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青劫29

2025-01-27 17:53:48 作者: 奈妳

  氣氛沉默了一會兒,紅袖又道,「不過,你別以為我佩服你打仗的本事,就會取消或者減輕當初對你的要求。」

  景東柘自然聽得明白,她指的是要他的命或者眼睛。

  對此,他也不會討價還價,更不會想盡辦法逃避,他只是相信自己的心,覺得這個女子嘴上說得厲害,但心腸未必有嘴巴那般惡劣,他在賭,卻並不告訴她,或者說,若是到了最後她還是要拿走他的命或者眼睛,他倒是也心甘情願。

  「對你而言,將來的損失可能會很大,所以如今,我儘可能讓你有減少損失的機會。」

  景東柘尚未明白紅袖這番話的意思,便又聽她道,「你要不要看我?」

  瞬間,景東柘便明白了她的意思,這真是一個妖精,一個厚顏無恥、不自量力的女人,難道她就篤定他想要看她,且會被她迷得氣暈八素?

  

  但事實是什麼,他心裡比誰都清楚。

  見景東柘還是看著地上不看自己,紅袖繼續道,「不看白不看,否則等你瞎了或者死了,可就什麼都看不到了,如今看一看,還能繼續做做暙夢,反正,只要想著將來能將你那般,我什麼都不介意的。」

  大概是紅袖這番話嚴重刺激到了景東柘,想了想,景東柘再沒有多少顧忌,猛地抬眸,像是夢中的自己一般,大大咧咧地朝著紅袖看了過來。

  他再一次沒有想到自己所要面臨的情景,是他低估了紅袖脫衣的速度,已經防備的強度。

  就像是第一次在湖中央見到的那般,紅袖身上只剩下最後兩處遮掩,而這一次的顏色是白色,白色的棉布。

  紅袖朝著他嫣然一笑,似乎還極有格調地在他面前擺了一個漂亮的姿態,再朝著他放衣物的箱子走去,留給他一個同樣能令人遐想萬分的背影。

  「你果真什麼都不介意嗎?」

  紅袖步子微微一頓,「嗯。」

  景東柘猶豫了半天,還是將想要問的話問了出來,「就是讓你做我一段時間的女人,解決一下身軀的需要,你也不介意?」

  這話他也知道問得突兀,但紅袖不也說得突兀?

  紅袖似乎稍稍愣了一下,然後頭也不回地回答,「可以。」

  景東柘以為她會拒絕,聽到這樣符合他需求的話卻並沒有讓他感到慶幸與快活,反而心裡沉悶得厲害,又問,「你這樣做對得起你未婚夫?」

  紅袖找了一件景東柘的裡衣套在身上,便沒有拿其他衣裳去穿,與營帳外的溫度相比,營帳內的溫度還是顯得有些悶熱,這樣一件足夠。

  當然,她這樣的穿著,露出雙臂以及半條腿,還有白生生的腳丫子,甚至還有漂亮的脖頸與鎖骨,實在是不同尋常,令人匪夷所思的,至少景東柘就覺得這女人太不自重。

  「沒有什麼對不起的,他也曾有過女人。」

  景東柘只覺得駭人聽聞,這女人的腦袋究竟是怎麼長的?這世道本就是男子可以多妻,但女人從來不可以伺候二夫。

  紅袖關上箱子,居然徑直朝著景東柘走了過來,嚇得景東柘直接滾到了床的里側,且躲開了直視她的眸光。

  這女人,無論怎麼穿著,都像個妖精一般吸引他的眸光,可謂是風情萬種。

  紅袖直接跪在景東柘的床畔,將上半身挨過去,故意嬌滴滴地說道,「景將軍,需要我幫你解決一下身軀的需要嗎?」

  聽著營帳外嘩啦啦的雨聲以及雷電聲,景東柘強忍著沒有呵斥她讓她滾出去,只是將本來不需要的薄被子將自己整個人包裹起來,聲音難掩一絲慌亂,道,「不要,我是與你開玩笑的。」

  「呵呵,真是令人失望,那等洞房之夜,我未婚夫可要占盡便宜了。」自言自語地說完,紅袖便下了床榻,走到了桌子邊坐下。

  躲在薄被裡的景東柘卻不知道是被被子給悶熱的,還是被紅袖的話給再一次刺激到了,她的話豈不是在說,她還是個乾淨的黃花閨女?

  不過,這樣的黃花閨女他真是聞所未聞。

  這一晚,天亮之前,雨一直沒有停,紅袖也沒有離開,而景東柘在被窩裡一動不動地躲了很久,兩人再也沒有談過話。

  不知過了多久,待景東柘耳力獨到地聽見紅袖均勻的清淺呼吸聲時,終於將頭從被窩中悄悄探了出來,紅袖就趴在不遠處的桌子上睡著了,留給他一個側身以及一個後腦勺。

  她還是穿著他的裡衣,即便是坐著,也盡顯她玲瓏有致的身段,直看得景東柘既覺得罪過卻又遐想不已。

  外頭聲音很想很想,景東柘終究捺捺不住地盯著紅袖的身軀,在被窩的掩飾下,完成了一場這些天來,比較起來最為舒服的自瀆。

  他是個男人,有身份的男人,活到這個份上也算是悲哀了,就是他手下那些兵卒,在有需求的時候,也會去煙花之地尋求解決,而他,大概是被父親遺傳了,絕對不會隨隨便便地去觸碰一個他並不喜歡的女人。

  景東柘在難得的愜意中睡著,等他醒來之後,睜開眼朝著那個紅袖坐過的位置看去,哪裡還有紅袖的影子?

  外頭已經有鳥叫聲傳來,沒了狂風暴雨的聲音,營帳里也是亮堂堂一片。

  景東柘有些魂不守舍地下了床,在營帳里走了一圈,發現屬於紅袖的那些東西已經全部不見,而他的那條被她用來擦拭的布帛還躺在原來的地方,那條被她穿過的裡衣則掛在一張椅子的背上,若非這些痕跡,他會覺得,昨晚就是一場荒唐的夢,紅袖從未進來過,也從未說過那些駭人的話。

  情不自禁地,景東柘拿起紅袖穿過的那件裡衣,放在鼻子下端嗅了嗅,確實,她來過,這上頭全是女兒家的芬芳,沁人心脾,又讓他的鮮血可以瞬間沸騰。

  當景東柘穿戴齊整地走出營帳,王定安與王安定已經精神奕奕地站在外頭,地面濕濕的,碧空如洗。

  與往日不同的是,等到大半天過去,景東柘偶爾回頭,都不見紅袖的身影。

  起初,他以為她是回營帳換衣裳去了,但一兩個時辰過去,他便覺得有些不對勁,但又不好意思問詢,怕王安定兩兄弟誤會他對紅袖動了什麼心思。

  又一次回頭的時候,景東柘正好瞧見王安定正在打哈欠,頓時,景東柘眼前一亮,面色淡淡地貌似不經意道,「昨晚颳風下雨,是不是沒歇息好?可以跟洪修換崗,咦,她人呢,似乎今日天亮之後就沒瞧見她?」

  王定安馬上道,「昨晚都是我們兄弟不好,沒有堅持留下來站崗,害得洪修咳嗽噴嚏不止。」

  聞言,景東柘心裡猛地一怔,這樣的結果似乎在他的意料之中,又在他的意料之外。

  昨晚他也擔心紅袖會得風寒,但她自趴著睡之後,便一直很安靜,既沒有咳嗽也沒有打噴嚏,是以他便以為她不會有恙,哪知道……

  「她終究是個姑娘家,哪有我們男人鐵打過一般的身子?」王定安的嘀咕正好也符合了景東柘的心聲。

  「罪魁禍首是我,昨晚……」景東柘這話輕易便讓王定安兄弟覺得,將軍是在懊悔昨晚沒有讓紅袖回去休息。

  「她現在人呢?回城主府了?」

  哪怕景東柘覺得這不可能,但還是希望她會愛護自己的身體。

  王定安搖了搖頭,「正在營帳里躺著。」

  王安定則道,「我們也勸她跟將軍請假,但她不聽,還……」

  「還什麼?」

  「還讓我們滾唄,她說她只有睡個一天一夜就好了。」

  得了風寒哪有這般容易恢復?景東柘蹙著眉問,「請軍醫給她瞧過了?」

  「沒。」

  「她哪敢看軍醫呢?那不是曝露她女子身份?」

  

  景東柘沉下臉思忖片刻,道,「王定安,你去軍醫那兒,將洪修的風寒症狀告訴軍醫,就說是我得了風寒,但不屑去看。王安定,你負責熬藥,按時按劑給洪修服用,若有任何困難,都來找我解決。」

  「是。」

  「多謝景將軍關心。」

  此事就這般自然而然地過去,景東柘暫時安下心來,只要王安定兄弟不來找他說紅袖的事情,他就以為紅袖沒事,可以投入到其他軍務之中,但時不時地,只要看到王安定兄弟,他的心就會不由自主地亂上一亂。

  入夜,景東柘躺在床上,聽著外頭值崗的兩兄弟又竊竊私語起來。

  「哥,你瞧你眼睛都睜不開了,你回去睡吧,下半夜再來換我。」

  「我不去,要去你去!」

  「怎麼了?哥你怎麼怪怪的?」

  「笨蛋!雖然那營帳是我們與洪修共有的住所,但豈能男女共處一室?若是被她那未婚夫知道,我們還有命活?反正將來若是哪個小子敢如此厚臉皮地對待我的未婚妻,我准打得他滿地找牙!」

  「說得也有道理,我們還是輪換在這裡打盹好了。」

  兄弟倆這算是商量完畢,接著便沒了聲響,景東柘臉上繃緊的神情鬆了松,這兩小子倒是還有自知之明,若是他們誰敢回去休息,他准先於紅袖那不負責任的未婚夫打得他們滿地找牙!

  雙手枕著腦袋,景東柘的思緒不由地又情不自禁地投於紅袖身上,不知那女人藥吃下去之後,有沒有好轉?若非外面守著人,他真想過去親眼看一看,他是將軍,關心一下下屬似乎也合情合理。

  但他終究是不會去的,那是別的男人的女人,他不可逾矩,否則,正如那兄弟倆所言,將來即便他可以不用殞命或者自挖雙眼,恐怕也會被那傳說中的未婚夫給打得滿地找牙。

  他總覺得,能被紅袖那種與眾不同的女人所瞧上眼的男人,定然是非同凡響的,即便有時候,他會忍不住覺得,或許自己會她那未婚夫要好得多,至少,他絕對不會允許她女扮男裝混入軍營,兩人分隔異地又怎樣?他大可以派人關注紅袖的動向,並且保護她的安全。

  這一晚,大概是篤定了紅袖不會過來值崗的緣故,景東柘睜了一會兒眼睛,便有困意襲來,很快便陷入了沉睡。

  不知沉睡了多久,景東柘突然醒了過來,在黑暗中睜開眼睛,耳朵立即豎了起來。

  在營帳外王定安兄弟所站立的位置,傳來一聲又一聲奇怪的聲音,雖然很輕很輕,但耳力極好的他還是聽得清清楚楚。

  難道那是那兩個小子其中一個的打鼾聲?不太可能,那聲音,更像是呼吸聲,但顯然像是堵住了一般呼吸不暢。

  呼吸不暢?

  不知怎地,景東柘立即想到了紅袖,心裡頓時生出一個猜測,難道她還是過來值崗了?

  按照她那令人捉摸不透的脾性,倒也是極有可能。

  景東柘渾身打了一個機靈,頓時再也沒有了睡意。

  點了一盞微弱的燭火,景東柘緩步朝著門外走去,一顆心不知怎地便加速跳動起來,於是,他不斷地安慰自己,那女人又不是真的妖魔,有什麼好忌憚的?

  那時的他,尚未發覺,他對她產生的異常反應,並不是害怕她、恐懼她,而是一種男女之間特殊的情愫。

  隨著腳步的臨近,景東柘耳邊那不暢的呼吸聲更加清晰,他甚至有些篤定,外頭的人已經換了人。

  那兄弟倆可真不是男人,口口聲聲關心紅袖,但關鍵時刻,卻跑了個沒蹤,實乃可惡。

  待景東柘掀開門帘走出去,外頭那不暢的呼吸聲戛然而止,如他所料,站著的人是紅袖,還是穿著一身齊整的兵服,戴著已經干透了的兵帽,但那張夜色掩映下的臉,卻蒼白如紙,尤其那隻平日紅潤潤的嘴唇,此刻也像是失了水一般,毫無光澤與生機。

  心頭不自覺地緊了緊,景東柘寒下臉,不客氣地質問道,「你來幹什麼?」

  「該幹什麼,便幹什麼,景將軍有意見?」紅袖的臉上雖然帶著淡淡的微笑,但口氣還是極不客氣。

  「逞強之人一般都不會有好下場。」大概是對紅袖的不滿程度實在是太高,景東柘一出口便說了這般狠厲的一句,說完之後又極為後悔,紅袖不過是個病人,他何必這般詛咒她呢?

  紅袖卻只是眨了眨眼,似乎一點兒也不生氣,「我相信,老天爺會長眼睛的。」

  景東柘心裡像是被一口氣死死地堵住,再也說不出話來,不知是被紅袖氣的,還是被自己給氣的,一轉身便回了營帳。

  沒過一會兒,景東柘聽見外面除了傳來紅袖輕輕地吸鼻子的聲音之外,還有淅淅瀝瀝的雨聲。

  看來老天爺就是不長眼的,昨日下過了,今晚居然還下?哪怕不是暴雨傾盆,一個得了風寒的女子,怎麼受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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