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 我不喜歡她
2025-01-25 06:27:19
作者: 於蹊
明明是淒冷的夜裡,空氣中卻浮著一縷淡淡的槐花香。
「是你?」黑衣男子把彎刀插回了刀鞘,也不顧架在脖子上的長劍,轉身便道。
「許久不見的老朋友,你好啊。」高數上兩根堅實的枝椏伸出,兩個男子,一黑一白彼此對立,黑衣男子摘下面具,朝白衣男子笑嘻嘻地說道。
沒錯,這個身穿白衣,身上散發出一股淡淡的槐花香氣味,總能以神不知鬼不覺的速度逼至人身邊的,就是江湖上著名的浣花劍客,虛長淨。
虛長淨淡淡地看了黑衣男子一眼,說道:「重光,你不許傷她。」
「這就是你對幾年不見的老朋友要說的第一句話嗎?還是這麼冷漠無情,你可真是一點也沒變吶。」黑衣男子懶懶地打了個哈欠。
一向面無表情的長淨少見地皺起了眉頭:「冷漠無情的一直是你……」
「好好好,我無情,您有情,」重光笑著說道,「你不只是有情,還很多情啊,怎麼,看上了那個女人?蠢這點倒還一點沒變,看上了人家就搶過來唄,這麼默默守護的,真讓人硌得慌,人家不過一青樓女……」
「她不是青樓女子。」
「好好好,她不是青樓女,不管她多麼一雙玉臂萬人枕,在你心裡還是一朵水蓮花,我知道你喜歡她……」
「我不喜歡她。」
重光眼裡閃過一絲狡黠:「既然你不喜歡她,那我喜歡她,兄弟,你不會阻礙我追求人生幸福吧……」
話還沒完,虛長淨的劍就乾脆利落地指在重光面前。
「我不會再相信你的話。」
虛長淨身手很厲害,腦力也很厲害,這裡的腦力不是說權謀人心,相反,他非常地不懂人心,以至於面對重光這種劣跡斑斑的可以說是冤大頭的人,他也沒有特別大的情緒波動,只是平靜地說不再相信他。
幾年前的長淨還不是浣花劍客,而是和重光在一起行走江湖,幾年前的長淨還總是一身黑衣,戴著和重光一樣青面獠牙的面具,跟在重光的身後,江湖中人稱他們兩個為,黑面郎君。
他們做的事情,江湖術語是打家劫舍,劫富濟貧。
剛開始,所謂是兩個人一起行動,但通常情況下,都是重光先進去偷盜,將金銀珠寶掠奪,如果引起了主人家的警覺,那麼闖進去營救人和甩開敵手的,就是長淨了。這樣的行動看似是長淨占了便宜,但令人遺憾的是,重光幾乎次次都被人發現。
兩人掠奪來的財物,會分一部分給老百姓,重光總是會笑著說我們是俠盜嘛,當然要劫富濟貧,一般的程序是,他盜竊了價值一萬兩銀子的東西,會給長淨一百兩,會給當地的小村落送去一千兩。
剩下的,就在他自己口袋了。
那時長淨想不通,重光明明只給了窮人們那麼一點銀子,為什麼還會有那麼多人敬重他,甚至還會給他樹立牌坊,稱呼他為俠士呢?
他明明,只是一個小偷啊……還偷了人家那麼多銀子的小偷,更甚至,還是一個強盜,偶然看見一個富有之人,會把刀架在人家的脖子上,讓人家把銀子交出來。
有一天長淨問出了這個問題,重光只是敷衍地回答了兩句,當時的重光以為長淨另有他心了,於是在分贓的時候給了長淨很多銀子,但是長淨卻說,既然我們是俠盜的話,就把銀子給那些窮人吧。
不久,重光就把長淨按進了一旁的水缸里,長淨什麼都不怕,就怕雨和水,這一點,重光是深深知道的。
「為什麼不相信我?我待你不好麼?我明明就待你如弟弟一般啊,聽說你這幾年身手越發有長進,還被人稱為什麼花劍客,怎麼樣,要不要讓正宗的黑面郎君重出江湖?」他饒有興致地提議著。
「你如果敢傷她,我就殺了你。」長淨說完這一句之後,就消失了蹤影,似乎不願意再跟重光囉嗦下去。
「喲喲喲,想不到絕情寡義如孫重光,還會用那麼悵然若失的眼神看人啊,不過話說回來,你們一黑一白,倒真是絕配啊,像極了黑白無常那兩隻苦鴛鴦。」一個充滿嘲笑的聲音響在耳畔,一襲紫衣頓時出現在樹的另一枝椏上。
「今天學聰明了,換了激將法?」重光淡淡地掃了紫衣男子一眼,縱身一躍,身體轉瞬來到樹下,而紫衣男子,亦是不緊不慢地跟上。
「不是激將法,是直接的鄙視和不屑。」紫衣男子在重光身後說道。
「哦?」重光似乎饒有興趣,抱著彎刀,回頭瞧了一瞬,「說說我什麼地方讓你看不順眼了。」
這人,其實內骨子裡森冷得很,卻永遠一副漫不經心的調侃模樣,現在這語氣,充滿了好奇,充滿了興奮,像是要急於知道八卦的孩童,若這不好聽的話是別人的還好說,可偏偏是他自己的……
一身紫衣的學禽淡淡說道:
「達摩羅之前不過是偷了你兩枚銅板,你把他打到快殘廢就算了,現在卻在他腦袋上強行扣這麼多頂帽子,淫人|妻女,趕盡殺絕殺了別人全家,他一輩子做的功績,就讓你在一夕之間全毀了,孫重光,你說我該不該蔑視你?」
重光用手指抵著下巴:「你倒是調查得蠻仔細的嘛。」
「不過有一點你錯了。」重光笑嘻嘻地說,「不是兩枚銅板,是三枚。」
「……」
「看你那憋著嗝氣的樣子,明明是你要激怒我,怎麼反倒是我讓你不暢快了?」孫重光似笑非笑地說道。
「看招!」學禽的劍已經落在手中,招呼了一聲之後,就直接朝著孫重光刺過去。
如之前很多次一般,孫重光不出招,只是閃避。他的臉上永遠帶著那種如沐春風的笑容,像捉弄大貓的耗子一般,看起來有一副得意的嘴臉。
學禽氣喘吁吁,將劍插回了劍鞘。
重光抱著彎刀,淡笑著道:「你不是一直想找個厲害的角色比一比麼?」
學禽等待著重光接下來的話,但見重光目光望向遠處,道:「你如果把剛才那個女子給我抓過來,我就跟你好好地比一比。」
學禽瞪大了眼睛:「這根本不可能!我怎麼打得過虛長淨!」
「其一,長淨不會殺人,也很少重傷人,其二,你說我武藝高強,想找我切磋一下,但我不願意跟你這種後生小輩多費力氣,而長淨不同,他從不吝嗇自己的出招,而且他的功夫,也絕對在我之上。」
學禽根本無動於衷,直到重光笑嘻嘻地說出那句:「我的功夫很多都是長淨教的,包括,天衣刀法。」
重光怎麼會不知道,這個口口聲聲說要找自己比試的崇山弟子,為的也只是自己的天衣刀法。說是比試,切磋武藝,其實是想暗中把他那套刀法記在心中,說起來這人膽子也很大,根本不是重光的對手,卻天天跟在身後說要跟他比試,他就不怕重光一怒之下把他給殺了。
待到學禽的身影消失在視線的時候,重光懶懶地伸了個懶腰,啊,真是一舉兩得的好辦法,身邊既少了一個跟屁蟲,又給長淨送去了一個好禮物。
想到長淨整天被牛皮糖糾纏,皺著眉頭的可憐樣子,重光就沒忍住笑了出來,長淨啊,不用太感謝我,好歹我們也曾兄弟一場,這種美好的滋味,哥哥享用了,怎麼能少得了弟弟的份呢?
重光一身輕鬆地往前走著,雖然疏影重重,冷風嗖嗖,一般人都難免咒罵一聲該死的鬼天氣,可重光卻似乎找到了樂子一般,漫步在清冷月色之下,饒有興趣地看著地上自己斜斜的長長的倒影。
走著走著,忽然間,原來直直的倒影產生了變化,一半倒影在地上,另一半,映在了倒地之人的身體之上。
是的,重光的面前,突然出現了一個倒地不起的人。
是一個女子。
長長的墨發如海藻一般四處地鋪陳開來,安靜絕美的面容在月光下有著一種玉澤般的美,一身黑衣融合在黑暗之中,重光眉梢動了動,伸出手去,抬起了女子的尖尖的下頜。
「挺漂亮嘛。」
重光笑了一聲,將倒在地上的女子扛在了肩上。
「倒還真像一朵水蓮花,怪不得長淨那不開竅的小子突然對你要死要活的。」重光發出了不知道是嘲諷還是調侃的笑聲,一步一步往前走去了。
一座豪華的院落,纏綿的紅燭已熄,紅帳之內,在淡淡月光的照耀下,隱約可以看到耳鬢廝磨的兩個人影。
就在這個時候,砰的一聲,門一腳被踢開了。
宮堯抱著受到驚嚇的妻子,突然間,一個如花似玉的女子被拋向了大床。
「呶,你要的人。」重光看著一臉咬牙切齒恨不得吃其肉的宮堯,笑嘻嘻地說道。
「孫重光,你還有沒有一點尊卑之分!」宮堯看了一眼被丟在床上女子的容顏,雖然有著某種意外和欣喜,但就算如此,誰會喜歡自己在和心愛女子恩愛廝磨的時候被人打擾,而且這打擾的人,還明顯是故意的!
「王爺又不是第一天認識我,尊卑是什麼?美人?能抱還是能親?」
「你……」宮堯差點把手邊的枕頭拋過去了。
本書首發來自小說網,第一時間看正版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