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南下

  周歐陽身體皮實，虎口的傷口已經恢復差不多，拉著炮哥大老遠跑到精神病院對看門老頭說明緣由，老頭厭惡瞟一眼，繼續聽收音機，壓根沒理這倆小屁孩，炮哥衝上前問：「老頭，我們要去探視病人，快開門！」

  老人不為所動，搖頭晃腦聽戲劇，周歐陽欠身有禮貌的說「大爺，我們是來探視的，有沒有叫李倩倩的？」

  老人白他一眼怪裡怪氣說：「早出院了！趕緊離開這兒，要不連你們一起關進來！」

  炮哥和他垂頭喪氣原路返回，半路殺出程咬金，炮哥媽媽叉腰突然竄出，氣鼓鼓叫喊：「小兔崽子，有膽離家出走了，看把你能的。」

  話說完，揪著炮哥的耳朵便不撒手，炮哥鬼哭狼嚎「媽，別揪，別揪，疼！」

  炮哥他媽一直沒撒手，看來怒氣未消。炮哥歪著脖子，側著臉，馬上要被撕裂的感覺，揚揚手算是道別。

  

  周歐陽一時楞住，轉眼不知回哪裡，看來無路可走時家才是沉默的港灣。

  回到家，周歐陽爸爸正在打包包裹，要出門的行頭，發覺開門的聲響冷漠說：「我要回工地幹活，你也一起去吧，反正也沒事做。」一副不容否定的語氣。

  周歐陽不想被爸爸看管，他可不想像同桌一樣，被禁錮自由。但是不敢說出口，一時孤身站立，用沉默對質。

  「隨你便，鄰居張叔家兒子在南方打工，要不你投奔他吧？多個伴，有照應。」他慢慢騰騰摳手指，沒說話，「要不跟我走，要不去南方打工，你選一個！」算是下了最後通牒。

  周歐陽終於輕啟嘴角：「去南方！但是要炮哥跟我一起。」

  「那是你們的事，只要說動他爸媽就行，我管不著。」背起行囊，他媽媽送被攔住眼神示意照顧好周歐陽。

  周歐陽爸爸走後，他媽媽恨鐵不成鋼地說：「你可想好了，踏入社會跟學校可不一樣，所有的困難都要自己扛，別有事沒事打電話訴苦。」

  他延爸爸離開的方向消失。

  「去哪？」

  「炮哥家。」

  「先吃飯。」

  「你先吃吧！」

  一家人商量炮哥以後的去路，他進來說了去南方的想法，炮哥爸媽沒有反對，炮哥點點頭，眼帘里是波動的喜悅，只是父母在場不方便表達出來。

  沒幾天打點行囊，蛇皮袋裡裝著換洗的衣物，洗漱用品，他媽媽拿出錢交到他手裡，千叮嚀萬囑咐別丟，嘮叨著，想著兒子即將奔赴不可知的未來，淚水不覺間掉落，周歐陽安慰一番，出門興沖沖走著，媽媽透過窗戶手扮成喇叭狀「記得，到了先給張叔兒子打電話，也給家裡報平安！」

  「知道了。」

  他媽媽太脆弱，心裡毫無準備，前幾天還發奮學習的孩子，沒幾天就踏入社會的大熔爐，躋身其中，尋找未來的出路。想必炮哥媽媽絕沒有她這樣矯情，沒成想，炮哥媽媽也是蹙眉哭泣，比他媽媽過之而無不及。

  倆人等公交的時候周歐陽道出自己的疑惑：「你媽那麼堅強的人居然也會哭，少見，真不知道那天動手打你的人去哪裡了？」

  「女人都那樣。」炮哥成熟的語氣著實嚇他一跳。

  火車載著懷揣夢想的人行駛在沒有方向的路途，要經過很久的路程才能到達遠方陌生的地方。不知不覺行進到夜晚的圈套中，狹窄擁擠的人群每個都是冷淡的心，只有緣分才可能拉扯起談話的興趣。

  「給。」炮哥遞過來一樣東西。

  「什麼？」火車轟隆轟隆的聲音像催眠曲，他即將進入睡眠狀態，聽到炮哥的話接過。

  

  「當然是煙拉！現在咱們自由了，想幹嘛幹嘛，不受制約。」炮哥去車廂過道處抽菸。

  周歐陽打算放口袋趴桌子上睡覺，紙張清脆的聲音觸即，掏出，是李倩倩送他的小說。『你要當我第一個讀者哦！』曾經說過的話今天突然發覺都是虛幻，你在城市那頭，我在遠離的方向中，冥冥中是上天的安排吧！紙張褶皺，心裡拔涼，物是人非，誓言幾經輾轉已然不是當初的模樣。

  《溫柔》五月天，題目再次映入眼瞼，疲累的人睡夢中估計不忍打擾他看小說的興致，紛紛埋頭睡覺。

  時間滴答滴答，溫柔啟程，你溫柔的臉頰，你認真看小說擔心老師發現的樣子，還有你住院沒有碰面告別。

  李倩倩手中的筆沙沙沙，筆尖莫名折斷，書包里換一隻繼續完成當初的誓言，真心鑄就成敗，任誰都攔不住、剪不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