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八章 瘟疫爆發

  他不想左右，因為連他自己都很難選擇。

  交由上天決斷麼？

  什麼時候，他也這般迷信了，竟然相信天。

  他是百姓心中的天，百姓有他，大玥有他，而他有什麼？

  站在高處，孤寡一人，這也許就是他的一生。

  但心裡又有一個自己在垂死掙扎，人活一世，走一遭凡塵，難道就這麼孤苦伶仃的過活？

  不知情愛，不知男女，不知真心，這般冷血無情的走下去。

  但帝王之路，向來如此。

  最是無情帝王家，這句話，他從小就知道。

  佟凌萱趴在男人懷中，沉默起來。

  

  這偌大的房間，靜的只聽見院子裡風吹樹的沙沙聲。

  竹林簌簌，微風徐徐。

  漫山碧波涌動，獨見一道黑影立於山石之上。

  修長的五指張開，接住一片輕薄的竹葉。

  後面傳來腳步聲，一個粗布灰衣跪在地上，左右手做了個奇怪的手勢。

  黑影出聲：「人送到了？」

  「啊。」灰影發出短促聲音。

  這時，山林間走出一道藍衫男子，朝山石上的黑影微微一拜：「公子，邊關戰事急報。」

  信紙被修長的手指展開，拇指一頓，黑影輕輕一笑：「那裴光霽果然有些能耐。」

  「我們下一步怎麼辦？」藍衫男子問。

  「靜觀其變吧。她要醒來了。」黑影轉身，頎長的身影消失在簌簌竹海間。

  兩國打仗，流民肆意。

  城內大街小巷，隨處可見衣衫襤褸的難民。

  即便府衙開倉放糧，但畢竟糧食有限，還得供應軍隊。所以，隨著難民的增多，糧食越發的見少，導致，難民瘋搶食物，打架鬥毆，涼州城亂成一片。

  巡邏的士兵逐漸增多，維護城內治安。

  裴光霽下令，把南方富餘的糧食調往東北，但由於路途遙遠，少說也得三個月，一時解不了涼州城的燃眉之急。

  最後只能派人前往臨城，搜集多餘的糧食，運往涼州，緩解糧食供應不足的矛盾。

  但沒過幾日，街頭巷尾，忽然發生了一件怪像。

  乞討的難民，倒下去的越來越多，隨處可見橫陳街道的屍體。

  屍體被官兵用草蓆裹起來，扔到亂墳崗，伴隨著親人的哀哭聲，整座小城都被陰霾籠罩。

  漸漸的，病倒的人越來越多，從難民開始，最後到城內的百姓。

  街道兩邊的門楣上到處扯著白布，掛著白燈籠，從院子裡傳來撕心裂肺的哭聲。

  佟凌萱坐在馬車上，震驚的望著地上的一具具屍體，倒地不起苟延殘喘的難民，問旁邊的沁兒：「城內究竟發生了何事？」

  沁兒白著臉說道：「三日前城內爆發了瘟疫，從難民開始，涼州城內的百姓也被感染上了。娘娘，我們還是快些回去吧。」

  佟凌萱掀開帘子，望向前面的醫館，隱約看見宮匪的身影。

  她立刻叫停了馬車，讓沁兒扶著她下去。

  「娘娘，陛下吩咐不讓我們出門亂走動的，我們還是回去吧。」沁兒提醒。

  佟凌萱搖搖頭，她這幾日在府內養傷，多日未出門，沒想到再出來，這外面一時成了人間地獄。

  宮匪面上圍著白布，僅露出一雙眼睛來，手上戴著白色手套，上面還有沾染的血跡。

  看見進來的倆人，雙目大驚：「娘娘，您怎麼進來了？這裡到處都是病人，小心您被傳染上了。」

  說著，宮匪連忙把二人扯出門外。

  「宮御醫，這瘟疫能治好嗎？」佟凌萱瞧了眼屋裡染病的百姓。

  他們面色發白，嘴唇發青，躺在床上，看起來就像死了一樣。

  其中還有一個口吐鮮血不止，最後渾身抽搐，兩眼一翻就死了。

  見人死了，一個醫者急急的跑過來向宮匪稟報，宮匪吩咐把人火化埋在亂墳崗。

  「娘娘，您也看見了，這瘟疫來勢洶洶，現在微臣還沒找到感染的源頭，所以現在只能控制，無法根治，您還是回府吧。」宮匪重重一嘆，抬頭望了眼陰暗的天空，「如今這涼州城最安全的，就屬將軍府了。」

  佟凌萱心思沉沉的回到馬車，白著臉放下帘子，不想在看外面的情景。

  但那哀戚的哭聲，從外面傳進來，折磨著她的神經。

  「如今已經封城了，免得這瘟疫擴散到別的地方。那些來送糧的臨縣人也不敢過來了，只是把糧食放在了十里外的山坡上，讓城內的士兵去取。」沁兒苦著臉說著，想起宮匪勞累的身影，她心頭不由一痛。

  涼州城內但凡會醫的，全都集中在那家最大的醫館。

  但畢竟醫者有限，而病倒的百姓越來越多。

  宮匪日夜忙碌，沁兒擔心他身子熬不住。

  佟凌萱拍了拍沁兒的手背，說道：「不如明日，我們隨宮匪去醫館，幫著他照看病人。」

  沁兒眉間一喜，這醫館除了大夫，還有被官府派去搭把手的丫鬟和婆子，但一想起娘娘的身份，沁兒立刻搖了搖頭：「娘娘，您貴為千金之軀，不能去。再說，皇上也不會同意的。」

  佟凌萱微微一笑：「我晚上自會和皇上去說。」

  沁兒心下稍安。

  到了晚上，佟凌萱差沁兒把張公公叫過來，詢問了皇上回後院休息的時間，便讓沁兒備了些夜宵，她在屋內等著，沁兒則站在院門口隨時留意進來的人。

  夜色漸沉，才見裴光霽入了後院。

  這幾日他都比較忙碌，佟凌萱在白天幾乎未見過他，只有到了晚上，才能看見他回來的身影。

  「萱兒？」他徑直入了屋，看見桌上的飯菜，便掀袍坐下來。

  佟凌萱為他倒了杯酒，眼前的夜宵都是一些家常小菜，知道他在為城內瘟疫的事煩心，百姓如今處在水深火熱之中，他們雖貴為皇族，但這個時候，卻不適合大魚大肉。

  飯菜未動，佟凌萱卻見他先喝了杯酒。

  她忍不住端起盤子來，為他布菜，滿滿的一小盤放到他跟前：「先吃飯吧。空腹飲酒對身體不好。」

  裴光霽輕輕一笑，他臉上雖見疲態，但因著這笑也消散了幾分。「萱兒，你可是有事求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