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孩子最好不要留

  陸長川卻不相信，「你以為我沒做過親子鑑定嗎！」

  「親子鑑定？陸老爺說的是那份花個幾萬塊就可以造假的報告麼？呵呵，你要想要，我可以隨便給你弄出幾十個孫子孫女出來，要不要？」祁里修冷笑著，存心要讓陸老爺子生不如死。

  一向自信的陸老爺子此刻卻忽然蒼老了幾十歲，難以置信地睜著眼睛，只覺得氣血攻心。

  祁里修似嫌不夠，走到陸老爺子面前，揚起了笑，「這麼多年來，你一直以為當初是奶奶先背叛你的吧？你錯了，四十多年前，奶奶是被你那個原配陷害，才會跟我爺爺同房，事後她發現自己懷了身孕，孩子的確是你的，可祁家到底容不下一個仇人的孩子，你四十多年前將我爺爺逼死，怎麼就沒想過會有人為他報仇，親手殺了你那個唯一的小曾孫？」

  當年祁老爺被逼得自殺，而下一代祁寧遠也在生下一子後不幸離世，陸老爺子唯一的子嗣便是原先的那個祁里修。

  只是沒想到雲奶奶會偷天換日，刻意隱瞞祁里修的死，用一個抱養的孩子去代替。

  而外界一直以為當年雲奶奶只抱養了一個祁里零，而祁里修的身世便從此被遮掩了下來。

  陸老爺子萬萬想不到會是這樣一個結果，想起自己一直念念不忘的女人，似想通了，自嘲地笑道，「雲雪這是在報復我，她恨我當年對她做的事，所以故意用你來報復我，是嗎？」

  

  祁里修擰眉，卻沒說話，要是讓陸老爺子知道雲奶奶其實一直都愛著他，又是怎樣的結果？

  可他到底自私了些，看著奶奶成天關注著陸老爺子的動靜，祁里修忽然殘忍地希望守住這個秘密，讓陸老爺子孤獨終老。

  懷裡的明湘卻突然咳嗽了起來，捂著唇的手心沾了血漬，隨後整個人都跟著栽了下去。

  「明湘！」祁里修臉色大變，下意識望向陸老爺子，就聽那人冷笑道，「陸氏是我一手創建的，我決不讓任何人奪走他，你要是還想讓你女人活著，就給我把股份全部讓出來。」

  不僅祁里修，陸燁晨也不禁變了臉色，將慕思暖護進懷裡，他聽到自己的聲音都在顫抖，「他們有給你吃什麼嗎？」

  慕思暖抿唇，搖頭，目光轉向明湘時，擔心得很，「明湘懷著身孕，那藥可能會對孩子不好。」

  彼時，祁里修早已失了理智，上前一把抓起青竹的衣領，他將槍口抵在青竹的頭上，大吼，「你他媽到底給她吃了什麼！」

  青竹無動於衷，仿佛一台沒有生命的機器一般。

  「好，我讓你嘴硬！」祁里修冷笑，一把鬆開青竹之際，扣下扳機對著他的心臟。

  「阿修，不要！」最後一刻，莫明湘突然拉住了祁里修的手。

  子彈往旁邊偏了幾分，射中青竹的肩胛，祁里修又要開槍，整個人被莫明湘抱住，「阿修，別殺人了，求你了阿修……」

  她不想看到他滿手血腥，哪怕那些人真的有罪，也終究會得到法律的制裁，她不捨得他牽扯其中。

  腹痛混著緊張，莫明湘額頭上的汗愈發密集，祁里修立刻抱住了她，望向陸老爺子的眸底，滿目猩紅，「好，股份我全部讓給你，你把解藥給我！」

  陸老爺子走近，臉上轉為舒緩，「早聽話不就好了，青竹，把第一期的藥給他，等我確認拿回股份，再給後期的解藥。」

  祁里修近乎想殺人，從青竹手裡奪回解藥，他抱著莫明湘大步離開。

  司機守在門口，祁里修帶她上車後，將解藥咬了一小部分下來，剩下大半顆餵進她嘴裡。

  莫明湘意識不算清醒，感覺肚子裡有東西在流失，她不禁抓緊了祁里修的襯衫，「阿修，孩子，孩子……」

  「乖，孩子會沒事的。」祁里修擁緊了她，心頭被緊張填滿，他朝著司機發脾氣，「再開快點！」

  司機哪敢怠慢，記不清闖了多少個紅燈，才將車安穩地停在一家私人門診前。

  門口，早已有人候在那裡，見祁里修抱著莫明湘進來，黎芯立即領著他們進到一間不對外開放的病房內。

  裡面的設備很齊全，厲韓戴著聽診器，大致看了看莫明湘的情況，轉向祁里修，「藥性基本上穩定下來了，剩下半顆解藥呢？」

  祁里修從口袋裡拿出來，遞上前。

  厲韓聞了聞，味道有些陌生，讓黎芯將藥丸包好帶進實驗室，他神色凝重道，「我最多需要十天時間配解藥，但她肚子裡的孩子，最好不要留。」

  一般藥物尚且影響孩子的發育，更別說這種傷害性命的毒藥，孩子很可能已經受了影響，就算萬倖存活下來，以後也只怕會是個畸形兒。

  祁里修眸色涼了些，望著她安靜的睡顏，心口隱隱抽痛。

  

  這個孩子他是期待的，從沒享受過家的溫暖，所以當他知道這個孩子的存在時，自動忽略掉她偷換了避孕藥的事。

  她想用這個孩子綁住他，他知道，也默認了這個行為，如若孩子頃刻間消失，那他跟她的關係，又會用什麼來維繫？

  眸底儘是疲憊，祁里修走出了門診，從口袋裡摸出一根煙，他不再猶豫地點燃，透過尼古丁的刺激來緩解心頭的不適。

  *

  沒有任何疼痛，莫明湘甚至不知道孩子是何時離開的，醒來的第一刻，她伸手摸了摸小腹。

  只是一瞬，她就知道了這不是夢。

  抬起頭，不遠處的窗台上站著一個人，她辨得出那道熟悉的身影，只是慢慢地，淚水將整張臉打濕。

  孩子沒了，她和他之間，應該也到了終點吧。

  莫明湘承認自己太自私，當初他和洛琪訂婚，她的確是為了留在他身邊，才會偷偷懷上這個孩子。

  那時的她想，他會因為對上一個孩子的愧疚而允許她生下孩子。

  事實證明，她賭贏了，卻在後來才發現，沒有愛情的兩個人，縱然有了共同的子嗣，心終究也無法貼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