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章 殤

  眾人一見此人，當即下跪，拜道：「弟子拜見玄兵佛祖。」

  不僅是眾弟子全部下跪，就算是玄佛寺主持和四大神僧也手指顫抖，險些被支控。

  「他不是佛祖。」趙陽說道，他實在琢磨不清魔幻老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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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人參娃娃交給我，並且親我一下，我就放了這裡所有人，我說話算話。」小男孩說道，面色微笑，如沐春風。

  宋八兩聽聞此言，猛地從地上竄起來，指著幻魔老祖道：「你這個變態，貪圖我師弟的美色！」

  「啊？」

  此語一出，眾人譁然，趙陽也差點被宋八兩的話給嗆到，大庭廣眾之下，他還真是神經大條。

  小男孩猛然看向宋八兩，宋八兩身上如負萬鈞之力，壓得他面紅耳赤，小男孩伸手，一隻琉璃玄冥劍對準了宋八兩，彈指間可將他滅殺。

  「他是我師兄，不要傷害他。」趙陽平靜說道。

  小男孩看向趙陽，說道：「為什麼我要聽你的？」

  趙陽道：「因為我可以做你的朋友。」

  小男孩手中的劍掉了下來，他開心地道：「真的？」

  不過很快他又翻臉說道：「你騙我，你看我變成的這個人好看你才和我玩的，你是騙子。」

  「你變成的這個人是我們所有人都尊敬的玄兵佛祖，他不會歧視你，我也為之前我對你的不敬向你道歉。」趙陽望著小男孩，他已經知道了為什麼他無論如何也不能以神識閱讀和悟道境看透幻魔老祖，因為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全是真的又何來虛妄，那些人只是他多年以來殺的人製成的傀儡，而幻魔老祖自小受人歧視，產生了雙重人格甚至是多重人格，憑他的修為早已經可以飛升天界，但是他是自願留下來的，他的善良的一面告訴他，一定要找到一個願意和他做朋友的人，他才可以離開，就這樣在他多重人格的影響下，他渡劫失敗了。

  「你向我道歉？」小男孩似乎情緒有些激動。「可是我還沒打算殺你，你怎麼就向我道歉了呢？」

  小男孩從來也沒遇到過這樣的事情，他一次次變化成孩子的模樣欺騙別人的同情，當別人知道後都是對他大罵特罵，只有他決定殺了那人的時候，才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恐懼和道歉。

  趙陽伸出手，示意小男孩過來。

  小男孩有些倉皇無措，但是他此時仍然是玄兵佛祖的樣子，他走向趙陽，每走一步身上就變化一分，等走到趙陽面前的時候，他已經變成了另外一副模樣，依然很乾淨，但是他的眼睛卻瞎了一隻，臉上也全是疤痕，縱橫交錯，眾人譁然，從來也沒見過這麼醜陋的人，的確讓人心生厭惡。

  小男孩不聞不顧，眼睛一直死死地盯著趙陽的眼睛，似乎是想要從趙陽的眼裡看出一絲對他的討厭。

  在他面前的大哥哥，眼睛明亮而乾淨，對他沒有半分歧視。

  「趙陽哥哥，小心點。」柳柔生怕幻魔老祖突然對趙陽出手。

  「趙……」小男孩說了一個趙字立馬有些自卑地低下頭，小聲說道：「漂亮哥哥，我們去後院找你說的那個人吧，他把我的真身留在了那裡。」

  「佛祖清修聖地豈容你去玷污！」有和尚大聲喝止。

  趙陽抬起左手，示意那人不要言語。

  於是，小男孩牽著趙陽的兩根手指走入佛門聖地，玄兵佛祖清修的聖地。

  多年之後，人們在傳揚魔帝少年時期誅殺了成名萬年的絕世高手幻魔老祖的時候，魔帝的臉上總會露出一絲落寞。

  他們不知道，幻魔老祖是自殺的。

  那天傍晚，趙陽帶著小男孩走進玄佛寺後院，碩大的明鏡台上，玄兵佛祖端坐，高約十丈，他的臉上有一道道清晰可怖的裂痕，裂痕中散發透亮的白光，照耀諸天星辰。

  而幻魔老祖的真身在玄兵佛祖的輪迴佛光之下痛苦大叫，他散在外界的一道又一道傀儡分身都在飛回，玄佛寺中的分身也一個個消失，直至結束，他披頭散髮，形容可怖，口中瘋狂大叫。

  「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十之八九的修為都在你身上，殺了趙陽，殺了這個和尚！他們都長得這麼好看，根本不會把你當成朋友的！你就是一個醜陋的妖怪！我自己都感到噁心！」幻魔老祖指著小男孩大吼。

  小男孩嚇得躲在趙陽身後，眼淚嘩嘩而下。

  「哥哥，他說的是真的嗎？」小男孩傷心大哭，不停擦著眼淚。

  趙陽只是蹲下來，將他的額頭碰著自己的額頭，並且在小男孩的手心悄悄地寫了幾個字。

  然後他們就坐在玄兵佛祖的腳下，看著天上的風起雲湧，看著落日消失在晚霞中。

  

  而幻魔老祖也在這期間開始變得疲憊和蒼老，他知道自己即將死去。

  一萬年前，幻魔老祖出生在一個不算富裕的小鎮上，他的家裡很貧窮，父親早亡，加之他生來就醜陋，性格也孤僻，所以他沒有一個朋友，而且還經常被人欺負。

  後來撫養他的母親在饑寒交迫中死去，年幼的幻魔老祖受盡人間屈辱，看遍了人性的醜惡，在無窮無盡的仇恨中當了整整四十年的奴隸，洗衣燒飯劈材挑糞，還時常受到各種精神和肉體上的屈辱對待。

  當時是妖月統治末期，上古即將結束，天下大亂，一個十分醜陋的道人路過他所在的家族，發現他身上怨氣衝天，資質上佳，且和他同樣醜陋無比，於是就收他為徒，並且給他機會殺了這個家族的所有人，但是幻魔老祖拜師之後同樣也受到各種辱罵和毒打，再後來，幻魔老祖修煉邪功和幻術有成，他殺了自己的師傅，長久的孤獨和仇恨讓他產生了多重人格分裂，所以他的分身幻術都有自己的心理活動，很難才能區分，他開始一遍又一遍變成小孩子想要重新過一個童年，他路過一個又一個小鎮，想要和當地的孩子們融為一體，但是他一次又一次失望，一次又一次血流成河，終於使他徹底喪失了人性，直至渡劫之時仍然有一重人格要求他留在人間，誅盡世人。

  幻魔老祖死的時候，仍然保持著孩童的模樣，他和趙陽就那樣坐在夕陽的餘暉下，沒人知道他們最後談論的是什麼，他用一把長刀刺穿了自己的心臟，然後便在晚風中化為灰燼。

  「我看到了你的一角未來，你的腳下屍骨如山，天地間只剩下你了。將來，你要小心道家的分身神術，若是有機會學到，也許能幫得了你的忙。」小男孩看到了趙陽的一角未來，出言提醒。

  趙陽閉上眼睛，心中五味雜陳，有些悲傷。

  因為即便是幻魔老祖最後一刻醒悟，他面臨的也只有死亡，玄兵佛祖不會讓他離去，他也不會。

  他在小男孩手上寫的四個字，實際上就是讓他去死，玄兵佛祖默許了，幻魔老祖默許了，他自己也默許了。

  那四個字是，來世再見。

  給讀者的話:

  今天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