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古稀回憶

  季驍這兩天一直頻繁地做夢。

  前段時間他和楚碧水終於如願以償，離開了那個困了他們許久的遊戲，跑回基地，準備好好睡兩覺，再去考慮吃飯喝水這些維持生計的事情。

  回基地的時候其他人都不在，只有鵲鵲，一臉失落和難過地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兩個人推開基地別墅的門，走進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鵲鵲像陰天小蘑菇一樣的表情，頓覺有趣，趕緊走過來問：「這是怎麼了？怎麼這麼不開心啊？跟哥說，哥幫你教訓他們。」

  鵲鵲被他說的話猛然從思緒裡帶回現實，抬起眼，看著面前總算回來的季演，眼裡帶著眼淚。

  季驍一看自己這一句話，怎麼還把小姑娘給弄哭了，趕緊低三下四地哄：「怎麼了？怎麼了？哥說錯話了嗎？你告訴哥，我一定改，下次再也不說了。」

  鵲鵲卻突然吧嗒吧嗒掉眼淚，邊哭邊聲音哽咽，開口道：「王沖陽，他，他出事了，他死了……」

  季驍臉上的血色一下子就凝固了，整個人都懵了，一副好像聽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話一樣，問：「誰？誰死了？」

  楚碧水語氣冷淡，重複了一遍：「王沖陽，他死了。」

  

  季驍：「怎麼可能？他實力那麼強，怎麼可能？」

  楚碧水搖搖頭，道，沒什麼不可能的，天才也有隕落的一天，更何況是普通人，先上樓吧，我知道你接受不了這件事情，但是玩家生老病死是常態，不可能每死一個，就要難過一下的，忙不過來。

  看著楚碧水冷淡的眉眼，不知怎麼，心裡升起一股子異樣。

  但他沒來得及多想，跑去樓上，根本都沒來得及說些什麼，困意上頭，他就睡過去了。

  夢裡，熟悉或者不熟悉的人，他們跟在自己身邊，嘻嘻哈哈地打鬧著。

  那天夢見的，和他一起去別墅的那一群人也在，季驍不知道他們到底叫什麼名字，他只知道，那些人都和他關係很好，看著他的眼神里都滿是崇拜，甚至有的人還對著遠方大喊，將來一定要成為像他一樣厲害的人。

  夢裡的他覺得他們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他只是一個進入遊戲的普通人而已，能力算不上高，只不過懂得比別人多一些，但那也都是雜牌知識，並沒有什麼。

  可那些人卻不以為意，覺得他就是太過謙虛。

  夢裡，就連和現實世界性格不同的楚碧水，也誇他是個難得的天才，每次進入遊戲，跟他在一起，都能很順利的通關，拿到很多道具。

  就連一開始看不慣他，覺得他一個開了掛的對手，還有羨慕嫉妒恨的人，到最後，都對他改觀，要和他做朋友，這讓夢裡的季驍，也是哭笑不得。

  他可能就是人緣好而已，畢竟自己那樣真誠，想交不到朋友都很難吧。

  夢裡的人笑他普信，他明明是因為長得好看，吸引來一大堆人的，才不是真誠或者人緣好，他明明是油嘴滑舌，油腔滑調。

  然後，被季驍拿起手邊的礦泉水瓶，給打了一下子。

  夢裡的人都很開心，連夢裡的他也是。

  只是，為什麼夢外，他感覺到那樣的壓抑，喘不上來氣呢。

  季驍皺著眉頭，在夢外呢喃了一聲，翻了個身，繼續睡熟了。

  楚碧水大概是什麼時候跟他認識，並且嘻嘻哈哈的走到一個隊伍里的，夢中並沒有提及，他只知道，夢裡的他，和外面這個睡在自己身邊，總是陪著自己走過各種艱難險阻，經過每一個遊戲的人，不太一樣。

  夢裡的他笑容太多了，他就像個害羞的小太陽一樣，笑容永遠掛在臉上，話也很多，像個小跟屁蟲，一直一直跟在自己身邊，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

  夢裡的人或多或少，總在變化著，大概是經歷過闖關，有的人永遠留在了裡面，沒有跟著一起出來。

  但大家都是心照不宣，從來不會在出遊戲之後，再提起那個和自己一同進入遊戲，卻沒有一同出現的夥伴，就好像那個人從未存在過。

  但是，其實誰心裡都明白，那個人一直活在大家的心裡，即使大家從未跟任何其他人提起，卻依然記得那些人，陪自己走過的許多路。

  楚碧水似乎沒有家，夢裡自打自己夢見他開始，每每進入遊戲，再出來，楚碧水都是跟在自己身邊，跟著自己一起回家的。

  自己也好像自以為常了一樣，除了遊戲，第一件事情，是揮手和其他人告別，第二件事情，就是帶著他直奔家附近的超市，瘋狂買買買後，帶著一身疲倦回家，躺在床上相擁而眠。

  不知要走多久，也不知道可以陪對方多久，但是沒有人開口，就誰都不說說一些喪氣的，討人性質的話。

  畢竟遊戲總是九死一生的，進入遊戲的人不可能不知道。

  可大家依然樂觀，哪怕前一秒看見自己的親密夥伴，死在自己面前，一個晚上之後，大家紅著眼睛，還是滿臉笑意，迎接新的挑戰。

  直到後來，他看見夢裡，不知道經歷過多少次遊戲的楚碧水，哭著喊著，抱住自己閉著眼睛的屍體，嚎啕大哭，他才懂，那種感覺，叫做生死相隔。

  那是經歷過不知道多少次遊戲之後，季驍和楚碧水等人，來到了那夢見過好幾次的莊園門前，笑著調侃，以後他也要買一個大別墅，建立一個叫焚心的基地，讓所有朋友，都去那裡，大家一起生活，直到真的脫離遊戲。

  那只是美好的幻想罷了，畢竟誰也不知道，他們到底會不會真的活著離開遊戲，但那又怎麼樣呢？有自己愛的人陪著自己，總好過一個人單槍匹馬，孤孤單單。

  還是這樣的場景，還是那個NPC，還是那些怪物，只是有人假扮成了季演的樣子，騙過了所有人，也包括他自己。

  他死在了怪物來的第二個夜晚，為了保護楚碧水，永遠地留在了那裡，再也沒有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