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亣彩

  月光清幽幽的，昏黃的燈光下，倪絨靜靜地為我整理著長袍，忽然，一陣冷風擠進窗欞的縫隙，倪絨似乎著涼，帶著濃濃的倦意咳嗽了幾聲。我從半夢半醒之間驚醒，怔怔地看著燈下美貌的倪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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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我沒事，只是有些心神不寧的。」倪絨像個受傷的小鳥輕聲說道。

  「你怎麼了？說出來吧。」我溫柔地撫摸她的臉頰，溫熱，紅暈。

  「我……最近的夢境十分古怪，讓我很不寧靜。我會夢見有年輕俊美的幻術師來霸占我，也會夢見自己死在一種強大的幻術之下……」

  「我親愛的倪絨，你真是想多了，你是我的王妃，只要有我在，我是不會讓你受到任何傷害的。相信我，你只是太累了。」

  「親愛的凝楓啊，如果有一天我死了，請把我和委月葬在一起好麼？」

  「不要再說了，你怎麼會死？你還要為我生一個王子，我還要加封你為王后。」

  我說完便拉著倪絨和我一同入寢，我依然能感受到她身體的微微顫抖。我不知道為何這種夢境會給倪絨帶來如此大的恐懼。船的命運在於漂泊，帆的命運在於追風逐浪，然而人的命運又有誰能掌握？幾十年後，倪絨，是真真實實、徹徹底底地離開了我……

  在我三百歲這年，我的王侄亣彩（兄長紫龍的長子）也已經兩百歲了。他年輕俊美，並且擁有強大的靈力。兄長紫龍的死訊對他造成了很大的打擊，從小就立志學最強大的幻術，為自己的父王報仇。

  很多年我沒有見他，沒有做到一個王叔的責任。記得有一次，聽說他在莫雨苑練習幻術，我和倪絨跑去看他，他似乎對我充滿了恨意，我不知道為什麼。

  我們先在遠處偷偷地看著他，他一邊操縱幻術一邊朝我喊道：「凝楓，我尊稱你為王叔，你還是直接來見我吧，不然你會像拓石當年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我大驚失色，然後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我聽到周圍突然開始響起尖銳而破裂的笑聲，如同當年的黑切。這種笑聲即使你掩住耳朵也沒有什麼用，因為它還是會會很輕易地鑽進你的大腦，在你的腦中蔓延迴旋，讓人格外難受。

  我開始意識到情況不對，當我回頭去看身後的倪絨時，我才明白亣彩為什麼會發出這種詭異的笑聲。因為此時的倪絨已經昏迷在一團黑色的颶風中，口中不斷流出的白色血液已經染透了她的綾紗，倪絨躺在雪地中，眉頭卻緊緊的皺著，我能感受到她的痛苦。

  「亣彩！快住手！」我一邊操縱幻術控制那股黑色颶風一邊大吼，我開始憤怒了。

  然而此時，颶風停止了，那陣笑聲也結束了，如同突然想起時一樣不可捉摸。我看到倪絨瘦弱的身軀，我輕輕地抱起她，看見亣彩正一步一步向我走來，如當年聖戰中天燼的身影。

  「凝楓！聽說他已經成了你的王妃了？原來當王確實有這種至高無上的權力，既然你想做平民，為何不去民間找你的逸蓮呢，把絕影帝國交給我，讓我來做絕影的王，我會很快一統靈界大陸的。」

  「亣彩！你瘋了！」我朝他怒吼。

  「是你瘋了吧！我的靈力、幻術都已經遠遠超過你，剛才小小的一擊只是給你見識下。不是說誰擁有強大的幻術誰就有資格做王麼？再者我的父王紫龍是長子，是你的長兄，理應繼任王位，他死了那麼就應該由我繼位，怎麼會輪到你呢，你差點就讓絕影覆滅了，你根本就沒有資格。最可恨的你居然納倪絨為妃！呵！這種傾國傾城的美貌本應由數一數二的人才能占有，你算什麼！你能保護好她麼？你最好記住剛才的那一擊。」

  說完，他就帶著他邪惡而詭異的笑聲從我的視線中消失了。我把倪絨抱回去，找最好的牧師的為她療傷。經過幾天的靜養，倪絨的臉上漸漸有了血色，呼吸也漸漸平穩。我沒有想到亣彩會下如此重的毒手，我若不看在他和我是族人又是我王侄的面上，我一定會跟他拼個魚死網破。

  「王！請原諒我，一直有個事我沒有告訴過您。」倪絨微微地說。

  「親愛的倪絨，有什麼事還是等你好了之後再說吧。」

  「不！王！請聽我說。其實在亣彩還在幼年時，十分可愛，我只比他大三十六歲，曾教過他暗殺術，他天資聰穎，一學就會，雖然很小，但是也能爆發出跟成人一樣的殺傷力。他曾對我說，等他長大了學會了帝國最強大的幻術後就要納我為妃。就是剛才的招數風欞控也是當年我交給他的，我沒有想到他現在的靈力會如此驚人，已經超出了我的駕馭範圍。」

  聽了倪絨的話我漸漸明白，我也不再說話。

  我時常抱怨，為什麼噩運總是會像黑暗的噩夢一樣緊緊地纏著我不肯有絲毫的放鬆，非要讓我身邊的人都因為我而受到傷害麼？沒有星楠的日子，我突然覺得好無奈，我甚至期盼有朝一日，那個神秘老人會再次突然出現在我的面前。

  其實生活也沒有對我薄情到地獄般的欺凌。

  

  多年以後，亣彩突然從帝國中消失了，沒有人知道他的下落。倪絨為我生下了第一個公主，我給她起名叫軒雅，我讓侍女妏卿看養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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