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相像

  她哆嗦著胳膊站起來，從門外跑進來一個身影：「娘娘？」

  沁兒把她扶起來，才要轉身去找御醫，但被佟凌萱叫住：「別去了，你去找些乾淨的紗布來，私下裡處理一下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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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沁兒咬著唇瓣，盯著那流出血的手指，憤憤道：「她們實在是太過分了，沁兒這就去稟告皇上。」

  「沁兒！」抓住小宮女的手，佟凌萱搖搖頭：「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那蓉嬪不是好欺負的，我一沒背景，二沒人脈，拿什麼和人家斗？」

  想起蓉嬪說的話，難道她僅是小縣令的女兒？

  難怪蓉嬪對她言語裡皆是諷刺，裴光霽因為父親的救命之恩才會把她招入皇宮，一躍封為妃子。但從蓉嬪話里，可以得出她以前並不受寵，又何來裴光霽口中的寵妃一說呢？

  她想不明白，手中傳過來的疼痛，還有因為幾番思考劇痛的後腦勺，都令她無暇細思。

  沁兒小心翼翼的把她的五指包起來，包成了一個厚重的粽子，佟凌萱看著竟是噗嗤一笑：「沁兒，你的手藝真不錯。」

  聽到這揶揄的語氣，沁兒紅著臉垂下了頭：「奴婢……奴婢本來就不是御醫。」

  站在窗外一角，眯眼往裡面瞧的明黃身影，嘴角忽的露出一絲邪魅生輝的笑來。

  旁邊的宮匪忍不住低聲道：「我真不用去？」

  裴光霽搖搖頭：「那是她應該受的。」眼尾乍然出現一道冷光，鼻腔里噴出一聲冷哼，明黃的袖擺一甩，轉身步入園外。

  後面背著藥箱的宮匪快步追上去，問：「你讓她替代了那個剛病死的萱妃，到底是什麼意思啊？難道你還真讓她做你的妃子不成？嘖嘖……皇上老人家，姐妹倆一起伺候你，是不是很爽啊？」

  嗖的一個白眼飛刀扎過來，嚇得宮匪趕緊閉了口。

  降雪閣的一片花樹下，貴妃椅上側臥著一道蔥綠的身影，她正支著腦袋，愜意的欣賞園子裡的花景，就聽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雪兒端著一碗綠豆湯過來，說是讓她解解暑。

  佟凌青起身接過，抿了口，湯里加了蜂蜜，又特意用冰鎮過，只覺入口甘甜爽口。

  見旁邊的雪兒張了幾次嘴，面露猶豫，佟凌青問：「怎麼？雪兒，你有話要說？」

  小雪點點頭，「娘娘，奴婢聽說那個病好的萱妃，長得和娘娘您啊，很像。」

  「哦？」雙眸一詫，佟凌青摸著自己的臉皮，隨後搖頭一笑：「怎麼可能？」她是不信。

  「宮裡的人都是這麼傳的，而且還說今天一大早蓉嬪和吳美人就去了，有路過的太監宮女，聽見那霽月殿裡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慘叫，好像因著皇上昨晚宿在那兒，搶了蓉嬪伺候皇上的日子，所以才被……」小雪縮了下腦袋，這蓉嬪的暴脾氣在後宮裡是出了名的，況且，這蓉嬪也欺辱過她家娘娘。

  「哦？」佟凌青雙眸閃過一絲興趣，開口吩咐：「雪兒，你去準備準備，備些薄禮，本宮今日下午就去萱妃那兒探望探望。」自從入了後宮，她還沒見過這病懨懨幾乎沒有存在感的萱妃呢。

  只是昨晚，皇上為什麼去她那呢？

  這委實讓她猜不透。

  霽月殿處在皇宮的西南角，地理位置偏僻，挨著那梧桐苑很近，那萱妃自打入宮就被皇上扔在了這兒，不受寵又沒人脈，很少有妃子到這裡走動，導致這萱妃整天鬱郁，身體很快就垮下來。

  這後宮裡的女人，如果沒有那個男人的滋潤，就像凋敗的花朵一樣，不復往日鮮艷，枯萎是她們最後的結局。

  小雪跟在婉妃後面，望著周圍的雜草亂樹，從這僅容一人通過的小道走過去，路邊有長出的蒺藜，很容易就劃破了衣擺。

  她趕緊把婉妃漂亮的裙尾從地上拖起來，亦步亦趨的跟著前面人的步伐。

  終於穿過這低矮的花林，就覺眼前豁然開朗，一處樸素的宮殿出現在眼前，這霽月殿經久未修，和那旁邊的梧桐苑交相輝映，它們的屋檐幾乎要連在一起，從梧桐苑裡延伸出一棵高大的梧桐樹，粗壯的枝丫全都壓在了霽月殿殿頂，倒是讓那霽月殿的園子處在一片陰涼的暗影里。

  這夏天倒是消了涼，若是到了冬天，怕人住在裡面，會傷風多病的。

  也難怪這萱妃一病就病了這麼久。

  反倒是皇上昨晚宿在那兒，這後宮裡的人就傳言那萱妃病好了。

  佟凌青嘴角勾起一絲笑來，隱約覺的此事頗是有趣。

  她倒是有些懷疑，這萱妃到底是真病還是裝病了。

  入了園子，就瞧見一個小宮女端著水盆出來，看見來人，立刻放下盆子，上來對她行禮：「奴婢見過婉妃娘娘。」

  佟凌青揚揚眉，揮揮手讓她起來，隨後細聲問：「你家娘娘呢？」

  小宮女咬著唇瓣，猶豫了會兒，才說道：「我家娘娘病了，在床上躺著呢。」

  「哦？」佟凌青細眉一蹙，然後叫了聲後面的小雪：「你把本宮帶來的那顆老人參燉了，給萱妃端過去。」

  小雪捧著手裡的錦盒應了聲。

  小宮女見這眼前的婉妃面容和善，加上人家是來送東西的，便招呼著婉妃入了內殿。

  剛入了屋，就感覺一股陰涼的氣息直撲面門，佟凌青朝那低矮的床榻上望過去，就看見了一抹瘦小的身影。

  萱妃躺在青灰色的被子裡，雖然是夏天，但她卻蓋得很厚，只露出一顆小腦袋，髮髻散亂的鋪在枕頭上，一張小臉……

  佟凌青渾身一僵，她又往前緊走幾步，肩膀又是劇烈的一抖，「阿阿阿姐……」

  終於看清那張熟悉的面容，佟凌青撐大了美目，她忍不住捂住了嘴巴。

  見床上的人緩緩睜開了雙目，視線茫然無神的落在她身上，先是一驚，隨後趕緊掀開被子準備要下床。

  但被佟凌青阻止下來。

  「阿姐，你身子不好，就不要下來了。」

  見阿姐面色蒼白，臉頰瘦削，這才幾日沒見，她瘦的鸛骨露出來，下巴更加尖細了，還有那脖子……

  佟凌青雙眸陡然一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