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正邪兩道

  看著迎面走來的岑青青，江小湖輕笑一聲，甚至不用說話，只是看了一眼走在她身邊的陌無塵而已，這個原本滿臉幸福的女人，頓時變得臉色鐵青了起來，生生將她那漂亮的臉蛋兒，顯出了幾分難堪和扭曲。

  陌無塵今日穿著一身將紅色的衣袍，越發映襯得他這個人丰神俊朗，再加上那一抹柔和沉穩的微笑，的確是很招女孩子喜歡。

  就是這個檔口，江小湖都能感覺到，有不少女俠們正笑眯眯地看著這個男人，眼底裡帶著由衷的驚嘆和濡慕之情。

  這個人，天生就該配上一個安靜寧和的人，就像是水墨畫一樣，讓周圍的景致都會失去色彩。

  岑青青是一個異數，她若是稍稍開朗一些，或許，陌無塵真的會喜歡上她也不一定。

  但是，當她對陌無塵下手的那一刻，一切可能就已經全部被抹殺了。

  江小湖笑了笑，或許是她眼中的憐憫太過明顯，也或許是岑青青本身就不喜歡她，這女人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了。

  「江家已經沒人了麼？竟然讓你過來。」岑青青的言語中帶著幾分森然，雖然還是笑著，但是誰都能聽出來她語氣里的不滿意和嘲諷。

  陌無塵的眉頭幾不可見的皺了一下，看了岑青青一眼，就是這一眼，讓岑青青的臉色更難看了幾分。

  即便是眼前這個男人站在自己的身邊，她仍舊是不能相信他的，她最想做的，果然還是將他身邊的一切女人都弄死才好，最好這個人以後只屬於自己一個人，她說什麼，他就聽什麼，絕對不會生出什麼反對自己的心思！

  

  她和岑家，才是給他最大的幫助的那個人，不是嗎？這樣的恩情，難道他就不能稍稍有所回報嗎？不過是一個傷風敗俗的女人罷了，可他，卻竟然還敢如此為了在這個女人，在這種時候忤逆自己！

  「無塵哥哥，我們不如請姜小姐去內眷的席上坐著，可好？」岑青青努力讓自己笑得可愛一點，但是她的話說出來，卻讓眾人的神色都變了變。

  這是屬於江湖的宴席，而且，還是一個陌無塵正名，讓他幾人武林盟主之位的宴會。

  正邪兩派的代表，是要在這個宴席上給各自找到最適合的位置的，如果江小湖真的去坐了那個女眷的宴席……

  眾人都下意識地看向了江小湖，眉眼裡帶著幾分期待。

  「呵呵。」江小湖笑了兩聲。

  聽過她這種笑聲的人，都忍不住後退了兩步，背後的汗毛齊刷刷的倒立了起來。

  果然，下一刻，一股龐大的內力威壓，就從江小湖的身邊傳來，眾人這才注意到，江小湖的身邊一直站著一個男人，這個男人穿著一身黑色的衣服，那衣服看起來料子華貴，但是樣式卻是簡單至極。

  然而偏偏是這樣一點也不顯得高貴的衣服，穿在這個人的身上，卻竟然讓人覺得連那微微飄擺著的衣角，都顯得邪肆駭人了起來。

  這顯然是一個高手，他只是一個眼神而已，首當其衝的岑青青等人，就被逼得連連後退，竟然要靠著後面的人的支撐才站穩了身子。

  他做了這件事之後，卻就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只是帶著幾分無聊的神色看了江小湖一眼，大手在江小湖的頭頂按了按，慵懶的嗓音讓所有人都忍不住想跪了：「不同顧忌什麼，有人把臉送上來給你踩，你只管踩就是了。其他的事情，自然有我們幫你擺平。」

  這人是誰？自然是不放心跟來的滄溟，冥尊了。

  他早就不在江湖上出沒了，所以，很多人即便是猜到了她的身份，一時間竟然也不敢確定，而且，江湖上盛傳著的是，冥尊，那是一個鬚髮皆白的老怪物，出山的時候，周身黑氣繚繞……

  可是眼前這個呢，看起來不過是三四十歲的帥氣大叔，怎麼看都只是邪氣重了些，站在那裡的時候，無論是誰都沒有注意到他，倒不是他的存在感低，而是，他們實在是不願意承認，竟然有這麼一個人，只是他站在那裡，你就害怕地不想往那裡看一眼，身體先下意識地將這個人給屏蔽了。

  江小湖忍不住發笑，看著那些正派的人，一個個都是滿臉驚疑不定地盯著自家外公看，微微扯了扯嘴角，眼底裡帶著幾分自豪。

  她家外公絕對是來喧賓奪主的，隨隨便便那麼一站，就能讓人忍不住軟了膝蓋了。

  那一邊，無論岑青青的臉色再怎麼難看，她也知道，自己想要折辱江小湖的法子已經不好用了。他們這邊的人，根本就沒有一個是那個黑袍男人的對手的。

  這個認知讓她咬了咬牙，終於在她爹岑老爺子的目光中閉嘴了，只是用不甘的眼神盯著江小湖，卻死也不敢說話了。

  岑老爺子上下打量了冥尊一眼，很虧就收斂了眼光，強自壓下那種心驚肉跳的感覺，將江小湖這一行人重新打量了一番，自然不敢有所怠慢，開口說了幾句官話之後，辦將人交給了陌無塵，自己卻拉著女兒下去了。

  「邪道的朋友已經來了一部分，諸位可要去與他們同坐？」陌無塵溫潤的目光落在了每一個人的身上，無論他有多想將自己的目光都只落在江小湖一個人的身上，他都用微笑克制了自己。

  他的臉色有些發白，眼底裡帶著疲憊，看起來，這段時間，陌有道沒有少給他找麻煩。

  江小湖看了一眼陌無塵所指的方向，眼底里露出了幾分笑意。正道和邪道，果然是不同的。

  正道這邊，大家一個個都是正襟危坐，即便是心中有什麼想法，也都死死的憋著，明明很想看一看她這個妖女頭子，卻偏偏斜著眼睛，就好像多看了她一眼，就會立刻被濁氣亮瞎眼一樣。

  邪道那邊就不一樣了，那些人一個個笑容邪佞地盯著那些正道眾人，似乎就是在等他們發難呢，臉上的惡意和不屑，幾乎都沒有一絲一毫的掩飾。

  他們其中不乏有許多大奸大惡之輩，卻更多的是不願融於世俗之輩。眼見他們這邊的人看過去的時候，一個個鄭重地朝著冥尊行了禮，眼底里滴著幾分朝聖一般的狂熱。

  冥尊淡淡的沖他們點了點頭，他們立刻忍不住露出了幾分笑容來，配著那副陰冷怪異的樣貌，竟然顯得有幾分傻氣。

  「我們去那邊好了。」江小湖笑眯眯地說道，看著自家外公被人如此狂熱地追捧，她頗為欣慰。

  冥尊就像是看透了她心底里的奇怪想法，搖了搖頭，還是將背後跟過來的幾個看戲的老魔頭帶了過去，他自己則是躍上了房頂，曬著太陽喝酒去了。

  江小湖收回了目光，抬眼，正對上陌無塵那乾淨而純粹的目光，似乎是沒有防備江小湖會突然看過來，他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怔然，然後很快就又帶上了慣有的笑容：「看來你最近過的還不錯。」

  江小湖點了點頭，想著是不是自己該衝著他說一聲恭喜。

  陌無塵卻像是看透了她在想什麼，輕笑著搖了搖頭，柔和的眼神裡帶著壓抑得很深的溫柔和憐惜：「不要跟我說什麼恭喜之類的，我可不想聽這些，今日看到一個人都要跟我說一遍，再說，我這耳朵可就要長繭子了。」

  江小湖笑了笑，並不與他爭辯。

  周圍都是好奇的目光，江小湖雖然不在乎，卻也不想給他惹麻煩，只是說了一些外交辭令的話語，然後便回了自己的位置。

  陌無塵看著在一眾魔頭中間笑得開心的江小湖，輕輕勾了勾唇，看著她的身影，眼底裡帶著幾分淺淺的溫柔。

  這個人，或許本該就是這樣的吧。她果然跟以前不一樣了，這樣的她，更加耀眼，也更想讓人抓在手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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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塵哥哥果然還是喜歡這個女人呢。」一聲輕輕地嘆息就在耳邊，陌無塵轉頭，正看見岑青青幽幽的看著他，唇邊帶著幾分略顯詭異的笑容。

  陌無塵伸手摸了摸她的頭，溫和的聲音沒有任何的變化或者心虛：「信任是相互的，青青，我們一起長大的，你該信我。有些事情，並非你想像中的那樣簡單。

  江小湖這個人，你不該將她和一般人看的一樣。她的背後是萬魔殿，她的身邊還站著一個墨王。

  無論是江湖還是岑家，現在都不需要敵人，皇帝已經開始大刀闊斧的收拾江湖了，我們已經經不起戰亂了，懂麼？」

  岑青青呆了呆，眼底里湧上了幾分遲疑。她看著陌無塵那溫和的臉，這個人的臉上還帶著幾分蒼白，那是前些日子為了保護自己而受傷還沒有痊癒。

  她抿了抿唇，伸手抓住了陌無塵的手，略顯幾分遲疑：「無塵哥哥，你……你真的，願意跟我在一起麼？」

  陌無塵笑著摸了摸她的臉頰，眼底里的溫柔和憐惜，根本就沒有一絲參假：「真是傻話，只要你不背叛我，我怎麼會丟下你？無論你做了什麼，我們也是從小到大的交情。

  青青，你不會叫我失望的，對不對？這個世界上能夠真心待我的人，能夠被算計我的人，真的太少了。我不希望這裡面的人會有你，青青，永遠也別叫我失望，知道嗎？」

  岑青青呆了呆，看著陌無塵那好看的臉，看著他溫柔如水的模樣，眼底里的掙扎越發的明顯了起來。

  她忽然間很心痛，想起從小到大，陌無塵從來不敢說過自己喜歡什麼東西，也從來不會對任何人提過要求。

  他是一個很驕傲的人，也是一個很堅強的人，這個人從來都不輕易相信別人，也從來不能容忍別人欺辱到他的頭上。

  她，是唯一的一個。

  或許是因為岑家，也或許，真的是因為她是從小到大，唯一一個對他好，只是因為喜歡他的人。

  岑青青忽然間覺得有些惶恐，她忽然間發現，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原來的那種純粹的喜歡，真的已經不見了。

  她對他，更多的是控制欲和獨占欲，她有的時候甚至會想，要是能夠把這個人製作成她的傀儡，一輩子就只聽她一個人的話，那該多好。

  所以，她真的做了許多……

  看著岑青青那漸漸變得驚悚的目光，陌無塵的眼底閃過了一絲悲涼，只是那一絲悲涼來得快，去的也快，就像是從來都沒有出現過一樣。

  然後，他笑得，比其他任何時候都要乾淨而溫良了。

  所有見過陌無塵的人，都會被他的溫潤所打動，甚至包括對陌家成見很大的峨眉道長等人，也不得不承認，陌無塵，真的很有能夠讓天下正道都順從的氣勢。

  訂婚儀式終於要開始了，陌無塵微笑著，大方合理地隨著司儀的指示，一點點地在長輩的見證下，完成和採納，下訂書等儀式。

  江小湖看著那個被一片火紅包裹的男人，卻感覺不到他的絲毫快意。她只是覺得這個人似乎帶了滿身的悲涼，像是有什麼東西將他縈繞著，讓他明明笑著，那笑容卻讓人覺得骨子裡都是疼的。

  「既然不開心，為什麼要忍？」江小湖帶著幾分不解地看著自己旁邊的冥尊，輕輕地打開了腰間的小酒壺，喝了一口那清冽的酒。

  「心中束縛太多。」冥尊伸手揉了揉江小湖的腦袋，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