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青劫30

2025-01-27 17:53:49 作者: 奈妳

  又是一番與昨晚大同小異的猶豫與煎熬之後,景東柘忍無可忍地第二次衝出營帳,冷聲道,「洪修,本將軍命令你,現在立刻回自己的營帳,今晚本將軍無須任何人執勤。」

  紅袖睜大眼睛,一臉好笑地眨了眨眼,「景將軍這是關心我還是討厭我?」

  「當然是討厭你了,自不量力!」景東柘違心地一吼。

  

  「我最喜歡在別人討厭我的時候跟他對著幹了。」紅袖的聲音有些干啞,說多幾個字便會忍不住停下來咳嗽幾下,「景將軍不如試試承認是在關心我?或許我會乖乖聽話。」

  景東柘薄唇緊抿,沉默半餉竟承認道,「是,我在關心自己的下屬。」

  聞言,紅袖微微一笑,「將軍越是這般體恤下屬,屬下越是要盡心值守,絕不離崗!」

  景東柘強行咽下一口莫大的怨氣,道,「你既然還知道是我下屬,無條件聽從命令不懂?」

  紅袖無奈地嘆了一口氣,道,「懂是懂的,但王定安那兩兄弟可是隱藏極深的色鬼,景將軍讓我回去跟他們同睡一室,豈不是羊入虎口?」

  景東柘嘴角不由地抽了抽,這女人雖伶牙俐齒,但他才不會信她。

  「若論狼與羊,我怎麼覺得你才是狼?」景東柘毫不客氣地譏諷。

  紅袖絲毫也不生氣,「景將軍說我是狼那一定是狼,不過卻是一隻披著狼皮的羊,對吧?」

  「你的臉該多塗些粉才配得上你這張嘴。」景東柘忍不住再一次地譏諷紅袖,心中實在是費解,這女人的脾氣明明壞透了,怎麼反而在生病的時候顯得極好,莫非她果真喜歡與人反著來,好顯得她獨特非常?

  「我這嘴……」紅袖突然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自己的唇瓣,那動作既可愛又嫵媚,看得景東柘連忙心緒更加紊亂地撇開眸光,又聽她問道,「景將軍可是喜歡?」

  這兩句話雖然是分開來說的,但前後一聯繫,實在是曖:昧得厲害,景東柘只覺耳根有些火燒,忍不住想起了自己那無數次對她那張櫻桃小嘴的肖想……

  他明白,她問的一語雙關,可不是單純地問他喜不喜歡她嘴裡吐出來的話。

  挺了挺僵直的身軀,景東柘連忙閉緊了嘴巴不敢隨意亂答,免得不小心鑽進了她設下的圈套。

  紅袖倒也沒有繼續在這個話題上逗留,而是緊接著表態,道,「今晚我是不會回去跟那倆色鬼共處一室的,但是,景將軍若是果真體恤下屬,還可以有其他法子,譬如,像昨晚那般,請我進去歇一歇?嗯?」

  這個臉皮極厚的女人,景東柘強忍著沒有揮袖離去,沉著臉思忖片刻,竟冷冷道,「你敢進,我便不敢趕。」

  他突然覺得,要對付這個女人,絕對不能按照他以前的方式方法來對待,若是他以沉默或者正常人的想法來回應,那他便只能越來越受欺,越來越受氣,倒不如換一種令他自己都覺得匪夷所思的方法來面對,或許這樣才有可能讓她識些抬舉。

  紅袖愣了愣,隨即燦爛一笑,「那我便不客氣了。」

  再一次出乎景東柘意料之外,在他還沒有動身返回營帳的時候,紅袖像是突然幻化成了一隻快樂的小鳥,嗖一下從他身邊掠過,直接掀開門帘跳了進去。

  景東柘震驚地轉過身,緊盯著那微微晃動的門帘一動不動,他還是低估了這個女人的皮厚水平,哪怕他也擦些脂粉,恐怕也只能望塵莫及。

  淅淅瀝瀝的夜雨還在密密麻麻地下著,景東柘回頭望一眼夜幕下的雨霧,覺得自己的心比那些雨絲要凌亂得多,若是可以,他真希望眼前有個清澈的水潭,可以讓他跳進去,將渾渾噩噩的自己洗個清楚清醒。

  「咳咳咳……」

  營帳內突然發出的一連串的咳嗽聲迫使景東柘突然回神,回過神的時候,景東柘俊眸里一片茫然,甚至分不清這營帳究竟是誰的?若是他的,為何裡面堂而皇之存在的人是紅袖?若不是他的,他怎麼會鬼使神差地令她進去,還說出了不敢趕的荒謬之語?

  但無論他的思緒多麼混亂,景東柘最終還是硬著頭皮掀開門帘走了進去,他篤定今晚那女人還不至於將自己解得跟昨晚那般,畢竟他方才也看清楚了,她身上的兵帽與兵服都是乾乾的,並沒有淋雨。

  當然,他也做好了撞見那一幕的準備,誰讓那女人從來都不按常理做事?

  大概是有了充足的心理準備,當景東柘看見紅袖一臉自在地躺在自己的床榻上,並且枕著他的枕頭,蓋著他的薄被的時候,只是眸光深深地在她身上凝了凝,並沒有覺得有何特別。

  是呀,比起她將自己解得只剩下兩件,這樣規矩的她已經算是好的了。

  若是今晚她還將自己解成那樣,那他肯定要懷疑她的來歷或者是身份了,或者是出身於煙花之地,或者是敵國派來迷惑他的……

  景東柘步履僵硬地朝著床榻走近幾步,這才發覺紅袖的兵帽與兵服就擱置在一盤的椅子上,而紅袖不知道是裝的還是果真已經陷入了夢鄉,臉雖然朝著外側,但眼睛卻是輕輕合上的。

  雖然她的臉有幾分憔悴與慘敗,但那嘴角卻洋溢著狡黠與歡樂的笑容,不像是故意裝出來給他看的,因為她若是醒著,必然不會裝出奸計得逞的神情被他發現。

  這女人就這般不打任何招呼地霸占了屬於他的床、枕頭與薄被,讓他睡哪兒?

  他的臉皮著實還沒有厚道跟她去搶一張床,心胸也沒有狹隘到去與她計較一張床,既然是他心軟允許她進來,對於任何後果他都必須自己承擔。

  而且,反正這些日子,他都是睡不好的,沒準離開了床榻,反而能睡著了說不定?

  但景東柘心裡還是有些不舒服,這女人是有未婚夫的人,怎能隨隨便便進其他男人的房間?還厚顏無恥地跳上別的男人的床?難道她不知道這樣很危險嗎?也許,正如她昨晚所說,他是一個安全的男人,或者,他將是一個死人或者眼瞎之人,是以即便占了她的便宜,也只能是一種彌補。

  在遇見紅袖之前,景東柘自認自己是個正人君子,甚至可以做到坐懷而不亂,但遇見紅袖之後,他很多時候覺得自己就是個偽君子,若是紅袖坐在他的懷裡,他怎麼可能不亂?譬如此時此刻,他就坐在距離她十幾步遠的位置,遠遠地看著她的睡容,看著她在薄被掩蓋下的玲瓏身姿,想像著沾著他氣味的枕頭、薄被等物與她接觸之後會發生何等的變化,他渾身那些星星之火便開始激烈地燎原。

  剩下那漫長的夜,景東柘想要離開這個營帳,哪怕與紅袖換個身份,直接站在營帳外守著她也無妨,但最終他卻坐著沒有動,不知道是夜深了招致了人懶,還是生怕那女人會有什麼意外,抑或是他這個偽君子根本就不想離開這個已經充斥了女兒幽香的營帳。

  景東柘閉上眼睛,靠在椅背上,也不強迫自己睡著,只是讓自己閉目養神也可。

  不知過了多久,景東柘還是沒有丁點睡意,但與前些晚上不同,與昨晚更是不同的是,他的心卻格外得安寧,仿佛即便外面再來一次狂風暴雨,他都不會再放在心上,令他情不自禁放在心上的,全是霸占他的床那個女人。

  每當紅袖的鼻子堵塞地吸一吸,輕輕地咳一咳,或者在睡夢中翻一個身體,甚至嘴裡發出夢囈般的嚶嚀,景東柘都會猛地睜開眼睛,眸光清亮地朝著她看去,待她毫無異常,他復又閉上眼睛。

  兒時生病的時候都是父親在照顧他,他何曾照顧過人?如今,紅袖並沒有讓他照顧她,但他卻深深地體味到了照顧一個病人時那焦灼的心情。

  剩下的夜大概過去了一半的時辰,仰面平躺著的紅袖突然閉著眼睛,發出了聲聲干啞的呼喚,「水……水……」

  紅袖這樣的姿態是今晚第一次,景東柘連忙站了起來,疾步朝著床榻走去,直到站在床畔,俯身近距離地看見她額頭上細密的汗珠,以及乾涸的嘴唇,也同時聽清楚了她呼喚的是什麼內容。

  景東柘呼吸一緊,稍稍一愣便去桌邊倒水,以最快的速度將水端至床邊,「洪修?洪修?」

  但無論他如何低聲呼喚,紅袖仍舊重複著缺水的話語,絲毫沒有醒過來的跡象。

  景東柘猶豫了一會兒,終究是伸出一根手指,探向了紅袖汗涔涔的額頭,只輕輕地一觸,景東柘便面色大變,且快速地收回了手指。

  她在發燒!他的手指並不冰涼,但還是感受到了她肌膚的滾燙!很燙很燙!

  「洪修!」景東柘猶豫了一下,換了一種稱呼,「紅袖!紅袖!」

  但是,發燒中的女人只渴望水,聽不見其他,她的嘴唇輕輕地蠕動著,只為她最渴望的對象。

  景東柘生怕時間一長燒壞了她的身子,便狠了狠心,一手探至她的脖頸之下,再微微往下置於可以令他著力的軟背上,一個使力便將紅袖從躺著的姿勢扶了起來。

  紅袖剛坐正了身軀,景東柘便將端著水杯的右手朝著她的嘴唇湊去,此時此刻,他的手顫抖得厲害,根本控制不住,也分不清究竟是為她擔心所致,還是因為貿然觸碰了一個女人的身軀所致。

  

  紅袖雖然緊緊地閉著眼睛,臉也燒得通紅,但嘴唇一碰到冰冷的水,嘴唇與舌頭還是配合默契地將一杯水咕嚕咕嚕地喝下。

  景東柘望著她像個嬰孩似的喝水動作,凝視著她的眸光不斷地放軟,仿佛在望著一個至寶但不自知。

  大概是睡著的緣故,紅袖雖然急切,但喝水的速度卻很慢,看似喝了許多,但半天才喝進去一點點。

  景東柘極有耐心地一手扶著她,一手端著水杯,眼睛則凝落在她的眼睛上,生怕她突然睜開眼睛。

  若是她突然睜開眼睛醒過來,他該立即放手,還是該像個沒事人一般繼續?

  或者,他該不該馬上解釋一下自己的行徑?

  如此一想,景東柘的心跳便加快了起來,臉也紅到了脖頸,像是被紅袖給傳染了一般。

  不經意地,景東柘的眸光從紅袖的臉上挪開,看到原先蓋著紅袖的薄被已經從她身上滑下,露出她解掉兵服之後那一身白色的中衣:與薄被一起滑落的,竟還有那一圈被她拿來纏在胸際的白絹,是以,那漂亮的山巒便不再被遏制形態,恣意又自然地呈現開來,即便隔著白色的中衣等,仍顯得極為惑人。

  一時間,景東柘眼眸一熱,只覺得那放在紅袖脊背上的左手,突然之間便比她身上的溫度要更加滾燙起來,想要收回又不捨得,想要繼續放著卻覺得如同置身火爐。

  待紅袖將一杯水全部喝光,便乖乖地閉上了嘴,不再呼喚,臉上因為難受而生出的皺起也逐漸舒緩,景東柘心弦不自覺地鬆了松,小心翼翼地準備將她的姿態從坐著恢復到躺著。

  「呵呵……」景東柘的動作才做了一半,紅袖突然咯咯地笑出聲來,景東柘心中一緊,以為她醒了過來,但定睛看去,她仍舊安詳地閉著眼睛,但嘴角卻是開心地大揚著,似乎是做到了什麼開心的美夢?

  這女人,病成這副模樣居然還有機會做美夢?真是不可思議。

  景東柘正這般慨嘆著,便見紅袖又歡樂地笑了笑,竟還主動伸出兩隻手來,閉著眼睛直接摟住了他的脖頸,柔軟的身姿則緊緊地朝著他貼了上來,嘴裡則道,「好新鮮的雪梨,都不許跟我搶,我的!」

  最後一個字剛落下,景東柘還沒從愕然中回過神,紅袖那閉著眼睛的臉便猛地朝著他壓來,撞到的瞬間,紅袖的嘴巴心滿意足地啃到了她想要的雪梨——景東柘的上嘴唇。

  景東柘的腦袋發出轟隆隆的巨響,身軀則瞬間僵化無法動彈,這女人,怎麼可以這般無恥?

  他知道她不是故意的,可她會做出如此舉動,占便宜的不是他也是他了。

  這些日子肖想了無數次的小嘴的味道,雖然還不完全得知,但景東柘終於是觸到了,清清楚楚的觸到了,比想像中比夢中還要香軟芬芳。

  「嗯……」景東柘不知道紅袖的感覺如何,確切地說,是她對他這個雪梨的味道感覺如何,也不知道她這一聲究竟是滿意了還是不滿意。

  但紅袖接下來的舉動無聲地給出了正確的答案,她應該是喜歡的,滿意的,否則,她怎麼會一直在雪梨上輕輕地吮著、咬著?

  事後,景東柘有些後怕地慶幸,紅袖吃水果的時候不是一個喜歡大快朵頤的人,否則,他的嘴唇豈不是要被她直接給啃破甚至啃掉一塊肉?

  幸好,她所付諸的力道很輕很輕,輕到就像是螞蟻在上頭爬行一般撓人的心,而她嘴裡的氣息與芬芳混著絲絲縷縷的藥味點點滴滴地滲透到他的嘴裡,令他整個人處於水深火熱之中,快要尋找不到正常的自己。

  遇見紅袖第一次,以及昨晚,她所說過的一些話突然鑽進了景東柘的腦海,讓他突然有了做壞事的藉口,反正這條命橫豎是她的,如今彌補一下又如何?可不是他去惹她,是她主動惹了他。

  如此一想,景東柘再也顧不得太多,猛地將被紅袖啃嘗著的上嘴唇收回,在紅袖不滿的嚶嚀剛剛發出半聲的時候,便迫不及待地整個含住她的嘴唇,又緊又狠。

  這樣的動作一動不動地保持了片刻,直待紅袖身子不滿地扭動起來,景東柘才猛地回過神來,慢慢地撤退,又慢慢地深入,情不自禁地與紅袖的唇舌融合在一起。

  營帳外的雨還在淅淅瀝瀝地下著,而營帳里的男女卻神不知鬼不覺地陷入了火熱的親吻之中,間或喘息的時候,紅袖甚至還滿足地慨嘆道,「這雪梨……嗯……好甜。」

  景東柘愣愣地再次吻住她的嘴唇,突然間覺得,她說的根本就不是夢話,他是不是雪梨他不清楚,他清楚的是,她此刻對他而言,就是一個格外香甜的雪梨,怎麼吃也吃不夠,怎麼嘗也嘗不盡其中的美妙。

  這般失控的吻雖然來勢洶洶,但持續的時間並不長久,當營帳外傳來什麼物件倒地的聲音時,景東柘突然清醒過來,猛地一把將紅袖推開,一把放到床上,自己則受驚地後退幾步。

  紅袖眼睛仍舊緊緊地閉著,嘴角也依舊帶著快樂的笑,臉色更是紅潤,像是一個已經成熟了的蘋果,亟待採摘。

  薄被遠遠地在她的腰部皺成一團,那山巒規律地起伏著,昭示著她睡得還算安詳。

  景東柘艱難地從她身上撇開眼,走到水盆邊,將自己的巾帕浸入冷水之中,再微微攪干,置放在紅袖的額頭上,眼睛只盯著她的額頭,再不敢盯著她其他的地方。

  繼而,景東柘頭也不回地衝出營帳之外,直接取了自己的馬,直奔營帳附近的一條溪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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