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聽說文藝青年都愛許巍

  瓢潑的大雨來匆匆去匆匆，躲藏起來的太陽掛在天邊，就要揮手告別這天，就像人的心情，開始時的興高采烈，轉眼的功夫變成多雲轉陰，人是拿捏不准自己的脾氣的。周歐陽從家裡垂頭喪氣的出來，一時也沒有地方可去，哄走炮哥他肯定還跟他賭氣，他才明白長這麼大貼心的朋友沒有幾個，關鍵時刻也沒有可以談心的朋友，想到這裡周歐陽悲傷蔓延開來。

  出了小巷，七拐八拐，到達繁華的馬路，他雙手插口袋，隨意踢著路上的石頭，漫無目的的遊走。天際的一抹陽光漸漸低沉，直到埋沒高樓的盡頭。

  曙光消失前他跟李倩倩碰個正著，他納悶有錢人家的孩子居然有閒情到破落的地方溜達，不是折煞她的身份嗎？沒有想多久李倩倩和同伴已經站到他面前。按理說周歐陽應該凶神惡煞的修理她才行，可是自己在家裡闖了禍，那份閒情也頓時消失不見。

  角色突然旋轉，李倩倩碰到周歐陽時平日的矜持突然拋開，手指著他的臉：「周歐陽，放學時候的事情該怎麼算？」

  周歐陽一頭霧水，不過是因為他耍帥所以對李倩倩才不留情，不過他並沒有反擊，而是繼續手插兜，下意識低下頭。李倩倩看到他一副不思悔改的樣子，心裡的怨氣增加許多，手快戳到他臉上：「呵呵，你們男生就可以隨便欺負女生嗎？我好心提醒你放學，你居然倒打一耙看我不順眼，平時不好好學習也就算了，家裡沒交你要有禮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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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慢慢抬起頭，眼瞼中是冷漠的神色，走開之前，破天荒居然說了一句「對不起。」

  李倩倩的同伴不明所以，待周歐陽走遠後，拉拉李倩倩的衣袖若有所思道：「這人有病呀？」

  她也一頭霧水，白天囂張跋扈的周歐陽此刻竟然消失不見，她也開始反思自己到底做的對不對？

  間隙里，同伴拉著她朝同伴的家走去，她來這裡是來閨蜜家玩耍散心的。

  周歐陽過了很久才扭頭嚮往李倩倩的身影已然不知所蹤。他抹把臉，感覺自己特沒志氣，高考人生的十字路口，他肯定考不上，在家裡他只是弱小受氣包，朋友此刻也全部離他而去。突然串出來的李倩倩居然也對他指手畫腳。人活著有什麼意義？

  「大爺，算命不？」街頭算命的道士拉住一個下棋的老人，老人抬起頭茫然望著叫自己的人，路燈映襯下他的臉散發橘紅色。

  「算命准不？」老人饒有興趣。

  「不准不要錢？」算命的話語篤定。

  「那你就沒看出來我也是算命的，真是冤家路窄，看來你道行沒到家呀！」老人開起了玩笑，說完繼續思索棋盤上的殘局。

  看棋局一圈人哈哈大笑。

  周歐陽聽到他們的對話，似乎是對他的敲打，也許人生要是樂的吧？即使有苦悶，有傷心，心態樂就可以吧？

  他開始體會人生的不易，從哭著來到世上，總有歡笑，總有淚水圍繞。

  他回到家，媽媽坐在沙發上，茶几上留著飯菜，等他一起吃，看到他回來了媽媽只是淡淡地說：「餓了吧，快吃，要不涼了。」他「嗯」了一聲，坐到媽媽身旁巴拉著吃飯，餘光里媽媽並沒有吃飯，而是若有所思的定睛瞧他，他放下碗筷，轉頭跟媽媽對視。

  「歐陽，你要理解爸爸媽媽的不易，你爸爸在工地上拼死拼活的幹活，我們都希望你能爭口氣，你都上高三了，別在鬧了。」媽媽語重心長的說著心裡話，說完起身回自己房間，房門關上那一刻似乎是對他的拍打。

  周歐陽仔細看著破碎的地板，它們失去以往的光澤，不能回到曾經散光的時刻了。這天他經歷太多，領悟到的雖然不能全部吸收，但是他已經給了自己動力，這個動力的方向到底在哪裡，他一時也沒有發現。

  默默洗完碗，他回到自己房間，仰躺床上，天花板白的突兀，仿佛他的人生，需要他的點綴，來完成他的人生。隨手打開收音機，開始時好像是演唱會的情景，亂糟糟。

  「人生是一場旅行，希望大家平安喜樂。」

  寥寥幾句話，觀眾歡愉鼓掌，片刻的安靜，音樂響起。

  ……

  「誰畫出這天地又畫下我和你，讓我們的世界絢麗多彩。」

  「誰讓我們哭泣，又給我們驚喜，讓我們這樣相愛相遇。」

  ……

  曲終，DJ介紹說是許巍的《旅行》。

  周歐陽打開手機，下載這首歌，長這麼大他第一次失眠，《旅行》聽了一晚，天邊魚肚皮泛白匆匆眯會兒便起床。恢復以往的生機，只是身上的痞氣開始消散，他不知道自己已經變了一個人，一個讓人刮目相看的——人。

  

  他提前吃完飯，跟媽媽打聲招呼，急匆匆推車上學，可是他沒有騎車，推著車走到學校。從家裡到學校漫長的路途中，他看到擠擠攘攘的上班族一臉的疲憊，學生背著沉重得書包滿是沮喪。

  全新的生活里唯有他是清醒的，他停下望著天，它是那麼大的胸懷，可以寬容人犯的錯誤，他第一次明白世界的美好。

  眾多的第一次聚集起來，發生在周歐陽的身上，清新的空氣圍繞他的身旁，連自行車也一同歡快吱吱呀呀的叫著，慶祝他的開悟。

  炮哥騎車路過他，半路折回，倆人都沒有開口，然後炮哥蹬車走開。炮哥寬大的校服被風吹得鼓鼓的，那一刻他發覺炮哥帥到爆。

  周歐陽決定洗心革面，上課不是一味的睡覺，無論聽懂聽不懂他都努力跟著老師的思路走，偶爾有問題也會舉手提問，面對他幼稚的問題老師也會耐心回答。同學們像看到怪物似得瞧著周歐陽，他沒有理會大家的目光，低頭看書。

  空閒時，周歐陽也會發覺李倩倩不跟他計較，倆人一天沒有一句話，只是李倩倩一如既往不認真聽講，每每上課時，小說下面擱著，上面放一本課外書，時不時她會用筆勾勾畫畫，偶爾手撐著頭裝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周歐陽發覺她看課外書的超級經驗，對她頂禮膜拜十分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