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七章 太上出手

  子受站在人族聖殿的王座前，看向朝歌城邊邊緣八景宮的位置。

  此時那裡已經只剩下一片空白，原來華麗恢宏的八景宮已經化為一片白地，百里範圍內什麼也沒有留下。

  太上讓在整個白地的正中，身披太極袍，白髮白須無風而動，一手持盤龍扁拐，一手托太極圖，腰間懸掛天地玄黃玲瓏寶塔。

  腳下陰陽太極之形閃閃放光。

  一股從來沒有在洪荒出現過的大道法則力量縈繞在太上身上，形成一片若隱若現的光嵐。

  子受法則神眸中流轉萬千篆文，看盡太上周身的神話大羅道果後，輕笑一聲道：「太上客氣了，朕也不過是隨口一言罷了。」

  他之前也沒想過太上真能參悟神話大羅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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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尤其是對方居然敢在這個緊要關頭，放棄已經參悟到大道級的境界，從頭開始。

  他知道神話大羅道果的戰鬥力極為彪悍，哪怕神話天仙也有堪比洪荒混元金仙，但太上真敢這麼做，還是讓他相當意外。

  更意外的是太上真的成功了。

  太上笑盈盈的看向子受，道：「人王隨口一言，就可以助貧道悟道，這份因果更不能忘。」

  「不過，這份因果貧道也只能稍後再報，現在還容貧道處理一些小事。」

  他說著似笑非笑的抬頭看向地仙界，目光落到目瞪口呆的元始天尊身上，道：「元始，你既然選擇繼承父神遺志，融合天道意志。」

  「那就好好守護洪荒。」

  話音落下之際。

  他周身那恐怖的氣息，突然起伏了一下。

  就像是在平靜的水面上，投下一塊巨石，剎那間激起一片漣漪。

  無形無質的大道道韻律動而起，潛入命運長河，穿透時空。

  嘩啦啦。

  洪荒眾生只覺得耳邊似乎是響起一陣波濤聲，然後似乎發生了什麼，但無論如何都想不起來了。

  ……

  地仙界中。

  女媧驚訝地張大雙眼，她看到太上剛才，輕易地就把命運長河裡，所有與「太清聖人」的因果，全都抹掉。

  這一手，和太上忘情道的力量極為相似，或者說，根本就是太上忘情道的力量。

  她本以為太上參悟神話大羅道果就會徹底放棄曾經的一切，現在才明白，參悟神話大羅道果並不意味要放棄曾經的一切。

  她深吸一口氣，向太上展顏一笑，道：「恭賀太上師兄參悟大道。」

  她剛才還有幾分擔心，現在看來任何擔心都不需要。

  神話大羅道果是帝辛帶來洪荒，又怎麼會有什麼問題呢？

  太上聽到女媧的恭賀，也是淡然一笑，並沒有立刻回答，只是繼續看著元始天尊。

  此時，元始天尊臉色已經無比陰沉，前所未有的陰沉，但他也是一言不發，只是死死盯著太上。

  一旁的通天見此，嘴角一抽，他幾乎不但震驚於太上的出手，更震驚於太上那幾句話。

  這，是大兄在說話？

  通天幾乎以為太上是參悟神話大羅道果把腦子弄壞了。

  他瞪眼看著太上，想要看出一絲絲不對的端倪來。

  然而，他什麼也看不到。

  他震驚地發現，太上在他眼中，就是一片不斷閃爍的道光。

  這讓通天無比震驚。

  他已經參悟劍之大道，境界提升到大道級，除了牛兕，狌那樣混沌級的神魔無法看透以外，其他同級的存在也可以一眼看透才對。

  然而他明明感覺太上的境界下降，變得低於自己，卻依然看不透。

  在此之前，他唯一看不透的就是子受。

  他想到這裡，下意識看向人族聖殿中的子受，低聲自語道：「子受是外來者，吾看他不透，所以吾現在看不透大兄，是大兄真的參悟了外來大道？」

  元始天尊把子受當成外來者，通天，女媧自然也有同樣的看法，只是他們並不介意子受的來處罷了。

  此時通天想到子受的來處，心中突然有了一線明悟。

  看來神話大羅道果，並不是來自洪荒外域的道，而是比外域更「外」之處所來的道。

  一個他暫時無法理解的道果，所以他無法看透。

  就他和一直看不透子受一般。

  通天深深看了太上一眼，隨後笑起來，開口道：「恭賀大兄參悟大道。」

  他的聲音，迴蕩在地仙界和人間，清清楚楚，就像是一柄利劍一般掃過天地，讓天地中一切有智之靈，全都聽得清清楚楚。

  ……

  要服巫州。

  平心娘娘目瞪口呆看向太上，她那一雙蘊含輪迴大道的美眸里，已經沒有太上半分輪迴之影。

  洪荒眾生皆在輪迴中，哪怕天道和道祖也在輪迴中，只不過天道和道祖足夠強，雖然在輪迴中，卻可以不入輪迴。

  然而，平心此刻清清楚楚地看見，太上不在輪迴中。

  她對於神話大羅之事知之甚少，但也知道那一句最能概括神話大羅道果的話：一證永證，永恆自在。

  她眼中的輪迴大道篆文流轉推演，片刻之後，她放棄推演，嘴角卻露出一抹笑意，道：「好一個一證永證，永恆自在。居然可以徹底脫離輪迴。」

  一旁的觀世音震驚地睜大雙眼。

  她從八景宮出現無上道光之時，就已經完全看不明白，眼中只有一片道光而已。

  哪怕是現在她看向太上，也只能看到一片恢宏不可直視的道光。

  此時聽到平心娘娘的話，整個人當場愣住。

  「太上聖人……脫離了輪迴？」

  對她和洪荒眾生而言，太上依然是三清中的太清聖人，這已經是一種身份，而不是聖位了。

  觀世音抽著涼氣，看向八景宮方向的那一片無量道光，喃喃自語道：「脫離輪迴。這，這怎麼可能？」

  天道也無法脫離輪迴。

  通天聖人和女媧娘娘參悟大道級，依然在輪迴中。

  太上聖人，怎麼可能脫離輪迴？

  但是……平心娘娘怎麼可能看錯呢？

  她左思右想之後實在沒忍住，小心翼翼地問道：「娘娘，難道太上已經不在洪荒？不屬於洪荒？」

  她唯一想到太上不入輪迴的可能，就是太上已經脫離了洪荒，從「洪荒眾生」這個範圍中離開。

  平心看了觀世音一眼，搖搖頭道：「你以為，本宮的輪迴大道，只對洪荒眾生有用？」

  「地仙界那些混沌神魔，全在本宮的眼中。」

  「整個洪荒只有兩位不在本宮的輪迴之眼中。」

  觀世音咕咚地咽下一口唾沫，瞠目結舌地道：「除了太上，還有一位不在輪迴，這，這怎麼……」

  她一句話沒說完，就說不下去了。

  因為她已經知道答案了。

  大王。

  整個洪荒，除了大王還能有誰這麼特殊呢？

  平心娘娘見觀世音的表情，就知道對方的想法，她輕笑一聲，道：「看來你知道是誰了。」

  「自從帝辛淇水斬神之後不久，他就徹底從輪迴中消失了。」

  觀世音倒抽一口涼氣，她現在終於知道為何平心娘娘對大王態度與眾不同了。

  當整個洪荒中連天道都在輪迴中，卻突然出現一個不在輪迴中的生靈，換成是誰來都會多加關注才是。

  觀世音敬畏地看向人族聖殿，然後馬上收回目光，又重新看向太上，片刻後道：「娘娘，太上聖人現在，是何境界？」

  她其實是想問，太上現在能不能打得過元始天尊，能不能阻止元始天尊發瘋攻擊人間。

  然而，她畢竟曾是闡教弟子，這句話實在是不好說出口。

  平心娘娘當然一眼就看出觀音真正的心思，不過她也沒為難後者，只是淡然道：「太上是什麼境界並不重要，因為元始天尊已經無法出手了。」

  「太上去聖位，棄三屍，斬斷與天道最後一份因果，參悟神話大羅道果，跳出輪迴。」

  「剛才，他更是抹去了元始天尊與洪荒最後一分聯繫，元始天尊如何攻擊人間？」

  這句話，像是一道驚雷一般，劈在觀世音的元神當中，讓她久久站在原地愣住。

  她這才知道剛才太上做了什麼，回憶起了自己剛剛遺忘了什麼。

  太上剛剛用太上忘情道，修改了洪荒與元始天尊之間的關係。

  不，不僅僅是元始天尊，而是天道與洪荒的關係。

  她駭然地看向太上，咽了一口唾沫。

  神話大羅道果，居然如此之強？

  能讓太上忘情道做到如此可怕之事？

  此刻，她腦海中只有四個字在不斷迴蕩。

  眾叛親離。

  她抬頭看向玉清天，看向身披天道無量光，腦後天道之輪瘋狂旋轉，腳下一片天罰雷海的元始天尊。

  天庭中的闡教弟子守護在元始天尊身邊，封神榜中的所有仙神聽其號令征戰，然而，這些只不過是元始天尊手中棋子罷了。

  想要掌控一切，想要壓制一切。

  最終失去一切。

  她知道，對於元始天尊而言的天道，就是玉清天。

  她知道，對於元始天尊而言的洪荒，就是玉清天。

  她低下頭，垂下眼帘，輕聲呢喃道：「天尊，你終於掌控了一切，你終於壓制了一切，你終於闡釋了一切。」

  「那個一切，叫玉清天。」

  玉清天裡，只剩下那些燃燒元神到漸漸失去靈智，化為傀儡的棋子。

  觀世音搖搖頭，迅速把這一切都拋之腦後。

  她在落到幽冥，從慈航道人成為觀世音後，闡教的一切就與她無關，當平心娘娘斬去仙道，讓她最後一份仙緣因果消散後。

  她就只是地府觀世音。

  於是，她收斂了所有心緒，束手站立在平心娘娘身邊。

  ……

  凌霄寶殿上。

  元始天尊冰冷的雙眼緊緊盯著太上，他和通天一樣，看不到太上，只能看到一片無量道光。

  他冰冷無比的眼底，是天道無情的意識也無法壓制的驚駭與茫然。

  他無法看清那一片無量道光什麼位置。

  不僅僅是那一道無量道光，甚至整個洪荒人間，在他眼中也已經模糊不清。

  不再是被遮擋後的模糊。

  而是他的本源中所有關於洪荒人間的因果全都斷裂模糊。

  就好像，他從來沒有去過洪荒人間，他從當初得道化形，成為玉清元始一刻開始，就是玉清天的天道。

  元始天尊明明知道這一切為何發生，然而已經改的天道命運，輪迴因果讓他根本無法反抗。

  就在此時。

  通天那句故意如同劍鋒一樣說出來的恭賀之言，掃過整個地仙界，把元始天尊給驚醒。

  他的目光慢慢從太上身轉移開，眼底深處的震驚也迅速消退，最終化為一片冰冷無情。

  轟隆隆。

  玉清天上的天罰雷海，再一次爆發出暴虐的力量，瘋狂攻擊所有來犯的混沌神魔。

  他似乎完全放棄了憤怒，也不再為太上的悟道震驚。

  似乎，什麼也沒發生一般。

  通天看向元始天尊的眼神微微一變。

  他知道，元始天尊剛才雖然什麼也沒說，但卻把一切都說盡。

  他搖搖頭，輕聲嘆息一聲道：「大兄給了你最後回頭的機會，但你放棄了。你依然選擇現在的路。」

  通天很清楚，太上以太上忘情道修改天道與洪荒的因果時，也是在元始天尊與天道融合中辟出一道裂縫。

  只要元始天尊願意，那麼就可以配合太上一直修改天道意識中的執念，讓一個正常的天道重歸洪荒。

  洪荒需要一個天道，哪怕現在天道已經被趕出洪荒，但早晚還是需要有一個天道。

  但洪荒不需要一個頑固不化，在當前萬般危難時，依然執行已經完全脫離時代上古指令的天道。

  通天眼底只是閃過一絲波動，就迅速恢復冷靜睿智，他向太上點點頭，道：「大兄可以繼續安心悟道，吾與女媧師妹會繼續鎮守地仙界。」

  他並不清楚太上的神話大羅道果還會有怎樣的變化。

  但同為三清的默契，讓他在冥冥之中明白太上的悟道還沒有結束。

  ……

  朝歌。

  太上看到元始天尊轉身的一刻，眼中也閃過一絲失望，但這一抹不必要的情緒，立刻就被他散去。

  道不同，不相為謀。

  就是如此簡單。

  他聽到通天的話，微微點頭，道：「好。」

  說罷，他抬頭看向子受，似笑非笑地道：「人王，世界樹下的悟道場，也分一處給貧道如何？」

  「貧道還要繼續閉關悟道。」

  「另外，貧道閉關之際，人王幫貧道重修一個八景宮吧。貧道還是更習慣在八景宮悟道。世界樹實在不是長久之計。」

  子受：？？？

  太上這個萬年醬油的摸魚之舉，已經可以如此囂張了嗎？

  而且八景宮沒了，為何還要朕給你重修？

  他看著太上，一臉平淡地道：「最近朝歌的仙工坊都沒有閒余。」

  想修八景宮？

  得加錢。

  太上笑呵呵看著子受，然後一揮手，就有數十道靈光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