的妖妃瘟妃,難道這樣你還要保下我?」
「裴光霽,你可要想清楚了,你要我活著,就要與天下人為敵!」
他抬起眼皮,怔怔的望著她,瞬間化成了雕塑。
夜風吹來,捲起了地上的枯葉。
風聲嗚嗚,似離人哭訴。
與天下人為敵麼?
裴光霽這個時候卻是蒼涼一笑,「還到不了那份上,萱兒,接下來,你只需相信朕。把你所有的一切,都交給朕,你願意麼?」
他忽然伸出手,在月光下,那指骨分明而修長,他的唇角掛著淡淡的笑。
不與往日的邪魅不羈,卻是一種比月光還要聖潔的淺笑。
佟凌萱微微一怔,遲疑的把手抬起來,待他們的手指還未接近,就被他大掌一翻,反握進手中。
少女纖細的身體被男人寬大的懷抱瞬間包裹,那種溫暖而久違的感覺,是佟凌萱此生都忘不了的。
「萱兒,相信朕,朕一定會保下你,一定會。」他的話語慷鏘有力,擲地有聲。
在這一瞬間,佟凌萱是相信的。
可是心中卻隱隱的惴惴不安,即便他是帝王,但能堵得住這天下眾人的悠悠之口?能殺盡所有反對他們的人?
憂慮爬上心頭,可是此時她卻要強顏歡笑。
因為她不想讓他擔心。
身為帝王,他的壓力一定比她大。
自此之後,佟凌萱再也沒見過裴光霽,就連以前每晚深夜的探望都沒有了。
她徹底成了一個被幽禁在小院的女人,不和外界交流,不知今夕何夕,安靜的待在這片天地里,做一個不問世事的閒人。
她靜靜的等著,等著裴光霽給她一個答覆。
沒幾天,外面的喧鬧聲沒有了。
周圍的一切徹底安靜下來,佟凌萱內心翻起波動,難道是裴光霽把事情解決了?
正猶疑間,小院的門終於被人推開,有人進來。
佟凌萱欣喜的抬起眼皮望過去,是沁兒提著食盒進來了。
她向往常一樣,來給自家主子送飯。
眼中的亮光一點點的散去,佟凌萱迎上去接過食盒,朝沁兒一笑:「今日怎麼比往日晚了半個時辰?」
沁兒經常笑眯眯的臉上,此時卻憂心忡忡,「娘娘……」
「嗯?」佟凌萱把菜盤一一擺放在桌子上。
沁兒咬著唇瓣,糾結半晌,搖頭一笑:「娘娘,您今日感覺怎樣了?宮匪開的藥管用麼?」
佟凌萱拿起饅頭,咬了口,看起來胃口很好:「我覺得今日精神好了許多,說不定宮御醫會把我這疫症治好呢?」
沁兒微微一笑,佟凌萱抬起頭,發現沁兒笑的很勉強。
「可是有事?」她問。
沁兒趕忙搖了搖頭:「無事,奴婢就是擔心娘娘的身體。到現在宮匪還遲遲沒有研究出瘟疫的解決之法,他真是笨死了!」
沁兒說著說著,竟然哭了起來。
佟凌萱立刻放下饅頭,掏出帕子擦沁兒臉上的淚水:「傻瓜,你哭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