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六章 終章四

  「今兒的天氣真好。」栗雨昕臉上帶著笑意，眼中卻流露出些許的傷感。

  風掀動周晟的長袍獵獵響動，他伸手將栗雨昕緊緊的攬在懷中，「是啊，慕樂也已經嫁人了。」

  「慕離也成了一個合格的君王……」

  「你，也永遠都屬於我了……」

  栗雨昕感覺自己的心臟跳的有些的慢，也有些的喘不過氣來。

  她知道，自己的壽命已經到了盡頭了。

  她給周晟種下的換命蠱就是在用自己的命來延續他的命。

  他現在的病已經除了，他再也不會受到痛苦的反噬，就算是她死了，他也不會在病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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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年她幫他調理身體，就算他不能在使用內力，但他也已經和普通的常人一樣健康了。

  如今，她也幫他一統天下了，也陪著他度過了好幾個春秋，還給她生下了孩子。

  所有人都平安幸福，她，終於是可以了無牽掛了。

  是時候，和周晟說說她的事了。

  之前不敢和他說，就是怕他自己做出極端的事傷害自己，要保她的命。

  但，她已經走到盡頭了，不管他做什麼，都沒辦法挽回了，這樣，挺好的。

  「夫君，我們去栗星宮吧。」

  「好。」周晟帶著她從皇城高樓走下來，他緊緊的攥著她的手，只覺得她的手溫度漸漸的變得有些冰涼。

  他的手也不是很溫熱，他只能把她的手塞到了自己的袖口裡，使其能暖和一點。

  「夫君，我不坐轎攆。」栗雨昕柔聲的說道，「我們走走可好。」

  「好，依你。」

  走過紅牆金瓦，晨光將兩人的身影倒影在牆面之中。

  栗雨昕走的速度很慢，很慢，仿佛這樣時間就能流逝的在慢一點點。

  路過花園，看著盛開的梅花，她腳步停下來和周晟說道，「夫君，要是我們的能一直都停留在這裡，多好啊。」

  周晟微微一怔，在她的臉上親了一口，「說什麼傻話，一直站在這裡，不冷嗎？當然，你要是想要每天都站在這裡賞花賞風景，我天天都陪著你。」

  不過外面的風景天地更廣，他覺得更加適合栗雨昕。

  「好。」栗雨昕點點頭望著周晟的容顏，深深的烙印在腦海中，希望她能一直，一直記得這個深愛她的男人。

  回去栗星宮，栗雨昕已經讓紫竹等人準備好了菜餚。

  「你們都下去吧，哀家想要和太上皇單獨吃飯，聊聊天。」栗雨昕撤了殿內所有的人。

  「昕兒，我怎麼感覺今天你有點不對勁？」一開始他是以為慕樂出嫁了，她心裡不舍，傷感。

  但，他發現，好像不止是這樣。

  栗雨昕給周晟倒上了一杯酒，她道，「我們喝一杯，我和你說一件事吧。」

  周晟不由覺得心裡有些的發慌，但他沒有迫切的追問什麼，他端起酒杯，和栗雨昕碰了碰。

  兩人一口將酒水引盡。

  栗雨昕望著周晟，這才緩緩的說道，「夫君，能夠和你攜手共行這麼多年，我此生足矣。」

  「昕兒……」

  「你聽我把話說完。」

  周晟沉默下來，他的拳頭不由微微的攥緊，心卻越來越不安了。

  「我很愛你，真的很愛你，我能和你走這麼長久的路，是我沒有想到過的。」

  「老天待我不薄，讓我有機會能夠改變這一切追悔莫及的犯下的錯事。」

  「我很捨不得這一切，捨不得你，捨不得我們的孩子，還有子孫……」

  「可我已經救不了自己了，換命蠱已經把我的氣元耗盡，我可能沒有多少時日能陪著你了……」

  「什麼，你胡說八道什麼！」周晟聽到這裡，激動的抓住了栗雨昕的手，眼裡都不敢相信，「你，你不是說，換命蠱，是你和我的命綁定的嗎？」

  「你不是說，我沒事，你就不會有事！我不痛，你也不痛！」

  「我現在病已經好了，我不會在病發了，你也不用承擔我病痛痛症了，你會好好的，你，你這說的什麼啊！」

  「你這是在，在和我開玩笑的，對吧？」

  栗雨昕一把抱住了周晟，「我，我說的是真的。」

  「的確，你不會有事，我也不會有事，但換命蠱只能在我體內活十二年，我用了很多的辦法蓄蠱命，能在多活這麼多年已屬幸運。」

  母蠱在周晟的身上，她是子蠱。

  母蠱不會對周晟造成危害，但，子蠱會要栗雨昕的命。

  周晟體內的母蠱已經死了，她的子蠱早就要死了。

  子蠱死，她也該死了。

  換命蠱就是依靠母蠱的活動，讓子蠱能不斷的吸收她的元氣，把她的元力轉化給周晟。

  所以當母蠱耗盡力氣死了，子蠱就不會在吸收元力，會不斷的釋放出毒素，直到宿主死亡。

  而子蠱留在她身上的毒素早已讓她病入膏肓。

  子蠱死，那毒是最強的，沒有任何藥可以醫治，她也便會跟著死去。

  「我不相信！」周晟冷厲道，「我這就去南疆找最厲害的巫師幫你，一定會有辦法！」

  「我相信，你一定不會有事的，你不會死。」

  「夫君！」栗雨昕死死按住要起來的周晟，「你別這樣，這樣，我會更加難過，甚至，不知道怎麼辦了。」

  周晟眼眶通紅，眼裡含著氤氳，他死死的盯著栗雨昕看，「昕兒，你，你怎麼能，能現在才和我說這話。」

  「我只是想要和你共渡開心的日子。」

  她要是提前說了，周晟還能開心嗎？他肯定會想盡辦法的去找人幫她，甚至寢食不安。

  她不想這樣。

  當然，她自己也找了很多人，想了很多辦法。

  當初自己種下換命蠱她就知道自己的結局和下場是如何的了。

  「昕兒，你，你要我怎麼辦，怎麼辦？你怎麼能這樣殘忍的對我……」

  什麼換命蠱！

  是他，是他害慘了昕兒的。

  「周晟！」栗雨昕目光嚴肅道，「我還有很多的話想要和你說，還有很多東西想要讓你幫我完成……」

  「我死了，我希望你能代替我好好的活著，千萬不要尋死覓活！你要是不幫我完成心愿，那麼，九泉之下相遇，我可不會認你，還會把你忘得一乾二淨……」

  緊緊的攥著栗雨昕冰涼的手，周晟克制著自己的情緒，卻克制不住淚水從眼中滾落。

  有什麼能比得上知道栗雨昕要死，卻沒辦法救她，而無能為力的心疼。

  他怕是，就算挖了自己的心臟，也抵不了知道真相的痛苦。

  她怎麼能說的這麼的輕鬆。

  不讓他死，她不讓他陪著她死……

  看著自己深愛的女人死掉，他卻苟活著，這比死還要痛苦。

  是生不如死吧。

  她是故意想要折磨他，讓他這樣傷害她的對不對……

  周晟幾乎要崩潰了，他抬手捂住了自己的雙眼，忍不住發出哭泣的聲音，埋怨著栗雨昕，「你，太殘忍了，昕兒，你讓，讓我陪著你好不好。」

  看著周晟這樣，栗雨昕不比他難受。

  上一輩子，他為了她英年早逝，受盡痛苦。

  這一世，她想要讓他善終百歲，享受兒孫滿堂的幸福。

  栗雨昕將他的手扯開，看著他滄桑卻俊美的臉布滿了淚水，她吻了吻他，「就算我離開了，但我的心沒有離開你，我會在九泉之下一直等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