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青劫48
2025-01-27 17:54:27
作者: 奈妳
回到秀城之後,一切似乎回到了原先的模樣,但誰都明白,很多事情都變得不一樣。
因為紅國與大承國的危機已經解除,秀城便恢復了以往的安寧,景東柘只等著父親上書朝廷,可以召他回去,完成他的終身大事。
遠在京城的景裕看到景東柘的書信,十分意外兒子居然這般迅速地找到了此生至愛,歡欣的同時,景裕立即進宮見聖,直言不諱地請求皇上讓景東柘回到京城就職。
對此,皇上毫無扭捏地一口答應。
父親出馬,事情總是能事半功倍,這樣的結果雖然在景東柘的預料之中,但他還是萬分激動與開懷,將這個消息與紅袖分享之後,只等著將秀城的事情處置交接完畢,便領著紅袖去京城成婚。
當紅袖還不是自己的女人時,景東柘心裡便不贊同一個女子男扮女裝地跟著自己,如今她已經是自己的女人,且被他疼在心尖上,是以他更加反對她整日跟著自己。
本章節來源於𝚋𝚊𝚗𝚡𝚒𝚊𝚋𝚊.𝚌𝚘𝚖
為此,紅袖還鬧了脾氣,紅著眼圈質問,「在我不在秀城的那些日子,你是不是跟其他的小娘子好上了?怕我整日跟著壞了你的好事?」
景東柘扶額,「別胡思亂想,至始至終,我都只有你一個,你是知道的,自從你不見之後,我便一直在找尋你的路上。我不讓你跟著,是心疼你,不想你累著。」
「哼,我才不信呢,你就是嫌棄我,厭倦我了。」
景東柘攬著紅袖繼續安慰,「還有一個原因你可要聽?」
紅袖撅嘴,「什麼?」
「雖然鮮少有人知道你是女扮男裝,但我就是不喜歡那些男人將目光過多地投在你身上,我心裡吃味,不好受,未免不小心傷了那些人的眼珠子,只好將你藏到外面。」
聞言,紅袖才噗哧一笑,「這些日子不見,你的嘴怎麼變甜了?」
「我的嘴一直很甜,只是你一直沒有發覺罷了。不信,再感受一下?」話落,景東柘便吻住了紅袖,讓她深深地感受他嘴裡的甜蜜。
「雖然距離回京沒剩幾日,但這些日子見不著你,你不怕我又不見?」雖然篤定這個男人已經愛上了自己,但紅袖心中有不可言說的秘密,心裡還是極不踏實,極沒有安全感,「這樣,晚上我去軍營,你得准許。」
景東柘知道自己不該徇私,但望著紅袖撅著嘴楚楚可憐的模樣,還是輕輕地點了點頭。
於是,雖然白日兩人不一定見得上面,但一到了晚上,穿著男裝的紅袖必然在景東柘的營帳外報導,往往起先是她守著門的,但隨著夜越來越深,守門的人不是變成了王定安,就是變成了王安定。
這王安定兄弟是在軍營里唯一知道兩人關係的人,非但要對兩人的關係守口如瓶,還要為兩人晚上的你儂我儂做好掩護,對兄弟倆而言,守著秘密倒是並不困難,困難的是,夜半三更的時候,還要聽到兩人耳鬢廝磨的聲音,雖然很輕微很輕微,但萬籟俱寂時,風吹草動都可以撩動人心,可苦了這兄弟倆了。
弘素素被安置在城主府住著,白日的時候,多是由紅袖陪著她在秀城玩耍閒逛,弘素素對紅袖冷淡了許多,但正泡在蜜糖罐子裡的紅袖,並沒有覺察到她的異常。
距離離開秀城還剩最後三天的夜晚,軍營里架起來了篝火,準備了美酒與佳肴,為景東柘的離去而餞行,天色暗下來的時候,軍營里已經熱鬧非凡,個個士兵的臉上都帶著笑容,雖然他們捨不得景東柘,但如今秀城安寧,暫時不用打仗,他們心裡都高興得很。
景東柘詢問了紅袖的意見,若是她想來,他也會允許,但紅袖不喜歡混在鬧哄哄的男人堆里,聞那些臭熏熏的酒氣,便拒絕了。
想著即便早點到軍營,景東柘也不會回帳陪著自己,甚至可能要鬧騰到天亮,紅袖便留在了城主府,難得一個晚上與景東柘分開,她還是可以忍受的。
早早地躺在床上,紅袖的臉上一會兒充滿幸福的憧憬,一會兒又充滿了深深的憂愁,絲毫不知道,比她先回房的弘素素,一身男裝地趕去了軍營。
除了景東柘與紅袖,沒有人知道弘素素的身份,只當是紅袖在紅國結識的朋友。
因為弘素素長得年輕又漂亮,吸引了城主府不少士兵的目光,尤其是王安定兄弟倆的,而弘素素對其他士兵不怎麼理財,但對王定安兄弟卻十分熱情,有時候與他們單獨走得很近。
得知弘素素與紅袖親如姐妹,王定安兄弟便覺得沒有什麼事情好瞞著弘素素,只要弘素素好奇,只要弘素素髮問,事無巨細,兄弟倆都會告訴她。
通過王定安兄弟,弘素素知道了許多景東柘與紅袖相處的細節。
站在軍營外,弘素素這張陌生的面孔自然不會被允許放進去,但她騙守衛說自己是城主府的人,找王定安有急事,守衛便叫來了王定安。
於是,輕而易舉的,弘素素進入了軍營,來到了篝火現場。
遠遠地,她看到了景東柘,但她卻沒有跟他去打招呼,而景東柘也沒有注意到她的存在。
定定地看著不遠處的景東柘,凝視著他的一顰一笑,但景東柘卻始終沒有朝她看來一眼,或者說,即便景東柘的眸光朝著她望來,也沒有認出她是誰。
心裡沉甸甸的難受,弘素素的眼眶濕潤,雙手都捏成了拳頭,但臉上卻是微笑著的。
她不願意跟著景東柘與紅袖去京城,所以,她留在秀城的日子也不多了。
若是她再不努力再不爭取,恐怕是要後悔終身的。
知道弘素素進來的只有王定安兄弟,但隨著他們酒越喝越多,與其他士兵越玩越歡,便逐漸忘記了弘素素的存在。
夜越來越深,篝火漸漸地小了下去,人也漸漸地分散。
這種離別餞行的場面景東柘並不是第一次面對,但每一次,他都會真心相對,只要是士兵給他敬酒,他都不會拒絕,一來,他覺得做人就該這般實誠,二來,他酒量不錯,喝多了睡一覺,醒了就好。
拖著有些沉重的雙腳走到了營帳外,景東柘並沒有馬上進去,而是站在原地悵然地望了望掛著圓月的天空。
這是一個月圓之夜,只可惜,他心愛的女人今日不在他的營帳中,雖然只是一晚,確切地說是半個夜晚,但他也好想好想她,他有些慶幸自己喝了太多的酒,否則,沒有她在懷裡,他怎麼睡得著?
不知站了多久,景東柘走進了營帳,懶得梳洗,便朝著床榻走去。
雖然營帳里並沒有電燈,但還是有月光從帳篷頂上隱隱約約地透露些許,當景東柘不經意地抬了抬眸,便望見了那背對著他蜷縮在床榻上的女子身姿。
紅袖?除了她還有誰?
雖然穿著一身男裝,但那是獨屬於女子的身段。
這狡猾的小女人,嘴上說今晚不來,但還是舍不下他,偷偷地跑過來,給他莫大的驚喜嗎?
景東柘呼吸一緊,被酒水澆灌過的身子仿佛變得更加熱烈,凝視了片刻便朝著那可人兒走去。
前幾日紅袖來了葵水,雖然兩人依然能你儂我儂,但不能做到極致的親密,他日日問她可否,她日日回答不可,想必今晚是以行動告訴他可以吧!
城主府的紅袖,翻來覆去了無數個時辰,但還是睡意全無,腦袋裡裝著的全是景東柘的音容笑貌,曾經她在紅國,也曾無數次想念過他,想念得心痛,渾身都不舒服,那時的想念,是處於念而不得之中,但今晚,她居然也因為想念他而想念得渾身都不舒服,就好像自己中了毒,非得由他來解似的。
起身穿上衣裳,紅袖在院子裡走了走,不知不覺中,居然走出了城主府,走到了軍營之外。
輕輕地嘆了一口氣,紅袖感慨自己的無可救藥,此時此刻,不但是她的心,就是她的身,都在使勁地想念景東柘,瞧這雙腳,她都沒有命令,就走到了這個地方,如此,她若是不食言進去見他,恐怕是對不起這雙腳了。
詢問了守衛的士兵,知曉篝火晚宴剛剛結束,紅袖的嘴角漾開了一個笑容,內心充滿興奮與期待。
想必這個時候,景東柘已經睡下,若是喝多了酒,恐怕睡得更沉,她就趁著這個時候進去,若他醒,自是一番你儂我儂,但若是他不醒,明早他醒來若能看到她陪伴在身邊,定然是既驚訝又驚喜。
夜實在是極深了,平時在營帳外守夜的王定安兄弟也被景東柘「放了假」,回自己的營帳呼呼大睡去了,所以當紅袖走到景東柘營帳外的時候,沒有人阻擋,更沒有人發現。
輕手輕腳地走進營帳,紅袖滿臉皆是興奮的竊喜,可她才邁了兩三步,便蹙眉覺察到了不對勁,耳邊傳來了一些既陌生又熟悉的聲響。
雖然眼睛一時間還沒有適應營帳內的光線,什麼都看不見,但她知道床榻所在的位置,也清晰地聽見,古怪的聲音來自床榻。
那裡,有著她所熟悉的男人的輕喘聲,也有陌生的屬於女人的嚶嚀聲。
景東柘為人如何,紅袖早有論斷,若非親耳聽見,萬萬想不到,在這軍帳里還會有其他女人入了他的床,近了他的身。
那個女人是誰已經不重要,景東柘為何會接近這個女人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背叛了她,是第一次還是第二次,她已經想也不敢想。
視線開始適應營帳內的光線,遠遠地,紅袖看見那兩具屬於一男一女的身軀在床榻上緊緊地纏繞在一起,似乎還沒來得及脫掉彼此的衣物,但想必很快。
內心酸澀又鈍痛不已,紅袖的視線又開始變得模糊,但再模糊也看得見那兩具身軀正在忘情地親熱之中,就連她這麼一個大活人進來都無人覺察。
一隻手狠狠地捏下另一隻手的手背,紅袖自欺欺人地想,一定是在做夢,一定是,但痛感敏銳地傳來,迅速擊破她的幻想。
他們是什麼時候開始這般的?是在她身在紅國的那些日子嗎?
不!念及景東柘對自己種種,她寧願相信,這是他們第一次,是因為景東柘喝多了酒,而這個女人趁人之危……
若真是第一次,若真是景東柘喝多酒認錯了人,此時此刻,只要她出聲,只要她阻止,一切還來得及挽救。
無數次,紅袖想要大喊一聲阻止,但幾次都哽咽進去。
她在問自己,阻止得這一次,能阻止得了下一次嗎?
若是她嫁給景東柘,當他去行軍打仗,她總不能一直跟著,當他孤單寂寥時,是否也會讓其他女人溫暖他的床榻?
曖:昧的聲音還在孜孜不倦地響著,紅袖在百般糾結中,最終毅然轉身,遠離這令她徹底心碎之地。
紅袖離開未久,營帳內曖:昧的聲音突然停了。
景東柘今晚前所未有得高興,主要原因還是因為紅袖,自小母親離世後,他便再沒有來自於母親或來自於女人的關懷與親近,如今他遇見了自己將共度一生的女人,並且深愛她,疼惜她,且即將帶著她回京成親,能不高興嗎?
意外邂逅,濃情蜜意,失而復得,山盟海誓……他此生至今最大的快樂便來自於紅袖,紅袖是他心裡滋生幸福與喜悅的源泉,是以今晚,非但他自己想喝酒,對於士兵的敬酒,也是來者不拒,結果,他喝得前所未有得多。
但饒是喝得再多,也不至於黑白不分。
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這躺在床榻上的,除了紅袖,還會有其他女人。
而弘素素,似乎早就料到景東柘可以辨味識人,是以在出門前,早就擦上了紅袖平日慣用的香粉,於是,在香粉的掩蓋下,又在酒水的迷惑下,景東柘在短時間內並沒有認出被他覆在身子下的女人不是紅袖。
今晚的紅袖不知怎地如此頑皮,他急切地想要親吻她的嘴唇,可她偏偏不讓,不斷地躲避,但柔軟的身子卻蛇一樣地纏繞上他,於是,他的吻落在她的臉頰、脖頸……並無覺察出任何異常。
但他最愛的還是紅袖的嘴唇,即便黑暗中看不清晰,他也可以想像出那獨有的風情。
不再讓她頑皮,景東柘一把抱住紅袖的頭,準確無誤地親上她的嘴唇,只是,當他深入的剎那,舒展的濃眉卻深深地蹙起來,雖然女人的嘴裡滿是酒水的香味,但其他的感覺,卻與平日大大不同。
景東柘收回唇舌,睜開眼睛看向身軀下的女人,漸漸地,女人大致的面部輪廓出現在他的視野中,不是紅袖!
像是見鬼了一般,景東柘往後一退,立即跳下了床,眼睛瞪大了瞪向床榻上媚眼如絲的女人,但心裡卻既噁心又慶幸,噁心的是他親了這個女人,慶幸的是他還沒有脫去她的衣裳,沒有跟她發展到致命的下一步。
他親了她的嘴,馬上退出,可以經過漱口解決其中的噁心,但若是他占有了她,即便馬上退出,別說紅袖會傷心,就連他都不會原諒自己。
「怎麼是你?」景東柘的臉驟然冷卻,既裹著厭惡與痛恨,也裹著濃烈的殺氣,若非顧忌到她是弘青彥的妹妹,是紅國公主,更是紅袖視為姐妹的朋友,景東柘此刻真想將她一掌劈死。
弘素素款款地從床榻坐起,眸光毫無愧疚與尷尬,反而是理直氣壯道,「就是我。」
景東柘撇開眸光,走到桌邊,拿起水壺就將水灌進嘴裡,稍稍一漱口,便一口吐到了地上,接著繼續喝水,直至將一壺水差不多喝乾淨了,這才放下了杯子,用袖子擦了擦嘴唇。
弘素素將這一幕生生看在眼裡,自然明白他這是在幹什麼,這輩子,她從來沒有受到過如此大的屈辱,這個男人不正眼看她也就罷了,現在居然還嫌棄她髒?
臉色慘敗地抿了抿嘴唇,弘素素冷笑一聲,道,「景大哥,在你眼裡,是不是所有女人都是髒的,除了她紅袖?」
景東柘冷冷地瞪視著她,不答反問,「她視你為姐妹,你就是這麼做她的好妹妹的?」
弘素素就像是沒聽見一般,兀自繼續說道,「景大哥,你是這世上第一個抱過我、親過我的男人,在你面前,我可以驕傲地說,我比紅袖乾淨。」
景東柘冷峻的面色一沉,「你什麼意思?」
「我不知道紅袖在你之前有沒有過其他男人,但我卻可以確定,在她跟你相愛之後,還有過其他男人,」見景東柘投來鄙夷與不屑的眸光,弘素素在猶豫一番之後,還是咬牙道,「我曾親眼見過,她跟我哥哥在寢房裡歡愛的情景。那晚,我有事找紅袖詢問,以為她鎖了房門,便打算從窗口進去,誰知,透過窗口,卻看到了她與我哥哥寸縷未著的親熱場景。」
不等弘素素說完,景東柘便凌然打斷,「不可能!」
他相信紅袖的為人,若是做過,必然會如實跟他坦白,否則,那日重聚時,她便不會告訴他,弘青彥曾經玷污過她。
「不管你信不信,事實就是事實,也是從那晚開始,我與紅袖開始疏遠,心裏面越來越不能將她當成姐妹。她口口聲聲心中最愛的人是你,唯一愛的人是你,可背地裡呢,卻與我哥打得那般火熱,仿佛我哥才是她的全部。」=
「夠了!你不要再說!出去!滾出去!」景東柘萬萬沒有想到,弘素素今晚不但會假扮成紅袖來噁心他,還會說出這般可笑的污衊之詞來隔閡他與紅袖,真真是居心叵測。
「景大哥,在我眼裡,經過方才那一番,我已經是你的人,你須對我負責,但是,我不會用自己的身份來逼迫你,我會給你時間,讓你看清紅袖的真面目,讓你明白,你心心念念的女人,其實是個水性楊花的壞女人,而我,才是真正的,能夠匹配上你的女人。」
弘素素自知做了卑劣的事,但也有身為公主的驕傲,想說的話說完,她也不再逗留,便下了床,一步一步地離開。
她多麼希望,景東柘可以快一些相信她的話,念及她的好,甚至把她留下來,哪怕什麼都不做,能夠簡單地同床躺著,對她而言,也是期待與幸福的。
但這樣的念頭就是奢望,直至她離開軍營,妄想追出來的男人仍舊沒有追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