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七章 奇妖青裳

  關於青裳公主，在妖國，甚至在大乾都是一個世間罕見的奇妖。

  論天賦，青裳的天賦甚至不在青帝青葉之下。

  

  曾經在很久很久的歲月之前，青裳就已經成就真皇了，只是後來不知道因為什麼，青裳被鎮封過了一段歲月，而那段歲月，執掌妖國的便是以青帝為首的群妖，直到數千年前，青裳方才從玄花晶中破封而出。

  而當初的白煙兒剛從九幻淵深處得到了一些機緣，覺醒了八條尾巴，血脈也達到了一個極高的地步，正直意氣風發的時候，甚至有望接掌白家，讓白家重回青丘四大姓氏之列。

  而也正是那個時候白煙兒第一次遇見青裳。

  ……

  「跟我走吧，你的世界不應該局限在青丘，也不應該局限在妖國。」

  這是青裳見她第一面，所說的話。

  白煙兒還記得，初見青裳之時，不是因為對方青裳公主的身份，也不是因為她那一身真皇的氣息，而是因為青裳身上有著一種玄妙的境界。

  那種境界如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

  萬物即眾生。

  天地之間，萬物互聯，一花一世界，一葉一如來，一草一天堂。

  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眾生都不見，何以開太平！

  聽到這裡，林玄身軀一顫，沉吟道：「見眾生！」

  白煙兒的留影眼中閃過一抹神采，輕聲道：「不錯，正是見眾生！想不到你居然懂這種道境。」

  道境？！

  林玄若有所思，也明白這種東西，因為修士修行領悟不同，不僅僅是需要掌控自己的心境，同樣也要掌控天地的心境，天也有境，順應天，方才能更好的修行，而不只是簡單的領悟天地法則罷了。

  這種見自己，見天地，見眾生的感悟，世間能領悟者也不過寥寥。

  林玄至今也不過才達到見天地的感覺。

  但他還是能理解其中的意蘊，隨即他輕聲念道：「廬山煙雨浙江潮，未至千般恨不消。到得還來別無事，廬山煙雨浙江潮。」

  聽見這話，無論是慕斕曦還是白煙兒等人，眼中都閃過一抹訝異。

  白煙兒笑道：「看來公主身邊這位朋友不錯，若是小姐看到了，定會欣慰的。」

  她雖然只是一道留影，甚至連殘留的意志都算不上，已經不具備任何力量，但感知還在，亦能看出林玄的不凡。

  若是妖國妖怪，能有這番感悟，妖國又何至於對大乾如此忌憚。

  慕斕曦冷哼道：「別打岔，聽她說下去。」

  林玄忍不住笑了笑，這個丫頭還是這麼冰冷。

  只聽白煙兒接著說道：「因為我青丘靠近翼澤，所以對於上古時期翼澤仙妖戰場中的事情還有不少記載，那種戰鬥，天地皆悲，我被小姐的道境所感染，也逐漸明白修行的真諦。」

  「修行是為了什麼？」

  白煙兒突然問道。

  慕斕曦淡淡說道：「掌握力量，審判眾生，無情無道，萬物芻狗。」

  聽到這話，白煙兒不由笑了笑，輕聲道：「還真是你的性格，沒有出世，就這般無情，想要學天道至公，判罰一切嗎？」

  慕斕曦冷哼了一聲，並未答話。

  白煙兒笑了笑，似乎對於這個性子有所了解，她隨即轉頭看向林玄，問道：「那你呢？覺得修行是為了什麼？」

  林玄聞言，不由有些沉默，這還是第一次有人鄭重的問他這個問題，雖然行至此時，林玄也懂得世間許多道理，但對於修行，依舊有些模糊，但至少他不追求永恆，不追求無上的力量，也不追求什麼超脫。

  林玄一切所為，但求心安。

  守護自己，是為心安。

  守護他人，亦是心安。

  所以，一時間這個問題，他也不知該如何回答，畢竟妖有不同，答案也是千奇百怪。

  但林玄想了想，還是回答道：「修行便是修心，心若豁達，天地常在，心懷感激，溫涼慈悲，方可安寧，我不懂修行的本質，但想來，修行不是一場孤獨而又自私的旅行，我為先驅，當護蒼生，有教無類，人人如龍。」

  聽到林玄的回答，白煙兒眼中閃過一抹驚訝，她看向林玄，許久，方才輕聲嘆道：

  「好一個有教無類，人人如龍！你的境界不見眾生，卻懂得這般深邃，倒是罕見，你倒是和當年的小姐一樣，其實這才是修行。」

  白煙兒這還是第一次從除了小姐之外的人口中聽到這個解釋，雖然有些差別，但並無不同。

  修行，從來都不是奪天地之造化，侵日月之玄機，丹成之後，鬼神難容。

  相反，修行到至高境界，便應該越是敬畏。

  敬畏一切，感恩天地，教化蒼生，一切平等。

  而青裳從始至終都在這條路上行走，她見慣了大乾仙師斬妖除魔的正義，也見慣了妖國群妖以人族為食的血腥，人與妖之間，仿佛天生就有著不可跨越的鴻溝。

  所以，她想要調和這種鴻溝，想要讓這片土地上的眾生和諧相處，追求超脫。

  想要解開人族與妖魔鬼怪之間那無法解開的死劫。

  林玄聽到這裡，也不由感嘆，青裳公主，當真是天下第一奇妖，就是這種理念就絕非一般妖怪或者人類能夠理解的。

  就算是他前世的世界，也做不到絕對的公平，畢竟，人心有善惡，有善惡便有矛盾，有矛盾就有階級，有階級自然就有不公，有不公自然又會滋生善惡。

  這就是一個循環。

  要想做到人人都明白事理，明辨是非，分清善惡，相互守護……

  這條路，太難了！

  不過，至少青裳也不是做無用之功，她從玄花晶之中覺醒之後，收服了白煙兒，踏足七聖山，爭取雷元珠，甚至最終和大乾武帝簽訂了千年的《乾玄之約》，為妖國和大乾之間換來了千年的和平。

  雖然千年時光短暫。

  但若是合理利用，千年也能改變很多事情。

  正是抱著這樣一個想法，青裳最終嫁給了大乾武帝，希望通過她妖族的身份，在大乾傳遞一個理念，她想要告知大乾仙師一句話。

  也就是林玄曾經提到過的話。

  「妖若有情妖非孽，人若無情人亦妖……」